西門吹燈可把老爺子孫靜淵氣壞了,沒皮沒臉的還敢說“貞潔烈女”呢,要不是礙于王法,孫靜淵真有心當(dāng)場(chǎng)清理門戶,一棍子敲死這個(gè)小兔崽子。
胡知縣和胡師爺趕緊攔著,“大俠息怒,老爺子息怒?!?p> 把棍子搶下來,“西門大官人,嫌犯為何要行兇呢?”
“你得問他去??!我哪兒知道?我們一家三口正在闔家歡樂,他突然闖入,二話不說,舉手就打,出手便將我三弟打死?!?p> “嗯,有道理,來人——帶嫌犯!”
兩個(gè)差人架著半死不活的“小二郎”,拖回到堂上。
“大膽嫌犯,人證物證都在,你還要抵賴嗎?”
“小二郎”武材頭發(fā)蓬亂,渾身都是血污,“老大人,見義勇為,何罪之有?”
“縱然殺害西門吹牛是‘見義勇為’,那本縣問你,你又為何殺死呂晶晶?還不從實(shí)招來!”
“小二郎”武材長(zhǎng)嘆一聲,“哎!老大人,提起此事,我便更加冤枉。只因?yàn)?,黑暗之中,有人背后暗算,拿我的衣褂來蒙我的頭顱,更有人想以匕首捅刺于我。情急之下,我才將那人扔起,不料想,那人竟然就是被凌辱的可憐女子,更沒想到的是,她飛出去的方向,正好是臨街的窗戶……”
胡知縣使勁摔一下驚堂木,“大膽!胡說八道,一派胡言!本縣明察秋毫,你剛才所講,可謂是漏洞百出。怎么,你還要狡辯,不肯招供嗎?來人——”
手抄令牌,還要打。
孫靜淵連忙攔住,“大人,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就真的打死了?!?p> “不打?老爺子,老俠客,您是明白人,他擺明了在說謊,話里話外破綻百出,分明是存心戲耍本縣。他不是戲耍本縣,他是在蔑視公堂、蔑視王法!”
“老大人,您大可以把破綻給他一一擺出,看他能不能自圓其說。如果不能給出合理解釋,再打不遲呀?!?p> 胡知縣點(diǎn)點(diǎn)頭,“有道理!好,那本縣就再給他一次機(jī)會(huì)?!币粨]手,讓仵作把重要物證——那把帶血的匕首,呈上堂來。
“本縣問你,可認(rèn)得此物?”
“認(rèn)得,正是草民隨身之物?!?p> “好,算你誠(chéng)實(shí)。那本官問你,你隨身所帶利刃,為何會(huì)出現(xiàn)在呂晶晶身上?為何是這把匕首,要了呂晶晶的性命?”
“這……大人,巧合!”
“哼!”胡知縣把臉一沉,又讓仵作呈上一件物證,是“小二郎”武材的大衣?!斑@又作何解釋?”
“大人,這是草民的大衣,當(dāng)時(shí)見那呂晶晶赤身露體,這才脫下,要……”
“大膽!”胡知縣滿面怒容,“還敢狡辯?分明是你見美色起淫心,用匕首撕挑呂晶晶衣物,自己脫下外衣,圖謀不軌。因奸不成,你便羞惱成怒,將她殘忍刺死,之后拋下樓來,更將前來見義勇為的西門二弟兄打死、打傷。武材,你好大的膽子!”
西門吹燈高興得直拍巴掌,“好!我都想不到還能這么翻案吶!”
胡知縣也很吃捧,扭臉笑問孫靜淵,“您看,我編的像真的嗎?”
孫靜淵臉都?xì)獍琢耍按笕?,您平時(shí)就這么審案?。俊?p> “嗨,今天算是超水平發(fā)揮。呵呵,見笑,見笑?!?p> 孫靜淵深呼吸一口氣,“有你們這幫人,大宋焉得不亡?”
胡知縣一指“小二郎”武材,“聽見沒有?大宋滅亡,就是你們這種人禍害的!你說說你,多大的罪過!”回頭沖孫靜淵笑道:“姜是老的辣,還是您的主意高!對(duì),咱就給他扣上這個(gè)大帽子,就栽贓他個(gè)通敵謀反?”
孫靜淵忍了好幾忍,他是真想弄死這個(gè)胡圖丹!
這會(huì)兒,孫靜淵就覺得血壓直線升高,兩手氣得發(fā)抖,心說再旁聽一會(huì)兒,我這把老骨頭就能扔在這兒,我非得讓這個(gè)不肖徒弟和這個(gè)糊涂官兒活活氣死。
“老大人,孫某人一介武夫,不敢妄議朝廷律法,更不敢插手干涉人命大案。小老兒我,只是從當(dāng)事人家屬的角度出發(fā),希望老大人您,能夠秉公執(zhí)法,不要包庇縱容,更不要草菅人命!小老兒我還有諸多俗物在身,不便繼續(xù)旁聽。告辭,告辭!”
孫靜淵一甩袖子,走了。心說我要不走,這位胡知縣還是不敢秉公辦案,他是懼怕“興盛鏢局”的名號(hào)。
那如果胡知縣真的草菅人命,害死“小二郎”武材呢?
哎,死就死吧。只能怪他沒有造化,命不好。天底下的冤假錯(cuò)案多了去了,憑我孫靜淵一己之力,能救過來嗎?老話說了,哪個(gè)廟里沒有屈死的鬼啊。
算啦算啦,無奈生逢亂世,有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切隨緣吧。
孫靜淵前腳甩袖一走,后腳縣衙公堂以內(nèi),又來了一人。正是孫靜淵的大徒弟,“下山虎”董虎。
“哈哈哈……”“下山虎”董虎大笑著來到堂上,上前一俯身,一把揪住“小二郎”的頭發(fā),往上一提,“哈哈哈,小子,睜開你的狗眼,看看,你還認(rèn)得我嗎?”
“小二郎”武材被打得昏天黑地,兩眼充血,看這人也很面熟,同樣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微微搖頭。
“哼!”“下山虎”董虎松開大手,向上拱手,“多謝大人替民伸冤!大人,您打算怎么處置這個(gè)兇手???”
胡知縣站起來,給他還禮,“呵呵,是大少爺呀。這個(gè)……經(jīng)過咱們的勾結(jié)密謀呀,是打算誣蔑他……”
“哎——”“下山虎”董虎擺擺手,“怎么羅織罪名、刑訊逼供,是你們這幫狗官的事兒。您就痛痛快快的放個(gè)敞亮屁,這小子招供沒有???”
“就快了,馬上就能屈打成招了!他再硬挺,我們就幫他簽字畫押??傊?,咱們是依法辦事的,是完全按照正規(guī)流程走的?!焙h拍胸脯保證。
“嗯……果然是正大光明。那就是說,這小子必然是死刑了?”
“那還用說?這不嘛,剛才我還跟二少爺西門大官人商量著,怎么在死刑前,好好折磨他呢。大少爺,您幫著出個(gè)主意唄?”
“下山虎”董虎擼胳膊挽袖子,“放你娘的狗屁!叫郎中,給他開藥——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