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叔已經(jīng)病了好多天了,自從綢緞莊定金被騙那天起,他就感覺渾身不舒服,加之一些陳年舊疾,已經(jīng)嚴(yán)重到寸步難行的地步,綢緞莊的經(jīng)營他不得不放一放,臥床在家休身養(yǎng)病。
綢緞莊離開了富貴叔,再加之店面根本沒有多余的銀兩可供調(diào)配,導(dǎo)致貨物陳舊且稀少,客人寥寥無幾,伙計們一個個也都垂頭喪氣,整個綢緞莊幾乎徘徊在關(guān)門的邊緣。
喬云為了不讓家人懷疑,一直堅持開著綢緞莊的大門,就算撐著一副空殼子,也要繼續(xù)撐下去,一定要撐到那筆銀兩追回來。
這日喬云在綢緞莊守了一會后,便要去看看富貴叔,在去的路上買了些營養(yǎng)品,她從來不曾空手去看望富貴叔。
走了半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富貴叔的小院。
富貴叔并沒有住在喬府,早些年他的妻子在老家生病,富貴叔想要妻子得到好大夫的醫(yī)治,便從老家把妻子接到了建康城,一家子一開始是住在喬府里的下人的廂房內(nèi),后來喬老爺見他們老夫妻實在不容易,便在離喬府的不遠(yuǎn)處為他們購置了一處小宅子,宅子雖不大,但足夠一家三口的起居,為此事,富貴叔始終感激著喬老爺,更加兢兢業(yè)業(yè)為喬府做事。
五年前,富貴叔的妻子病情加重撒手人寰,如今只剩富貴叔與阿志住在這,阿志在瓷器行做工,晚上時常住在那,只是偶爾回來。
邁進(jìn)院子,喬云看到從喬府撥來伺候富貴叔的丫鬟,正蹲在門口煎藥,徐煙裊裊襯上這空蕩蕩的院子,讓人心生凄涼。
“富貴叔怎么樣了?”喬云邊走變問。
“大小姐來了,富貴叔今日病情還算穩(wěn)定,只是偶爾有咳嗽,不似先前咳的那般頻繁。”丫鬟見到喬云,即刻起身稟報。
喬云沒說二話走進(jìn)屋內(nèi),穿過堂屋,來到臥室。
床上的富貴叔正閉目養(yǎng)神,喬云看他瘦削了不少,臉色亦是蠟黃。
一開始喬云一直心存疑惑:大夫診斷只是普通的咳疾,咳疾只是一般的病,怎會折磨的富貴叔如此面黃肌瘦,臥床不起。
后來仔細(xì)想想,或許富貴叔有的不僅僅是這身體上咳疾之病,還有的是那心病,心病生心火,威力可比咳疾大的多。
此時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什么,富貴叔眼皮翕動,顫抖了幾下便睜開了,“云兒你來了?!备毁F叔雖聲音虛弱,但是吐字清晰,他努力欠了欠身。
“富貴叔,您躺好,您別動?!眴淘粕锨胺牌搅怂⑶返纳眢w。
“哎,,老身這一病不知何時能痊愈,丟下綢緞莊不管,甚是愧疚?!睅滋靵恚毁F叔一直在為此事慚愧不已,喬云每次來探望,聽到的必是他的一通自責(zé)。
喬云今天想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換個話題,“阿志呢,您生病了,阿志應(yīng)該回來照顧你的?!?p> 富貴叔眼中閃過一絲憂傷,“這孩子整日東跑西顛,也沒個蹤影,昨日回來竟告知我瓷器行的活不做了,說要自己開家店?!?p> “自己開店?他哪來的銀子開店?店鋪可不好經(jīng)營,他魄力還不小。”
“哎,什么魄力,我看他就是一時興起,他如何有那開店的本事,昨日回來向我要銀兩,開口便是五百兩銀子?!?p> “五百兩?您沒問問他要做什么生意,這五百兩拿出去是否還有的回?!?p> “哼,我壓根就沒想給他。”富貴叔神情堅定的說道。
“富貴叔,難道您就一點都不支持他干些事業(yè)?”
“云兒,不是我不支持他,是他根本沒那兩把刷子,我本想著他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在瓷器行中好好干,也許經(jīng)過一番磨煉能做上管事的,爭爭氣,別一天天只知道圍在人家屁股后面轉(zhuǎn)?!?p> “他對羽兒也算情深?!?p> “屁,他那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那是自不量力,癡人說夢?!辈恢醯?,一提起阿志愛慕喬羽的事,富貴叔一下子便激動起來,對阿志是一連串的否定。
“許是阿志這一次是真想干出一番事業(yè),為自己掙得一些臉面,在羽兒面前好挺起腰桿?!?p> “大小姐,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就算有一天,奇跡發(fā)生了,這臭小子當(dāng)真出人頭地了,二小姐就真的會正眼瞧他?二小姐是什么人,老身是看她長大的,再清楚不過了。哎、、、奈何這不爭氣的東西偏愛往那火坑里跳?!备毁F叔一聲長嘆,心中堆滿了那些無奈與失望。
喬云也不禁暗暗佩服這喬羽竟是有這么大的魅力,讓一個男人不顧一切的追隨她,仰慕她。
再看看眼前的富貴叔,她又心生憐憫,他孤苦無依,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而富貴叔單單只是倒下幾日,便覺晚景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