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顧西沒睡好。平時沒心沒肺睡得跟死豬一般的她,竟然有點失眠。
跟顧西一樣輾轉(zhuǎn)到天亮的,還有賀銘。
他翻來覆去的,越想越是生氣,卻怎么也想不出解決的方法。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生氣,還將兩人的關系鬧得這么僵。
同一房內(nèi),稍微恢復了些元氣的鄭霆被賀銘吵醒,好奇的問原因。
賀銘大致將事件經(jīng)過簡潔的說了一遍,還傳達了自己的疑惑。
鄭霆旁觀者清,笑道:“不過是關心則亂罷了。其實這事再簡單不過,放任就成。你越是受這事影響去限制顧姑娘,反而證實了那些人的猜測。我倒覺得顧姑娘做得對?!?p> 是這樣么?
賀銘有些迷惘。
“虧你被譽為英雄少年,卻也過不得這個情關。你們現(xiàn)在最該關注的,不該是寧家的事,還有怎么為顧家脫籍么?”鄭霆失笑。
躺了好些天,又擔心動靜大了會被人察覺,他鄭霆覺得自己身上長了蘑菇,骨頭全都僵了。
再躺個三兩天的,他擔心自己會腐朽。好在賀銘這家伙給他帶來了這么個樂趣。
賀銘聽了鄭霆的話后,也覺得頗有道理。只是從感情上而言,他還是將自己跟顧西的矛盾放在第一位。
這跟賀銘以往的作風根本不相符,這讓他無所適從。
“鄭霆,先輩們說的沒錯,一旦沾上情這一字,就是蓋世英雄也會變成傻子?!辟R銘漸漸理解“溫柔鄉(xiāng),英雄冢”的內(nèi)涵。
鄭霆清醒了一陣,又有些昏昏欲睡。失血過多的癥狀再次顯現(xiàn),這讓他很是氣惱。
曾經(jīng)無所不能的他,如今竟淪落到這個地步,比病嬌娘還要矯情。
好在他還有個能消遣的對象,臨睡前,他決定刺激一下賀銘,便道:“顧西一點都不溫柔,那句話你不適用?!?p> 別說,賀銘還真受了打擊。以前的顧西就算不夠柔順,但她至少還有大家閨秀的矜持,整體還能保持端莊。
現(xiàn)在的顧西嘛,賀銘嗷的一聲抱住頭側(cè)身蜷縮,使勁的拉扯自己的頭發(fā)。
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忽略了顧西所有的變化,對她無限包容,還覺得她所有的缺點都可愛至極的。
想他之前,欣賞的還是寧陵那樣溫婉大氣的閨秀,甚至一度對寧陵用情至深。
事實真是那樣的么?賀銘再次陷入迷惘。
他,真的對寧陵動過情?
也許曾動過情,但動心一定是有的。
寧陵那樣一個符合這個時代男人審美的女子,不對她動心的男子那才不正常吧。
“確實不太正常,”賀銘自嘲,“兩人相差也太大了些,為什么我會……”
賀銘就這樣糾結(jié)了一夜,次日大早頂著昏沉的腦袋繞著麓水湖跑了一圈,還到校場打了一套軍體拳,這才神清氣爽的去了顧家。
即便顧家受了圣恩置身事外,卻仍不能從事件中脫身。寧家現(xiàn)在垂死掙扎,誰知會不會拼死將顧家再度拖下水。
本來他該先去寧家探探口風才是,可他心掛顧西,很自覺的就先去了顧家。
顧家今日也忙。不少族人得了特赦,恢復了平民的身份,約好了這幾日返回原籍。這不大早上的,顧家就聚滿了辭行的族人。
賀銘一來,就被顧氏族人圍著,詢問一些后續(xù)的事。
這一天,賀銘沒能見到顧西。因為顧西一大早也出了門,先是去陸家借了花,還借了人裝扮蒲桃樹林。
午后,她將手頭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后,就去了南苑。關于撮合賀銘跟寧陵的事,她有必要找孫慕穆再談一談。
她現(xiàn)在不愿見賀銘,也不受寧陵待見,想要撮合那兩人,必須由第三方出面。
孫慕穆無疑是最佳人選。
孫慕穆似乎早就料到顧西會答應她的提議,也做了些計劃。兩人在南苑食堂談了一下午,總算將計劃雛形給列了出來。
晚間,顧西踏著夕陽下山,路過北苑學舍(學生宿舍)時,她突然想起昨日跟賀銘爭執(zhí)的事。
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卻不敢相信。但她總算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無理取鬧。
正因如此,她覺得很有必要將賀銘跟寧陵的事實施到底,并且只許成功。
堅定了信念的顧西沒了心思去驗收蒲桃樹林的裝飾成果,直接進了柚子林回家。
賀銘在蒲桃樹林等到天黑,也沒等到顧西,他就知道顧西已經(jīng)回家。
接下來幾天,賀銘忙得不可開交,顧西也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不可自拔。司公子跟柳兒姑娘的事情進展神速,眼看兩家就能談婚論嫁,顧西甚是寬慰。
賀銘跟寧陵的事,在孫慕穆的推動下,也到了實施的最佳時機。
也正是這個時候,顧西那四畝田也該收割了。
本來中秋過后,佃戶們都已經(jīng)相繼收割農(nóng)田。顧西負責的這四畝新田可能種得比較晚,就比別的人晚收幾天。
原本顧西是沒必要再管這四畝田的,可她堅持負責到底。說來,顧西認為這個時代農(nóng)業(yè)是最重要的。
農(nóng)業(yè)不發(fā)達的年代,一旦遇到點天災,都能造成餓殍遍地的惡果。想要不餓肚子,大力發(fā)展農(nóng)業(yè)才是根本。
只可惜這個時候勞動力跟生產(chǎn)力效率都低,加上各項稅賦跟酷吏橫行,資本家的惡意侵吞,讓真正種地的人無法填飽肚子。
要是能提高生產(chǎn)力,或許天災年間餓肚子的人會少一些吧。
顧家脫籍后就是平民,顧西可不想讓家人跟族人餓肚子。她可是立了志要帶領顧氏一族當農(nóng)業(yè)大戶的。
為此,她對這四畝田可謂是相當?shù)闹匾暋?p> 收割、記錄、比較、總結(jié)經(jīng)驗,她做得一絲不茍。
只是在曬谷子的時候出了點岔子。不知誰家佃戶看著顧西那新田收成太差,趁顧西打盹的時候給她摻了不少的優(yōu)質(zhì)谷子。
數(shù)據(jù)不精確,顧西有些沮喪,找到那戶佃農(nóng),想問清楚他們究竟摻了多少斤谷子。
意外,就發(fā)生顧西踏進那戶佃農(nóng)家的第一步。直到被人扔進麓水湖,顧西都鬧不明白自己為什么中招。
還有,這些人的目的似乎不是為了淹死她,反而是為了隱藏她。
面對這樣的突發(fā)事件,顧西只有一個念頭,乞求上頭盡快派人來解救她。而她,又該怎么自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