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何人?竟然偷聽他人說話?!睆堣贸曇糁帉ね^去。
“我根本不欲偷聽,若偷聽還會出面告知與汝?”來人說。
張杳和李直一想也是,于是往來人方向迎了過去,終于看清了輪廓,身長七尺有余,不胖不瘦很是均勻的身材,穿著一身勁裝。聽聲音、看身形,此人之前并未見過,不知是敵是友,不過聽著意思,應該不是敵人。可是營寨還沒有扎好,此人前來又有什么打算?況且此人又是如何來到漢軍軍營的?一連串的問題在張杳腦中瞬間閃過。
“豈非來此闖營?還不快快道出姓名。”張杳問到。
“哈哈哈哈,如若闖營還會現(xiàn)身?”
“快快道來,不然別怪我動手?!?p> “小伙子還挺有勁,不如你我二人比劃比劃,若是汝能敗我,我便告知,如若不然,我也要發(fā)難與汝。”
“看來此戰(zhàn)不可避免,你我單打獨斗也倒公平,請出手?!睆堣脭[開了架勢。
“少爺,要不我來吧?!崩钪币泊蜻^不少仗了,自己也想練練手,還能替張杳探探對方的底。
“爾等可一起?!眮砣苏f。
“你先退下?!睆堣脤钪闭f,自己感覺被鄙視了,有些不爽,又對來人說,“拿你還需兩人?笑話?!?p> “倒是有骨氣,那就動手吧?!?p> 李直退到一邊一直盯著張杳,生怕吃虧。
來人率先動手。在蒙蒙黑的情況下,張杳只看到對方身形逐漸靠近,右手隨著身體的前進更加貼近自己,卻也不知手中是否有兵器。于是身子往右側(cè)一閃,但沒有離得太遠,以便看清對方手中情況??墒莿倓傞W開這一下,對方的左手也沒閑著,直接成掌劈向自己的臉頰。張杳又往后一彎腰,雙手著地成了一個拱形,借勢向后翻了一個跟頭,又站在了地上。來人卻又緊跟了過來,雙手成拳橫著砸向張杳的腦袋。張杳只能再次后退躲過進攻,緩過神來便也開始了自己的進攻,拳腳相加,二人你來我往,誰也不敢掉以輕心,一邊應付對手的進攻,一邊謀劃著自己的出招。
天越來越黑,二人幾乎都快看不見對方了,更多是根據(jù)行動的聲音以及出招時帶出的空氣對流來感受對方。打了幾十個來回,誰都沒占到便宜。張杳心想這夜戰(zhàn)對自己不利,本來就是在己方營盤,自己占著地利、人和,這烏漆墨黑的夜里,自己卻不占天時,也不知對方是否擅長夜戰(zhàn),反而自己把地利、人和都扔掉了,跟人家在黑暗之中對打,不知對方底細,這要是有個好歹說出去也丟人,更是不能在現(xiàn)在這種關鍵時刻出些岔子。于是虛晃幾下后便退了回來,擺著架勢說:“壯士也非等閑之輩,你我夜戰(zhàn)不得發(fā)揮自己打法,不如去光亮處再做較量?!?p> “你倒是聰明,光亮處都是漢軍,我孤身一人怎可與大軍相敵?欺我無知?”
“不如你說出來意,如是朋友,我便引薦至成國公帳中以禮相待;如是敵人,讓他去點起火把,你我二人再戰(zhàn),定要分出輸贏勝敗,我以自己尊嚴為保,不許他人插手如何?”
“罷了罷了,我看你也是條漢子,今日便不再為難。在下鄧禹,不知將軍如何稱呼?”
“果真?”
“果真?!?p> “可是太常偏將軍劉秀將軍的師兄?”
“正是?!?p> “二師兄還請恕罪,我乃嚴道長之徒張杳,是你的四師弟?!?p> “哦?師父何時又收得徒弟?”
“師兄走后,半年之前。二師兄前來,乃我軍之福,不如我這就帶師兄去見三師兄,也好讓三師兄高興高興?!?p> “好,還請師弟帶路?!?p> 鄧禹便隨著張杳往劉秀營帳走去。
“對了,這位是師弟從小的玩伴李直,如今也與師弟共同在漢軍中謀職?!睆堣糜种噶酥咐钪闭f到。
“在下李直,見過鄧先生。”李直趕忙見禮。
“我早有耳聞,舂陵軍與綠林軍合為漢軍之際,你們皆立功無數(shù),乃漢軍不可多得之人才。”
“師兄過獎,只是跟著三師兄匡扶國難罷了,盡些微薄之力?!?p> “師弟還需再接再厲,不辱師父威名?!?p> “定會如此?!?p> “這下好,又有來幫忙的了。”李直在一邊嘟囔著。
“師兄如何來得此地?”張杳很是疑惑。
“前些時候聽說漢軍在南陽受阻,特來看望師弟。不想今日與四師弟竟然是如此見面,哈哈哈。”
“早知是師兄,張杳又豈敢動手,還請師兄見諒。”
“對啊,你我都不知?!?p> “那師兄又是何故沒有去往南陽,而是尋得我軍足跡?”
“我到了南陽,尋得個漢軍士兵詢問了一番,才知你們趕往昆陽,這便趕來相見?!?p> “師兄此來可是有破敵妙計?我與三師兄正愁于此事?!?p> “妙計不敢言,山野村夫之見倒是有些,待你我見到三師弟共同商議。”
“好?!?p> 三人快步來到劉秀帳前,讓人通報一聲。
劉秀得知鄧禹來了,放下手中兵書,急匆匆地來到帳門之處,撥開帳簾一看果真是鄧禹,臉上一陣驚喜之情:“二師兄?如何屈尊來此?真是驚喜交加?!?p> 鄧禹又把剛才跟張杳二人說的話說了一遍。
劉秀把眾人讓進大帳然后說:“師兄此來有何高見?”
“我此次前來,并未有高于師弟之計策,只是想告知一件事?!?p> “哦?何事煩勞師兄親自來?”
“大師兄已經(jīng)在王莽手下謀得一職,不日便會相見,以大師兄的能耐,漢軍恐要吃虧?!?p> “不曾想大師兄真的投奔了王莽,你我皆知其學得引禽喚獸之能,此能連師父都用不來,況且大師兄武藝高強,熟知戰(zhàn)法。如在戰(zhàn)場相遇,我軍勝算微渺,不知如何應對。”劉秀有些失落。
“我倒想見見大師兄,不論是否于戰(zhàn)場之上。只因他曾救過我與李直性命?!睆堣谜f。
“救過師弟與李直性命?”劉秀追問。
“對,我與李直在拜師路上偶遇大蟲,險些喪命,謝得大師兄出手相救,才得以與師父、眾師兄相見。”
“可曾與之交談,得知其主意?”劉秀又問。
“未曾謀面?!?p> “嗯?”
“他只在暗中射出一箭,命中大蟲,當時并不知是何人所為,只見箭簇之上刻有一個‘巨’字,后見到師父,才知此乃大師兄射出的箭。”
“原來如此。我等皆知大師兄功力極高,以此視之,師弟也可知曉大師兄之威力。如今大師兄助紂為虐,乃我之大患,如若能勸之為我所用,長安便指日可待了?!?p> “師弟還不知師兄的為人?他又豈能背離宗主,此不忠之事恐難為?!编囉碚f。
“哎,事在人為,你我盡力,二師兄與大師兄情誼深厚,必助我勸降大師兄?!?p> “師弟之請,師兄盡力而為,待日后與大師兄相見,你我共同想些法子來。”
“多謝二師兄,如此,師兄便要留于師弟身邊多多相助才好?!?p> “既然師弟開口,愚兄便留于此地,助師弟一臂之力。”
“好,求之不得?!眲⑿闶指吲d。
“有師兄鼎力相助,我軍這下便如虎添翼般,你我三人對付大師兄還是能勝券在握的。”張杳說。
“有我和你三師兄便可,四師弟雖說屢立戰(zhàn)功,但年歲尚弱,還需多加磨練?!?p> “師兄不可小瞧咱這師弟,在我軍中可是立下了諸多功勞,皆為大功,軍中無人可比?!?p> “師弟看來已得到師父真?zhèn)?,可喜可賀?!?p> “我軍今日得師兄相助,本是快事一件,來,我?guī)熜秩ヒ姵蓢埠昧粲谲娭兄覞h軍。”劉秀說。
“好,隨師弟去。”
于是二人便走出劉秀營帳。張杳以事相推,并未跟去,與李直告別了劉秀、鄧禹。
回去的路上李直說:“少爺,我看這鄧禹也不是什么好鳥,剛見面就瞧不起少爺。”
“剛才我哪里有得罪他么?”
“沒有啊,說話陰陽怪氣的,還說就靠他和偏將軍倆人,這話讓他說的,我聽著很不順耳。哼!”
“畢竟人家是二師兄,應該有過人之處,勿因此小事壞了大事。”
“好,就聽少爺?shù)模业故且纯催@人能有多大能耐。”
二人也沒再去巡營,早早回了自己的營帳。
回去后,張杳便又想起了李直的問題,自己腦子里也是反復地糾結著金香兒和劉思平兩個姑娘。不知自己應該始終如一,還是可以娶妻娶妾。想想青梅竹馬的香兒,嘴角不覺欣喜地笑了笑,又想了想思平,眼睛更是笑得瞇了起來,可再想想,又覺得對她們二人不起,心口又有一陣淤栓之感。
渾渾中看見小燕陪著香兒向自己走來,張杳起身去迎接,可剛走到半路,就看到思平從一旁閃出,拉住了香兒的胳膊,倆人對望了一下,就帶著小燕一起走了。張杳使勁喊也喊不出聲,使勁跑也跑不動。望著遠去的三人背影,一陣煩郁涌上心頭,各種說得出與說不出的滋味攪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