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紅梅映花落,沉魚落雁閉羞花。
公孫樹永遠忘不了那個清冷的容顏,放佛不曾生于塵世。他似乎忘記了正在朝他怒氣沖沖走來的紫衣女人,也忘記了自己多久沒有這樣的恍惚過。
紫衣女人看見公孫樹怔怔的樣子,以為他害怕了,鼻子“哼”了一聲。
“小子,只要你跪下來和本座道個歉,我就原諒你!”
公孫樹緩過了神,看見紫衣女人站在他身邊氣勢凌人,頤指氣使。他搖搖頭,笑了笑,心道,我大唐縱然包羅萬象,但也沒教女子這般粗蠻?。〔贿^,大丈夫能屈能伸,又何必和一個不入流的女人計較呢。這么想著,他對著紫衣女人,作了個長揖,口中道,“小子我剛才多有冒犯,望大姐高抬貴手饒了在下?!?p> 肥胖的紫衣女人正趾高氣揚,臉翹上一邊聽著公孫樹道歉,末了聽到這個白衣少年喊她一聲大姐,她頓時臉紅一陣白一陣,鼻孔呼哧呼哧地出氣。
“小子,竟然叫我大姐,欺人太甚!”
正說著話,紫衣女人“嘩”地抽出長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到了公孫樹的身上。公孫樹只覺自己的肩膀火辣辣的痛,還來不及看傷勢如何,又一陣疾風(fēng)逼近,公孫樹趕緊急速后退,躍到了后面的桌子上。
“嘩啦啦”公孫樹剛坐的桌子的茶具全部被劈碎。坐在一旁的獨孤信看不下去了,右手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妖婦,豈可欺人太甚!”,說話間把手里的杯子擲向紫衣女人的面門。紫衣女人趕緊回鞭,身子側(cè)躲,杯子貼著她的耳朵飛了過去。
“谷主,小心!”紫衣女人眼見杯子又飛向了一個白衣女子的方向,著急地喊了出來。白衣女子背對著眾人,似乎沒有聽見紫衣女人的話,眾人想著,完了,這個姑娘要遭殃了。
突然,空氣安靜了。
因為他們看見了白衣女子抽出的劍正好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杯子,沒有人看見她什么時候抽出劍,也沒有人知曉她如何判斷出杯子的確切方向又能不偏不倚地抽出了劍的。公孫樹想到了趙籜,他見過趙籜的快劍,但是從來不知道江湖上還有個二十來歲的姑娘用劍用得和趙籜一樣出神入化的。
“云姐,不要多生是非,趕路要緊?!?p> 白衣女子的聲音清清淡淡,不夾雜任何情緒。她緩緩轉(zhuǎn)過身,臉上戴著一方白色的面紗,隔著面紗看不清她的確切面容,卻瞧見了她如秋水般的眸子。
“遵命?!弊弦屡擞行┎环猓撬獣赃@位年輕谷主的脾氣。白衣女子提著劍款款地走了過來,站在公孫樹面前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白衣少年。只見少年長身玉立,氣宇軒昂,一襲白衣站袍,迎風(fēng)飛揚。又轉(zhuǎn)眼去瞧了旁邊的黑衣少年。只見這少年與白衣少年氣質(zhì)不同:身材清瘦,臉色蒼白;藍眸薄唇,略顯憂郁。
“兩位公子,剛才多有得罪?!?p> 白衣女子稍稍頷首,如秋水的眸子正好與公孫樹清澈明亮的眼對上。
“姑娘……”公孫樹那句話沒有說完,白衣女子已經(jīng)輕輕地轉(zhuǎn)身,離開了茶鋪,身后紫衣胖女人緊緊地跟著。她們上了馬,揮動辮子,快速地消失在了公孫樹的視線里。
“師弟,師弟……”
獨孤信搖了搖公孫樹,公孫樹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獨孤信見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故意挖苦道,“世間還有讓瀟灑不羈的公孫樹心動的女子啊,我以為所有女人都如你昨晚喝過的酒都會成過眼云煙呢!”
公孫樹哈哈大笑,也不懷好意地笑著說,“師兄一向清心寡欲,卻對行蹤不定的伊裳姑娘格外關(guān)心。我以為世間所有女人都會像你昨晚畫過的畫,只掛在墻上卻放不了在心頭上呢!”
獨孤信本來想拿公孫樹開心,沒有想到,反被他取笑了,不由得尷尬起來。
“咳咳,我看我們趕緊進城里吧?!?p> 公孫樹走進茶鋪里間,將錢放在了躲在桌子底下瑟瑟發(fā)抖的店老板手上,安慰了他幾句,便和獨孤信進了城。
雖然是晌午,但是因為是冬季,所以天空還是陰沉沉的。街上的行人不多,天氣寒冷,出來營生的店家小販才陸陸續(xù)續(xù)出來叫喚。
“師弟,你既然接受了《巫山》畫的委托,不如就在我的府邸入住。這里是長安城,官府和江湖的小道消息都會在這里匯集,你住在這里也方便?!?p> 公孫樹沒有立即答應(yīng)獨孤信的邀請,而是朝著前面小巷里的酒駕去了。獨孤信料他肯定是打酒去了。
“公孫大哥,好久不見,這陣子上哪兒去了?”一個身穿粗布的少年笑嘻嘻地和公孫樹打著招呼。公孫樹向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從懷里掏出了一把銀子塞給了少年,少年雙手捧著銀子有點愣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
“給我要一壇酒,順便再往我的酒壺里裝點酒?!惫珜O樹直接忽略少年驚訝的表情,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從腰間取出他的小酒壺扔給了少年。
“公孫大哥,你給的太多了,打十次酒都夠了!”少年有點哽咽。
“嘿,愣著干嘛,打酒去,這么大了還哭鼻子??!”公孫樹語重心長地說道。
“唉,好嘞!”少年趕緊跑進酒窖里拿酒。
“師兄,我從小沒有父母,也沒有家,莫言閣就是我的家……有時候,我想公孫樹也沒有那么孤單,因為還有師父和師兄你們……”
獨孤信看不見公孫樹的表情,因為公孫樹背對著自己,他只是看見這個白衣少年的背影在昏暗的酒館里一動不動,顯得些許落寞。
“哈哈,所以師兄我可以住你府里,但是你不要管束我?!惫珜O樹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又恢復(fù)了他以前那樣吊兒郎當?shù)目谖恰?p> “我才懶得管你,你不要來煩我就好!”
獨孤信放緩了語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生怕公孫樹聽不到。
“公孫大哥,酒打好了!”
少年從地窖里把酒抱了出來,公孫樹站起身子摸了摸少年的頭,然后接過了酒。
“謝謝你啊,阿森?!?p> “嘿嘿,我應(yīng)該向你道謝才對,沒有你,我娘的病不會好這么快!”
“走了!”
公孫樹抱起酒起身和獨孤信離開了小酒館。
突然背后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踏踏踏”……
“讓開,讓開,不想找死的給老子滾一邊兒去!”一個粗厚的聲音響起。公孫樹回頭一看,是一群官兵。他們所過之處,凡是沒有來得及避讓的行人,都被皮鞭打傷了,一個個躺在地上呻吟哀嚎。
豈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公孫樹這么想著,眼見皮鞭揮向了自己,他趕緊飛起身子,凌空跳上了為首的漢子的馬鞍后面。
“好小子,竟然敢阻止朝廷辦理公務(wù),看我不好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