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莜在她的公司最頂樓用完了晚餐,因為今日忙得不可開交,只能選擇在這個時間點進食?,F在她正閑情雅致的翹著腿,觀察那顆暗黑寶珠內部的星云變化。時間沒有摧殘她的容顏,她依舊有如二十多歲女孩一般的花容月貌,卻失去了她們那樣的青春活力。
靜靜站在一旁的紫發(fā)女孩緘口不言,她身材嬌小,個子與坐在椅子上的張莜持平,女孩視線也在這顆寶珠身上,只是眼中沒有張莜那般從容,神色中更多的是好奇和疑惑。
緊閉的門突然被推開,熱流涌了進來,隨之一對樣貌年輕氣質不俗的男女走了進來。
女子滿臉擔憂,攙扶著病弱男子吃力的前行。后者骨瘦如柴,臉色蒼白,看不出一點神采的臉上,卻有一雙透露陣陣精芒的雙眼。他的胸膛因為呼吸而劇烈起伏,不時用手捂嘴咳嗽。
對于這個連走路是要命的男子,張莜不抬頭也知道來者是誰。
她輕輕蓋上了盒子將珠寶掩住,悠悠的說道:“喲,看看這是誰來了,你有這精力來這里閑逛,不如多在床上躺一躺。你這做女人的也不管管他,嫌他命不長嗎?”
“咳咳,還沒有到時間。是,是我……咳咳咳……執(zhí)意要來的,現在咳,現在是非常時期……咳咳,我還有要做的事情,不能就此,就此懈怠,咳咳咳?!?p> “哼?你這要死要活的樣子能有什么用?我這是在擔心你,可別誤會我是催命的?!?p> 張莜的話只引來他的一陣咳嗽聲。
“算了,既然來了那就坐下說說吧,喝點什么嗎?”,他看著男人不堪的樣子嗤笑不已,隨即起身,走向那陳列著各式各樣飲品的保鮮柜中。
里面存放了世界各地的名貴飲品,隨便一瓶都是限定產量。
然而很多時候她并不是因為想喝才買,只是有收藏的愛好,卻不允許兒子萌生收藏東西的念頭。
“隨便什么都好”,作伴的女子淡淡搖頭,她謹慎萬分的把男子扶到了沙發(fā)上,又道:“除了酒,醫(yī)生說他不能再碰了?!?p> 張莜像是沒有聽到她說的,自言自語說:“很久很久,在過去我更換過十多個秘書,但這些蠢貨沒有一個懂得享受生活。而現在我不得不親自為其中一個秘書泡上杯咖啡,來讓他剩余時間里變得幸福一點,真是諷刺?!?p> “勞煩你了”,男子回應說。
“別客氣,你應該拒絕才對”,張莜在紅酒區(qū)仔細端詳著擺放著的紅酒,似乎每一瓶都是她珍貴的孩子。左右衡量后,她橫刀割肉,選擇了最為自己珍惜的一瓶。
沙發(fā)上的女子見此,皺起眉頭說:“這可不是咖啡,不是說不能要酒了嗎?”
而男子露出了滿意的表情,指著張莜那邊激動的道:“沒事……咳咳,正合我意,正合我意!我已經好久沒喝酒了,咳!能最后喝掉你的一瓶致愛,此生無憾……哈哈哈……”
“瞧你得意的樣子,我真想把這玩意砸你腦袋上?!闭f是這樣說,張莜卻流露笑意:“我舍不得的東西多了去了,但還是有東西徹底失去,我不介意它會是下一個?!?p> 張莜俯視著這個多年為她效力的人,語氣漸漸緩和,為他倒上了半杯后,同樣也給男子的伴侶添了半杯。
“我也有份?”,后者有些驚訝。
“你不喜歡我,但我欣賞你,而你也是我的員工?!?p> “那我只有說謝謝了?!?p> 澄清透亮的翠紅液體沉淀著歷史的香氣,男子光是輕聞了一口,就能感受到這紅酒精細的制作過程,甚至為它貼上銘牌那個人的小心翼翼。細膩柔和的芳香讓他精神大振,男子舔了舔嘴唇說:“咳咳,不愧是你!紅酒之絕,一醉千年!咳咳,話說回來,現在我心中除了愉悅外更想知道,你對那些的事是怎么看的?!?p> 張莜為自己倒的卻不多,她望著那左右晃動的水面平淡回復道:“你指的什么?”
“當然是,世界各地都開始的圣杯戰(zhàn)爭,啊……真是好酒啊,真希望下次來,也能夠在喝到這樣的酒,或者您送我一瓶?”小酌一口的男子開始放蕩不羈,得意洋洋的臉上漸漸紅潤,因醇厚的液體滑進了喉嚨,心下大快,哮喘也奇跡的穩(wěn)定下來,但他知道后面會更加嚴重。
“想得到美”,張莜眼中閃過了一絲精光,她略帶不屑的說:“圣杯戰(zhàn)爭,那只不過是人類將理想強加于現實中的游戲罷了,要真這么靈驗,整個世界都要亂套?!?p> “咳咳咳,但我所知,魔術協(xié)會的人可是深信不疑?!?p> “噢?那只是一些蠢貨的執(zhí)著。”
男人用手撐起身子,一字一頓的道:“不太正確……我看見過……一些不好的東西……會波及到整個世界……”
張莜不禁用余光掃了一眼在她身邊帶著的莉卡,但她立刻驅散了心中的想法,莉卡絕不會做多余事情,而且男人說的東西可能和她所想的無關。
這個男人的消息通道太為廣闊,而且他有一些能力,這是自己看重他的最直接原因。
張莜不以為意的說:“哼哼,不管你看見什么,你都是等不到那天了,或者說,你開始害怕死亡?”
“哈哈哈,某才不懼生死,咳咳……”男子先是放浪大笑,隨后因為情緒激動而咳嗽不已,他的伴侶見此心急萬分,連忙給他拍背?!翱瓤瓤取业牟∥液芮宄?,只是,咳……我確實想知道,我還剩多少時間?”
張莜瞇起了眼睛,心道這個男人居然開始詢問他的生死了?這還是第一次,真是難得。于是她打趣說:“噢?你是要聽真話還是要聽假話?”
“咳咳,還用說嗎,當然是要聽假話。”
“嗯,那你可以長命百歲?!?p> “哈……咳咳,聽到你所說的,某就心滿意足了,那……真話呢?”
張莜抬起頭:“不到一年?!?p> “一年嗎?嗯……我想這也是假話?!?p> 相對于他身邊伴侶的悲傷絕望,本人卻絲毫沒有動容,男子依舊品著酒,神情坦然,他悠哉的說:“我還以為你會直截了當,沒想到你還是如此狡猾。那個研究還沒完成,我倒是……咳咳,挺想等到那天。”
“試驗品不是很成功嗎?”
“終歸是試驗品?!?p> 張莜粘著酒的嘴角上揚著美麗弧度:“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想要的東西死后我自然會在你墳前展示給你?!?p> “勞煩了”,男子變得平靜,方才的自在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認真說:“那是你、我們、這里所有人的信念所在,還請不然讓我們的努力白費,”
張莜冷哼一聲,沒有理會男子的話,她目光移向男子伴侶時,瞳孔不禁猛然一縮。
這是……
隨之她又釋然的閉上眼,專注的品著酒。
……
待男女走后,莉卡收拾著杯具,她見張莜滿臉愜意,不由得好奇問道:“主人,你剛才看見什么了?”
這個女孩總是對什么都充滿好奇,反而與她外貌極其相似的莉莎就沒有任何情感,莉莎行事效率更高,但張莜本人還是更喜歡有人情味的莉卡一些。
“死相?!?p> 張莜望著她珍藏的最為精貴的紅酒,波動的心中徹底平息下來。
“主人?”
“嗯?”
“那女人很健康。”
看著那晶瑩剔透的液體,目光漸漸恍惚起來,良久,她閉上眼平淡的喃道:“他們共飲了人生中的最后一杯,從她們最開始來這里,直到走出去,一直都是兩個人。”
“兩個人……嗎?”
“就像你和莉莎那樣。”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