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Free-Mason
瑩瑩之火浮于兩儀神社的夜空,這個遠離城市的地方在夜晚額外寧靜。巖洞深處,白崎瀞安然站在湖邊,她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發(fā)光的湖面。陣陣魔力之風將湖面吹得碧波蕩漾,波光粼粼,巫女本人卻如老僧入定,就像她本是這場景的一部分。
偶爾有顆粒狀的熒光在她面前晃過,白崎瀞才會將視線轉(zhuǎn)移在這些魔力結(jié)晶身上,它們并不是什么生命,只是生命消亡后留存的殘渣。但對巫女來說,兩者沒有太大的差別。
一粒螢火再次在她面前飛過,而這次,它奇跡般的在空中定格,并逐漸散失原本的光芒。
不僅如此,除了白崎瀞自己,一切都變成灰白色,任何魔力都不再活躍,就連那片湖水,也成了黑白照片般的死沉景象。
“……”
白崎瀞晃動身體,巫女服的墜飾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她對這奇異的現(xiàn)象并不驚奇,可卻說得上陌生。巫女用波瀾不驚的語氣道:“既然都來了,為何不現(xiàn)身,來訪者?”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脫離法則的存在,就連時間、空間都無法約束你。”
幾個穿著藍色長袍的人悠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這些人又為這黑白照片添加了一抹新的色彩。為首的女子拍著手,似乎在為巫女的淡然表示贊嘆。她們背后的斗篷以及胸口上,都印著一只全睜開的眼睛圖案,幾道金色的油墨光束從眼睛中射出,莊重而威嚴,把眼睛給框住的則是金色的三角形。
兜帽遮住了每個人的臉,腳下的影子甚是詭異,時而消失不見,時而扭曲模糊。
“你們很危險,但我見過更具有威脅的生命”,白崎瀞轉(zhuǎn)過身,她半睜著眼睛,對來訪者的態(tài)度不冷不熱。
“喔?對于你來說,我們只是危險?的確,大部分人在你眼中如同螻蟻,不值一提。不過比起你的力量,妾身更好奇我們兩人之間誰更為年老,閱歷更為豐富?!?p> 為首的神秘女子聲音略帶疲憊,她從斗篷中伸右出手,手上的血肉已不復(fù)存在,只留下了森森白骨。
“這不是個禮貌的問題”,白崎瀞那翡翠般的眼睛此刻仿佛重新?lián)碛辛艘曇?,她直直望著那只手,不禁對對方有了新的見解。巫女仍然平靜的說:“顯而易見,我即將消逝,而你卻在時間長河中得到了永恒。它一定耗費了你很多時間去追求?!?p> 對方譏笑著抽回手,沉聲道:“永恒?諷刺的永恒!不管什么時候,你總是會說這句話!”
“我不認識你”,白崎瀞很自然的回應(yīng),顯得疑惑不解。
“說的沒錯,你說的沒錯?!?p> 神秘女子顯然對她的話并不在意,她厭倦了開場白,于是就提醒道:“你曾被譽為先知是有理由的,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猜出了我們的身份,但卻唯獨猜不出我嗎?用的你眼睛好好看看?!?p> “你……”,白崎瀞眼睛的光芒開始閃爍,片刻,她生硬的回答:“向來如此。是你?!?p> 對方兜帽陰影下的長發(fā)開始飄動,她笑著說:“有趣的答案,你無疑知曉得太晚,歲月已經(jīng)蒙蔽了你的眼睛,可世界上有很多你這樣的人。但有的人知道一切,卻無能為力;有人知道一切,也有能力改變,卻無所作為。你就是后者!然而,你知道哪一種人,死得最早嗎?”
白崎瀞有意無意的朝她身后望了一眼,那群隨從沒有動彈,也沒有說話,仿佛是她的影子一般。
巫祝沉默片刻,便道:“顯然前者已經(jīng)死了,死在你的手上?!?p> “你不必為她們悲憫,妾身從不手下留情。無論是哪一種人,對妾身而言都是麻煩”,神秘人的語氣變得平淡,失去了方才的活力。“妾身遇見過,那些知道一切而來阻止妾身的人,他們是最先死的,也是最慘的一類人?!?p> “他們本不應(yīng)該死”,白崎瀞說。
“當然,可他們同樣必須死。”,那個人卻說了這樣的話?!笆撬麄冏约赫宜溃抛屾碜龀鲞@種決定?!?p> 神秘人想起那些事微微動怒,但在兜帽陰影的遮掩下,誰也無法看到她的神情。
前者嘆口氣,悠然道:“我無法干涉世界,更不可能知道超脫世界以外的事物。你所做的一切自然有你的理由,可你現(xiàn)在來到這,是為了得到什么?”
“你知道我們所有人,但不存在任何問題;你也許會知道妾身,但你不會有作為。原本妾身這次不想再冒犯你,可你卻碰巧做了妨礙妾身的事?!?p> 神秘人的腳下忽然多出許多沙粒,這些沙子漸漸在她腳下盤旋,時緩時快,不就便形成了小型魔力風暴。
巫祝輕輕一笑:“所以你決定殺了我?!?p> “你們這種人是最容易改寫命運的走向,妾身不會再冒險了?!?p> 白崎瀞對此只是抬抬眼皮,內(nèi)心不起任何波瀾,她說:“不知你在其他地方,是否也會像今天一樣挑時候呢?!?p> 那個人又放肆的大笑起來,然而每當她笑出一聲,她身后就多出一個散發(fā)著龐大魔力的彩色漩渦,魔力逐漸凝聚,五彩斑斕,最后形成一顆顆帶著強光的魔力結(jié)晶。神秘人徐徐道:“你說的很對,但妾身對付敵人,從來都是靠時間致勝?!?p> “如果這單是你的想法,就不應(yīng)該帶這些人送死”,白崎瀞不為所動,當她注意到對方的魔術(shù)式已經(jīng)就緒后,便攤開一只手,許多符文憑空書寫并在空中劇烈燃燒。
場面僵持了一會,巫祝平靜的說:“你能掌控時間,但是無法看到未來。我恰恰相反,但我所知的任何未來,都不是你所想要的結(jié)果,所以你何苦逆天而行呢?”
“逆天而行?不不不,妾身正是要開辟一條屬于妾身的命運。人不是全能的,就算是神也一樣!而怪物,更是如此!就像是你,你擁有在強大的力量,也終究會迎來滅亡……”
“離瀞遠點?。?!”
神秘人似乎下定決心,就當那些結(jié)晶要泄洪出能量時,一聲怒吼突然從遠處傳來,這個全身散發(fā)著紅色魔力烈焰的身影,眨眼間便擋在白崎瀞身前。
某人顯然吃了一驚,她退后數(shù)米,身后的魔力結(jié)晶又散成漩渦,變得極其不穩(wěn)定。神秘人愣了半響才愕然說:“這怎么可能?你是誰?”
白崎紫音此刻失去了往常的神情,她臉上布滿融化冰霜的怒火,無數(shù)緋紅氣息從她身上迸發(fā),如同噴涌的烈焰撲向那些神秘人。
后者不在驚訝,單單一揮手,腳下的沙粒組成屏障將紅色魔力全部隔絕?!肮饪苛α烤湍芡黄茣r間?這是你創(chuàng)造的存在嗎,白崎瀞?”
白崎瀞身上存在的威壓被闖入的巫女卸掉,此時巫祝仿佛一棵根腐的枯樹,身上再無丁點生氣,那些符文也化作灰燼消散。瀞輕聲道:“她是我的孩子,很快,她將會從我手上接過我所有的一切?!?p> “你們這些混蛋!”
見到白崎瀞虛弱萬分,紫音身上的火焰又長三分,而那斗篷人也毫不示弱,她身后凝聚的五顏六色魔力結(jié)晶瞬間照亮了整個洞穴。
兩股力量相持不下,僅僅是氣的交鋒,就已經(jīng)讓靜止的空氣發(fā)出陣陣爆鳴。
在這劍拔弩張的情況下,白崎瀞依然心若止水,她用手按住紫音的肩膀輕聲道:“紫音,足夠了?!?p> “瀞?”
“退下吧?!?p> 白崎紫音有所不甘,但也聽從了巫祝的話沒在發(fā)動攻擊,雖然她很大一部分能力被限制,不過只是逼退對方她也有十足的信心。
斗篷人見此也收回魔力,思量好一會,出口的語氣不再具有威脅:“僅僅是改變一點,就已經(jīng)……看來果真就是這一次了,這世界,便是重寫命運的關(guān)鍵?!?p> 白崎紫音怒目而視道:“自由石匠的人都這么無禮嗎?難道你們又想挑起世界大戰(zhàn)不成?”
神秘人絲毫不懼,反而帶著戲謔的語氣說:“那種事妾身可沒興趣。我們中大部分人只為了解世界的所存未知,所以你們這種人只要不干涉世界,便不會有任何問題?!?p> 白崎瀞向前一步,有些黯淡的眼光漸漸恢復(fù)光芒,她道:“你不一樣,你是為了圣杯戰(zhàn)爭嗎?”
神秘人伸出了左手,不同于她的白骨右手,左手仍有細嫩的肌膚,而在手掌上抓著一顆碩大的棱形水晶。她緩緩說道:“圣杯戰(zhàn)爭?那種東西我們并不在乎,三個魔法名門家族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奇跡,在妾身眼里確實算得上是枯樹開花。但妾身要的不是圣杯,圣杯不可能實現(xiàn)妾身的愿望?!?p> “你在撒謊”,白崎瀞說,“你知道你想要的東西,只能通過奇跡才可實現(xiàn)?!?p> “啊,是的?抱歉,妾身忘了,妾身把你忘記了,先知。對于你我來說,時間充其不過是數(shù)字,但對于有生老病死、有靈魂血肉的人來說,時間就是死亡的倒計時”,神秘人手上的棱形水晶開始蜂鳴,她的面容漸漸出現(xiàn)在透明的晶體上,神秘人微帶激動的說:“原本只需等待下去,命運之門便會重新開啟,但你碰巧讓妾身走了更難走的路,說不定還要重新……”
“喀——”
忽然,一聲碎裂的悲鳴在她們頭上回響,那個神秘人猝然收回水晶,沉聲說:“啊哈,時間不多了,即使今天你還活著,但妾身也得到另一個答案,不算太壞?!?p> 白崎瀞在看到水晶上的面孔時便陷入了沉思,聽著越來越頻繁的碎裂聲,她輕聲道:“你還沒有放棄嗎?這是你的多少次嘗試了?”
“哈哈哈哈,放棄?時間在為漫長,努力也終有結(jié)果!誰有閑心有資格會為妾身的失敗計數(shù)?妾身只需將奇跡化為可能,不放棄任何一個希望,去完成妾身的夢想?!?p> “你也有夢想嗎?還以為時間已經(jīng)將你的夢想消磨殆盡。”巫祝向前幾步,卻被紫音拉住。
那些人的身影開始變淡,隨著時間的重新流動,她們也逐漸消融在空氣之中。
白崎紫音伸出手護住了巫祝,她警惕的看著那些即將消失的人。
為首的神秘女子繼續(xù)高聲大笑道:“奇跡如何?不可逆的命運,不過是神的愚蠢把戲,妾身早已證明!這次,妾身不會再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