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了茫無涯際的海洋。
天空萬里無云，海水正激烈地翻滾著。
如同一幅展開的碧藍畫卷，壯闊、美麗。大海孕育著生命，同樣蘊含著未知與危險。
海浪起初堆得老高，下一刻便又立刻沉了下去。遠處忽有一個破浪前行的身影出現(xiàn)，在海平線上逐漸放大。
俾斯麥。
是的，確實是那個英氣瀟灑的女人。
很快，她身后又出現(xiàn)了更多的艦娘，她們正追隨著她，朝同一個方向全速前進。
跟得最近的是一個藍色雙馬尾的少女，從她臉上能看出些許畏懼，但眼中展現(xiàn)的堅定，足以掩蓋她的怯弱。
柯尼斯堡級的幾艘姐妹輕巡在剩余的艦娘中遙遙領(lǐng)先，她們速度很快，卻也深知自己應在的位置，故而沒有僭越。
隨后是與歐根親王一同作為護航重巡艦的布呂歇爾和希佩爾海軍上將，兩人看起來都自信滿滿，時不時把目光投向遠處，然后又移到旗艦身上。
Z系驅(qū)逐艦追了上來，很快就超過重型巡洋艦，接著超過輕巡。她們似乎準備用魚類先手制敵，只要等到俾斯麥一聲令下，上百枚魚類就能預期的朝敵人沖去。
其余艦娘陸陸續(xù)續(xù)的行過。
在最后的則是一個粉色長發(fā)艦娘，她慵懶的表情似乎并不把來臨的危險放在眼中。
天性使然，一如往常。
只是那在海上波瀾起伏的身影同其余艦娘有些不同。
“提爾比茨……”
聲音不可能傳達過去，意外的是，她的頭竟然向這邊偏了偏。
這個隊伍不僅壯觀，足以令人印象深刻。楚文都認得她們，卻不知到她們在做什么。是在御敵嗎？
可敵人是什么？敵人在何處？
一開始他并沒有看見，當他朝艦娘們行去的方向奮力望去時，他終于用肉眼捕捉到了。
是一片黑暗。
并非深海。
那團黑暗是如此的冰冷，冰冷得足以將整片大海凍結(jié)。躲藏在其中的陰影，猛然透露出無數(shù)雙紅色眼睛。它們在黑暗中翻滾著，隨著艦娘的靠近，便緩慢形成一個個形態(tài)，變得比周圍的黑暗更讓人無法察覺。
深海最強烈的便是怨念。
而這一整片獸群，承載的卻是所有的“惡性”力量。絕不是深海。
“開火——！不能讓這世界再繼續(xù)被污染——”
隨著旗艦的呼喊，身后的火光點亮了黑暗。
……
“……”
夢醒了。
楚文自然地睜開眼，比在任何的清晨時蘇醒還要自然。
自己看到了什么？
大海？黑暗？
還是法國贏了？
他想起身，可發(fā)現(xiàn)僅能動動手指。吊燈發(fā)著柔光，窗外的景象讓他得知現(xiàn)在仍處于夜晚，只是自己躺在床上，變換了場景。
被什么救了。
他記得在昏迷前似乎是看見了幻象，一位長著翅膀冒著綠色火焰的惡魔。
不過……那一定是個人吧。
因為自己正躺在老姐的床上，享受著比大街舒服幾千倍的柔軟觸感，是惡魔的話一定會殺掉自己。
幾次觸及生死邊緣，讓他大致克服了絕境逢生后的恐懼驚慌。
老姐不在身邊。
俾斯麥也不在，莉莎同樣不在。
她們也許在客廳……也有可能還呆在那冰冷的街道。
水仙花熟悉的味道被少年一次又一次吸入，少年觀察到黑色的花瓣落下幾片，并沒有人打理，或者已被主人放任這種形態(tài)存在著。
得去看看……
他努力扭動身體，先是指頭，然后是腳……脖子……手臂……楚文一度戰(zhàn)勝了疲憊和虛弱，就要坐起來時，一個聲音讓他重新摔倒床上。
“你需要更多休息，弟弟?！?p> 輕柔的話從門縫中擠了進來，帶著溫柔，又有憤怒。
雖然沒有看見楚文的動作，但來者顯然已經(jīng)知道少年的努力。楚婭推開門，露出一種少年從未見過的微妙表情。
“姐……？”
后者深深的望著他說：“被打得認不出你姐了嗎？真是可憐弟弟啊?！?p> “不……并不是。”
楚婭坐到床邊，溫柔的撫摸起她弟弟的頭。
“俾斯麥她們呢……莉莎傷的很重，必須去醫(yī)院……俾斯麥她……或許也得去醫(yī)院……她們都因我而受傷……”
“哦?！背I低頭看了看楚文，繼續(xù)道：“她們很好，至少都還活著。”
“哎？活著嗎？”，少年聞言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下，隨即欣喜而慶幸起來。
少女嘴角翹了翹，打趣的說：“那個胖女人還真重，搬回家費了不少力氣。啊，莉莎很輕呢，不過她身上的傷并沒有弟弟說的那么嚴重，也許是中途自己恢復了吧?！?p> 楚文感覺老姐的精神從未這么好過，記得出門前她都是一副連續(xù)熬夜三天的樣子。
按理來說這應該是好事，可她現(xiàn)在雙眼冒著光芒，充滿了活力與欲望，臉上還掛著一副極其美妙的表情。
這不是普通的欲望。
怎么感覺都很危險。
就像被獵物盯上了。
“弟弟啊……”
“??？”
沉默良久后，她開口道:“你是我的弟弟，我的家人。除了你我還擁有什么呢？什么也沒有。金錢？地位？對于我來說還不值與你在一起的一分鐘時間?！?p> “……？”
楚婭的聲音逐漸變低，低得讓少年難以理解。
忽然陰風創(chuàng)進臥室，少女身上隨之附著上一個碩大的虛影。
“呵呵……欲望來自何處？想獲得強大的力量？想能做到有求必應？事事順心？在你從我身邊被人奪走之后，我就開始思考這些問題，我想要獲得它們?！?p> 她開始說一些意義不明的話，語氣變得冷淡，楚文意識到這冷淡并不是針對自己。
在他驚恐的目光中，少女攤開手，上面出現(xiàn)了一大團綠色的火焰。
“無法理解，無法忍受，無法行動。是的。可為什么我當時無法反抗？無法拒絕？因為缺少了力量？還是就應該屈服于這樣的命運？”
四周開始燃燒著火焰，那虛影越來越實體化，險些和楚婭合為一體，或是說將她代替。
“其他人只能妨礙我，如此礙事，如此多余？那么……殺掉他們不就好了？對，沒錯，殺掉所有人，所有活物。只剩下你和我的世界，那一定是絕妙的，不是嗎？可又是無聊的。無聊透頂。我無數(shù)次這樣想過，可惜我做不到，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沒有任何存在能做到如此。一切都是誘惑，一切都是謊言！但……什么才是真的？你能告訴我嗎？”
楚婭毅然掐滅火焰，虛影立刻薄弱三分。
少年無法回答，也許這并不是個疑問句，甚至可能沒有再問自己。
“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為了自己的私欲，我也是這樣，但有的人卻又不一樣。我見過許多人，為了目的，為了生存，為了欲望，他們不擇手段，啊，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這樣？”
這次，少女的目光移到了楚文身上，后者不禁打個寒顫，她是那樣陌生，卻又相當真實。
少年嘴唇顫抖，好不容易才從喉嚨擠出話來:“老姐，你到底想說什么？”
“啊，抱歉，頭腦過于混亂，我該吃點藥。我是說……”楚婭眼中冒出的火焰也消失了，那可怕的虛影頓時從她身上散去，整張臉重新恢復成往日的溫柔?！拔液芎?。所以，弟弟你的回答是？”
方才的異狀完全消失，連極難控制的眼神都徹底隱藏下來。
“回……回答什么……？”
“呵呵，不要參加這愚蠢的圣杯戰(zhàn)爭了，離開這個鬼地方，跟你姐去夏威夷養(yǎng)老，好嗎？”
神頌
世界杯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