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凌霄悻悻的,茶飯不思,郁嬤嬤見勸她不動,也就不再勉強了。
清晨,天色微茫,凌霄便起身,郁嬤嬤照例按太子妃的規(guī)制為凌霄妝扮。事畢,凌霄前去正殿,進香叩拜,后由住持引領,往寺門而來。
東宮的儀仗早已等候在外,車馬華蓋,秩序井然,氣勢恢宏,凌霄的心也被震撼了。又見石階下,立著身著紫袍,頭戴金冠的鄭之囿。凌霄心里溫暖,這雖不是桂樹之下含情脈脈的太子,但也是剛強有力,威震四海的太子。
凌霄受郁嬤嬤的攙扶拾階而下,雄踞在鄭之囿胸腹和兩肩上的暗金色蟠龍花紋也漸漸清晰起來,凌霄心中忽然生出了“天下己任”之責,似乎自己并不是在寺中祈福,而是做了一件造福百姓的大事,如今就要得到百姓的支持與擁戴一般,她心里忽然生出好大一片后悔,后悔自己在寺中沒有祈禱天下早日安定,百姓早日免于紛爭。
看著鄭之囿伸向自己的手,凌霄毫不猶豫地握緊了。鄭之囿手掌的溫熱使她不由地心潮激蕩:這便是那個可以主宰天下的男人,在我的身邊,我信他可以造福蒼生,也信我和他會終生幸福。
鄭之囿策馬起行,回頭看了看車輦上那重重簾幕遮擋的地方,重溫她放在自己手中那清瘦的手掌,回憶她尖細了的下巴和堅定澄澈的目光,在心里鼓勵地對她說:凌霄,狂風要來了,務必挺住!
翊坤宮內(nèi),凌霄行大禮拜見太后、皇帝和皇后,皇帝見跪在地上的凌霄確實清瘦了不少,相國寺的生活他是知道的,能堅持一月,充實的一個月,確實不易,沒有想到卞國溫柔之鄉(xiāng)的貴女能夠如此剛強,略感意外之余,卻是覺得此人雖于兵不血刃拿下卞國不利,但對囿兒、對大齊的國祚有益。
眾人與凌霄寒暄過后,郁嬤嬤也將太子妃結結實實地夸獎一番,原本質(zhì)樸和善的老人竟不吝溢美之詞,太后不由地也動容起來。
凌霄心內(nèi)感激郁嬤嬤,也感激太后:“兒臣無知,將皇祖母的貼心人奪去了整一月,不知皇祖母飲食起居可有妨害,如有差池,凌霄萬死難辭其咎?!?p> 太后趕緊撫慰凌霄:“哀家很好,你不必掛念,當初讓郁嬤嬤隨你同去,也是想著她能保你平安。如今哀家與你與皇后均無事。郁嬤嬤也是功不可沒,哀家回宮再行賞賜。入冬了,地上涼,快起來吧?!?p> 皇帝頷首,賞賜了凌霄金、玉如意各一柄,珊瑚樹一株。當然了,這只是凌霄一人的,不必再想著如何分的。
鄭之囿將凌霄送回東宮后,又趕往宮禁,凌霄囑咐下人燒了一大桶水,好好洗浴一番不提。
御書房內(nèi),鄭桓似乎也很滿意:“囿兒,你的媳婦是個孝順又剛強的,這一關,她順利地通過了?!?p> “謝父皇成全。”
“下一步的頭兒已經(jīng)開好了,估計不能不走下去了,不過怎么走,朕就不安排了,你有分寸的?!?p> 鄭之囿不說話,鄭桓想要他下定決心,便說:“囿兒,你不是也想知道,你和別的男子一起,她會不會更愛你?”
“兒臣自然想知道,只是覺得這樣做對她實在不公,并且走下去,一定會很煎熬?!?p> “你不是說她坦蕩篤定嘛,她不是也說自己一定會循規(guī)蹈矩嘛,反正這件事朕交給你自己掌握,你若做不下去,就……就不做了唄。朕不強求?!?p> “兒臣可以做主嗎?”
“這件事可以?!?p> “卞國那邊,我們會付出多少代價?”
“也不會太多,只要我們再將劉氏逼得緊一點,讓周氏走投無路,周氏就會投入我鄭氏的懷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