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鄭之囿迷迷糊糊醒來,腦袋還有些沉甸甸的,甫一睜眼,正見到云氏那張臉,鼻涕一行,眼淚一行的,著實傷心。不過這不是鄭之囿所想見的,便伸手將她推到一邊。云氏光顧著哭了,驚嚇了一跳,便見鄭之囿掙扎著坐了起來。
云氏趕緊擦了臉,想要攙扶,鄭之囿輕輕地伸手遮擋。
鄭之囿環(huán)視一周,王氏見他醒來,立刻故作關(guān)切。趙氏合著手在那念佛,聽太子醒來,便想上前,又見著王側(cè)妃沒動,也不好越過她趕到前面,便又在座位上做好。吳氏在最后,仍然是一如既往的風(fēng)輕云淡。
不見愛妃,鄭之囿的心懸空了起來,這時竇嬤嬤打了簾子進(jìn)來,手里端了藥碗。竇嬤嬤來到床前,將藥碗遞給太子,鄭之囿略晃動晃動,便仰頭喝下。
竇嬤嬤笑了:“殿下精神還好,娘娘昨夜一直守著殿下,給殿下敷額擦手,把老奴打發(fā)了休息,黎明時分,老奴過來換下娘娘,娘娘如今在隔間睡著,不知殿下可要叫娘娘前來?”
“啊,不用了,讓她歇著。嬤嬤在這就夠了?!编嵵笳f完,便對幾位夫人說道:“本宮身子不爽,不過也沒什么要緊,床前聚集的人多了,便覺得煩悶,你們各回各院吧,如果想盡盡心意,就誠心求佛祖保佑我大齊早日一統(tǒng)天下,去吧?!?p> 眾夫人無語,都離開了。
“竇弘可在?”
“老奴這就去叫他來?!?p> 不多時,竇弘趕來,到了床前撲通跪倒在地,帶著三分哭腔:“都是屬下沒照看好殿下,屬下甘愿領(lǐng)罰。”
“起來吧,本宮生病,與你有何關(guān)系。你去宮里,告知父皇,準(zhǔn)本宮休息幾日。”
“回殿下,這事姜道長提點了屬下,今天大早晨已經(jīng)告知御前了?!?p> “這些天外院的事情都交給姜道長打理,如有不決,叫姜道長來內(nèi)院見本宮?!?p> “是,屬下這就去辦。”
鄭之囿復(fù)躺下,覺得枕邊幽香陣陣,頓時心曠神怡。腹中反復(fù)思量見到凌霄該說些什么,怎樣去說。
鄭之囿遵醫(yī)囑喝了許多溫水,中午,鄭之囿又用了些米粥,這一下午,便來回地起身去茅房,竇嬤嬤怕他再染風(fēng)寒,索性在屋里放個恭桶,又搬來屏風(fēng)遮擋,鄭之囿不許,又叫人統(tǒng)統(tǒng)拿走了。
鄭之囿在床邊看著下人搬東西,忽聽的竇嬤嬤唱喏:“娘娘來了,快進(jìn)屋吧,殿下辰時初就醒來了?!编嵵筅s緊鉆進(jìn)被子里躺好,假裝睡覺,不好,假裝呻吟,不好??粗策吀咦雷由线€有幾本凌霄看的書,便坐起來,將書拿來裝模作樣地翻看,書中說些什么他并不知道,只是滿腦子都在回憶自己上午想好的與凌霄說些什么。不過此時此刻,他腦子里一片空白,眼看著凌霄進(jìn)來了,竟急得腦袋上的汗都流下來了。
凌霄看他拿著書呆坐著,不禁莞爾,解下披風(fēng)遞給子方,又把子圓手里捧著的疊的工工整整的東西拿在手里,便朝鄭之囿那邊走去。
鄭之囿裝作全神貫注的樣子,只聽得凌霄說:“想不到殿下鉆研樂譜也如此潛心貫注,看,都流汗了,醫(yī)官說了,殿下病中不宜操勞?!闭f著,凌霄上前將那東西放在床邊,拿出帕子擦擦鄭之囿的額頭。
鄭之囿聞言,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書面,“胡笳十八拍”,鄭之囿心里抓狂,但臉色仍然鎮(zhèn)定,笑著對凌霄說:“愛妃坐過來吧,莫非你對我不能釋懷,故意譏諷于我,來回報那晚外書房的仇恨么?當(dāng)時我心緒煩亂,若傷了你的心,我便,我便在這里給你賠不是了。”
說完,鄭之囿掀開被子就要下地跪倒,凌霄如何肯依,趕緊握住鄭之囿的兩肩,子方和子圓知趣地退了出去。
屋里安靜了,凌霄見鄭之囿望著自己,表情誠懇,便說:“姜道長同我說了,殿下并不疑心我有私信遞與母國的。可是殿下仍口出怨言,是因惱著卞國,也順帶著惱了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