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母親”一聲甜嫩女聲傳來,打破屋內(nèi)各自的心思。
一抹亮粉的小身影進入屋內(nèi),小跑到高氏身側(cè),正是二小姐慕婧雪。
高氏一見奔過來的小人兒,立馬歡喜道:“雪兒來啦?!?p> “女兒來給母親請安了?!鼻宕嗟男∨畠郝曇糁袔е鰦芍畾狻?p> 慕婧雪比自己大不過三月,柳眉美眸,模樣嬌柔,有高氏之風(fēng),日后長成定是不落于高氏的美人兒。
她穿著粉紅煙紗裙,腰間別有金絲軟煙羅系成的蝴蝶墜,一看就是被捧在手心上的花骨朵。
慕琉兮不禁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簡潔青色衣裙,心中不禁感嘆的“嘖嘖”一聲。
果然,沒人疼的孩子最可憐。
慕婧雪在高氏身邊一陣撒嬌后,才看向屋內(nèi)其他人,自然注意到慕琉兮。
從始至終慕琉兮都沒有一點怯懦,小身板站的筆直,但感受到慕婧雪射過來的目光,有些無奈。
那眼神中有高傲,不喜,不屑,甚至敵意…
想起當(dāng)初歐陽汐還在時,自己就是府中最光鮮亮麗的嫡小姐,而歐陽氏對自己亦是百般寵愛,自那時起慕婧雪看自己的眼光就有了敵意。
“母親,今晚父親辰宴,雪兒要坐在父親旁邊,好不好?”慕婧雪收回目光,驕傲的如一只孔雀,開始拉著高氏的手柔柔的撒嬌。
“好好,娘親跟你父親說。”高氏寵溺的撫著她的頭。
“母親看看雪兒今日著裝可妥?雪兒要漂亮的出現(xiàn)在父親身邊?!?p> “今日的雪兒極好極美,辰宴上一定是最特別的?!备呤峡粗利惪扇说呐畠海尚牡男牢繗g喜。
……
……
兩母女就這么自顧自的聊起來,時不時還有身旁的嬤嬤也歡喜的插兩句,就這么無視屋內(nèi)的慕琉兮等人。
慕琉兮心如平靜,毫不在意,她們母女愛怎么膩歪就怎么膩歪,愜意的等她們敘完話。
慕如儀也在一側(cè)看著主位親昵的母女,臉上維持著僵硬的笑,明明那么刺眼,卻又羨慕…為什么不是我。
高氏與女兒說了許久話后才挑眉瞄向立于一處的慕琉兮。
她是有意忽略她,讓她看看她與雪兒有多大的差距,讓她有自知自明。
許久,高氏才轉(zhuǎn)頭道:“咳…我和雪兒聊的歡,倒忘了你們?!?p> “今日府中辰宴,如儀也回去好好準(zhǔn)備一番,新制的衣裳已經(jīng)送過去了吧,莫要失了禮儀?!?p> “嗯,女兒知道?!蹦饺鐑x小臉立馬涌上喜意。
高氏滿意的點點頭,繼而看向慕琉兮道:“琉兮,你才剛好,繼續(xù)回院子里休息吧,免得還有病氣沖撞了客人。”
相爺借生辰之日擺宴,邀請的賓客大多數(shù)是相爺?shù)墓賵龊糜?,相爺少年才智,官拜丞相不到五年,自然需要多籠絡(luò)多交際。
交際是其一,其二是許多舊官武將被召回東臨城都—司都,而歐陽汐母家義陽侯也會從原城趕回司都。
歐陽汐之父也就是老義陽侯在歐陽汐死后沒多久也因病離世,義陽侯爵位由嫡子歐陽肅繼承,也就是歐陽汐的親弟弟,現(xiàn)在新義陽侯。
如今義陽侯回都,他素來與姐姐感情深厚,為了慕琉兮也會來辰宴,高氏怕看到慕琉兮出什么變數(shù),自然不希望她出現(xiàn)。
相爺本來就對歐陽汐那個死人心有愧疚,慕琉兮出現(xiàn),再加之義陽侯在,難免不會更加對這個丫頭上心,這樣她這些年做的就白費了。
自從歐陽汐死了,自己誕下長子,又得丞相和老夫人喜愛,穩(wěn)坐夫人之位,一切那么順利,自然不可橫生什么變故。
可這個慕琉兮終究是個礙眼的,相爺對自己的喜愛不勝當(dāng)初,歐陽汐死后也許是對自己懷疑,也許是對那個女人愧疚,多次敲打她,讓她不要亂懂心思到兒女上。
這一年她也十分溫柔賢惠,后院和諧,這才讓他對自己重新喜愛。
“母親,女兒愚笨,母親這是何意?”
她早知舅舅義陽侯會回來,此次辰宴原主也盼了好久,因為原主太孤單了,她很想親人,而小時候舅舅還不是義陽君,就常來相府,對自己十分疼愛,送許多禮物給她。
她對舅舅的感情甚至比丞相那個父親還深。
“三妹妹連母親的話都不聽嗎?每每都會給母親闖禍?!蹦饺鐑x看她不識好歹,立馬發(fā)話,在高氏面前表現(xiàn)著。
“哦?!蹦搅鹳饴犕觌y過的低頭,有些悲傷:“原來在母親眼里女兒竟是闖禍之人,可是自女兒進來母親院中,女兒處處謹(jǐn)禮,何處添亂,何處不當(dāng)?若如此還不對,女兒羞愧,這就去向父親請罪?!?p> 慕琉兮心中不屑,越不想讓她出現(xiàn)人前,她越要反著來。
高氏看著她皺眉更深,這丫頭沒有絲毫怯懦退步之意,感覺不如往常好拿捏。
“母親沒有此意…是為你……”身體著想。
高氏還未說完慕琉兮立馬驚喜的抬頭搶先問出:“母親不認(rèn)為女兒是那惹禍之人,這是同意女兒參加辰宴了?女兒謝過母親?!?p> 高氏語塞,臉上浮現(xiàn)淡淡不滿之意。
慕婧雪注意到母親不開心,不忿的開口:“我母親什么時候同意了?!?p> “二姐姐,你是母親所出,最知母親,為何認(rèn)為母親不同意。我病愈如劫生,想過昔日種種,更多次自省之前不懂事,琉兮如今只一心想尊父敬母親姐妹,父親辰宴,琉兮身為女兒自然應(yīng)當(dāng)為父祝賀,母親怎么不同意。”
“除非母親不喜琉兮,若如此,琉兮愿祝父辰喜后就回院落,不會久留影響母親姐姐們興致?!蹦搅鹳庖酝藶檫M,說著眼眸蒙了一層霧氣,感覺就要掉金豆子的架勢,好不柔弱委屈。
“你…”慕婧雪小臉有些氣的憋紅,她怎么說的好像母親欺負(fù)委屈了她似的。
高氏愕然,臉色再也沒有好看過,身旁的嬤嬤也覺夫人不高興,想不到她小小年紀(jì),張口閉口一段話卻把夫人說的沒有容人之量。
這死丫頭平日當(dāng)她的面哪回不是順從乖巧,不過掉了一次湖,高燒一場,一夜之間,腦袋沒壞,膽子卻是長了。
想到這里,平日壓抑的對慕琉兮的不滿更是加深,可她必須有當(dāng)家主母的樣子,尤其是今日的日子,這死丫頭若日后也這般不知分寸,那也別怪她心狠。
身旁的慕婧雪不僅因為母親不高興,也因為她自己看著楚楚可憐的慕琉兮,十分不喜,十分討厭,希望她永遠(yuǎn)消失。
但更多人是驚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慕琉兮什么時候這么能說會道了,而且還很有道理。
慕琉兮不理會來自慕婧雪的討厭目光,而是留意著高氏。
高氏好一會才整理好心緒,勉強維持著臉上的笑意,但對自己早已經(jīng)有些提防,審視。
她不喜自己,卻不能明面上對自己如何,因為她要維持高貴主母的形象。
慕琉兮知道,歐陽汐與丞相慕斯是因父母之命成婚,兩人雖無愛,但多年夫妻相處,慕斯對自己母親是有些情分的。
而這高萱才是慕斯喜愛之人,因為慕斯與母親相處平淡,丞相母親也就是老夫人做主納高萱進府,那時的慕斯在朝堂正值平步青云。
高氏進府不到半年就有孕,不久歐陽汐也懷了自己,那時的母親好像并不開心。
后來高氏再生一子—慕澤,作為府中長子,老夫人自然歡喜疼愛的緊,高氏算是徹底在相府立穩(wěn)了腳跟,直到歐陽汐一死,自然而然成為丞相夫人。
而慕斯最重視品行賢惠,若高氏在家事中處理不好,難免兩人會失和。
這也是慕琉兮陪她裝陪她演陪她玩的原因,因為她有弱點有顧忌。
“母親怎會不喜,你們都相爺?shù)呐畠海匀灰彩俏业呐畠?。”高氏一臉慈愛道?p> “琉兮就只母親待我如二姐姐一般,不偏不倚,那晚上辰宴…”慕琉兮抬起滿懷期待的小臉望向高氏。
高氏有些不自然的嘴角抽動,不偏不倚…她是真沒感覺還是故意諷刺她。
“你極少參加宴會,母親以為琉兮不喜那種場合?!?p> “正因如此,女兒才希望能參加一次,更何況父親辰宴如此重要?!蹦搅鹳鈶?yīng)答流暢。
“若容三妹妹去了,什么都不懂,萬一失了禮儀,丟了父親臉面可就不好。”慕婧雪傲氣的臉蛋望著琉兮。
“琉兮一言一行會以二位姐姐為準(zhǔn)?!绷鹳獾厮?p> 高氏低目沉思片刻,略微掃過婧雪和身邊一嬤嬤,琉兮這死丫頭鐵了心去辰宴,不讓她去,難不成強迫她不去,關(guān)起來?
她不能,若被義陽侯發(fā)現(xiàn),這丫頭再多說幾句壞話,自己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