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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嬌:國師笑一個

怎的可放下

帝姬嬌:國師笑一個 峰玉公子 2530 2018-11-20 22:12:27

    可他縱然勘破,卻不舍得放下。寧愿執(zhí)拗的相信著,他的小姑娘在三生石畔等著他去尋,去找??v然曾經(jīng)消逝于天地間,也總是會有著再度的歡喜他的一日。

  瀟藍眸子暗了暗,握著傘柄骨節(jié)分明的手有些緊??粗胺饺玢y絲般墜地的雨絲,最終目光落在梨園那一束出了石墻的素白梨花上,冷著臉瞧著,撐著傘,靜靜的佇立著,卻并沒有什么別的動作,如同木雕一般,無心亦是無情。

  旁人瞧不見,他卻是將這梨園處的結(jié)界瞧的極為清晰,再入前一步,定就會有人所察覺了。

  說來,這顧煙波也算的上是他的故人,且如果不是這顧煙波當(dāng)初的所為,他也不會入了凡塵,知曉那總是灰撲撲的輪回臺下竟是有著凡塵這般令人悠閑的存在。

  他曾經(jīng)也恨過,若是當(dāng)初不入輪回臺自己也不會成了如今的鬼樣子,可天下事均有機緣二字,若非是入了輪回臺,他亦是不懂何為人間情愛,何為勘破放下,亦是不會遇到他的小姑娘。

  “都說國師算的一手好卦相,是否是可以算的他自己的命途?!睘t藍淺笑的說著,眉間卻是無一絲的笑意。

  醫(yī)者不自醫(yī),算卦亦是不會自算。

  怕是顧煙波自己亦是不會知曉自己到底是個什么命途。

  瀟藍撐著傘,微微瞇了眼,瞧著雨絲依舊的落著,砸在地上,聲音入耳如蚊蠅。目光停駐在了墻外那一株露出的梨花上,深沉的說著:“最后一世,還是珍重的好?!?p>  “免得到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蔽⑽⑿χD(zhuǎn)了身子,在雨中,瀟藍一步步的走了開。

  而瀟藍離開之后,雨絲驟停,霎時間,晴空萬里。

  只有青石板上依舊濕潤的地面,和那梨花上泫然欲落的點點雨水,正是展現(xiàn)這適才的瓢潑驟雨。

  如今他是該躲著顧煙波才是,與之前所預(yù)言的時辰越發(fā)的靠近了,等到輪回臺徹底的關(guān)了上,他也就再也不用如此用著這傘遮掩了。他就可以有著漫長的時辰,去好好尋這他的小姑娘了。

  他欠了小姑娘,小姑娘亦是欠了他。這筆賬既然尚未算清,那便是要繼續(xù)好生算著的,一筆一筆,都是要記得清楚,等見到她時,他定會一筆一筆清算。

  青色的背影撐著的油紙傘漸漸的消逝在宮道的最深處,最后只剩下虛無。

  溫炆,這二字,好似從未出現(xiàn)在這繁華又是繚亂的地方。生似是一捧土,死卻化為了雨。

  終究,沒有留下一分的存留之感,沒有一個人會去感念。不過就是這繚亂且繁華的皇城里又失去了一個鮮活的生命罷了,而這些不曾鮮活過的生命,依舊灰白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行走于宮道之上,低著頭,瞧著自己破布一般的鞋子。

  “誒?這雨怎的就是停了?”胡沉沨正是瞧著這漫天的雨,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凝了眉,卻是驟然間瞧到風(fēng)清云散,極快的就是風(fēng)和朗日的樣子便是不由得出了聲。

  這雨,倒是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只是如今以術(shù)法來控雨的人,已經(jīng)是鳳毛麟角的了。而那些會的,大抵也是天機門的人,那些人那般的傲骨,怎的會愿得去做這種稱之為無用的事兒。

  若是真的這般做了,都是可以在天機門做著一個笑談了。

  “雨停了?!鳖櫉煵ɡ渎曊f,琴弦聲也驟停,狹長的眸子透過那雪色的窗紗瞧著外方那湛藍的天。

  眉梢皺起,如遠山。

  心下卻已經(jīng)是有了計較,他把溫炆放在身邊伺候,一是為了成了那阻擋眾人之用,二便是要引蛇出洞。

  溫炆的血脈不同尋常,并非是人,可算作妖類,不過是尚未覺醒,是以一直是以人身示人,可這種偽裝卻也算不得什么,稍稍有些術(shù)法之人就是可以瞧的出她的血脈,瀟藍,亦是如此。

  瀟藍為了他的傘,定是會來取溫炆的血脈,而這雨已停,想來已經(jīng)如他所愿了吧。

  白琉璣曾言,他不可與瀟藍為敵,他不懂是為何,卻依舊是聽從了。不過此刻他卻是要用餌食將瀟藍引出來,瀟藍手中,有著他所必須要的東西。

  溫炆或許是會怨他,只是,落棋無悔。溫炆父親揮劍染了他顧家人鮮血之時,就應(yīng)當(dāng)念到有著這一日。

  雖并不知為何她家亦是滅門,他卻好似嗅到了陰謀的味道。當(dāng)年的滅門之事,決計不會有著這般簡單了的。連著滄苼的滅門亦是如此。而這背后的人,不論他藏得再深,他亦是會用盡一切的將他找了出來的。

  之前炆如他犯下了如此的罪孽,而今他可以用著他女兒這顆棋子,他也是應(yīng)當(dāng)含笑九泉才是。

  世上總是有著那般多的人是無辜之人,可他全家亦是無辜之人,那些既然犯下了罪孽之人,就算是潛藏的再深,他亦是可以尋得到,然后,連根拔除。

  這溫炆,也是其中的一根罷了。

  溫炆的父親曾經(jīng)參與過顧家的滅門,只不過偽君子藏得極為深,若不是他算了這許多的卦象,又是暗中派了如此多的人去調(diào)查,怕亦是尋不得這人的。無深仇,無大恨,不過就是為了他妻子妖的身份不再被人察覺,他就揮劍斬了他家數(shù)十口人。

  顧煙波閉了眼,將滿目的情緒掩藏于下。那夜的月,那夜的血,血腥味兒好似還在鼻尖縈繞著,從未這般的恨過,從未。

  天機門修的是無情道,等到這次出關(guān)之后,他的情感怕是更加淡漠了吧。就在這之前,他要將之前所害過顧家的人一一鏟除掉,這溫炆算是意外之喜了。

  就此,當(dāng)年那夜任何染了他顧家血的人,均是無了。

  令人似是覺得出了顧煙波此刻極為與眾不同的思緒,他握緊了拳頭,眼神飄過梨園那扇虛掩著的門。公子的恨,他亦是十分的清楚。這溫炆,可以做了公子的棋子,卻不知是從幾世的福澤了。若是他,便是叫著這溫炆萬劫不復(fù)了。怕是連著這溫炆亦是不清楚,當(dāng)年,雖是不足三歲的她,卻是殺了顧家多少人命。

  妖人之子,除了用作藥可醫(yī)萬病,卻也為毒,可傷萬人。顧府一夜之間便是成了修羅場,若不是那位恩人,公子亦是會成了那其中的一個亡魂。

  “顧煙波,你打算放過瀟藍了?”胡沉沨瞧著朗日晴空的樣子,便是去了院中正是躺在那搖椅上,慢吞吞的搖著,像是于海中漂浮的小舟,搖曳著,帶著逍遙意。

  “放過?”顧煙波修長的手抵在泛了些許冷色的琴弦上,挑了挑,冷聲的說著,如同冬日的寒冰,經(jīng)久不散的透骨寒氣。

  對于瀟藍,他可是聽了白琉璣的話,并未有著多般的為難的。

  當(dāng)年,滄苼家滅門之事,與瀟藍亦是有著脫不開的關(guān)系。

  用了這般多人的血脈,到底是成就了天下第一的兵器。只是不知,瀟藍長夜未央之時,是否心安,還是,他根本就已經(jīng)沒了心呢。

  瀟藍正是行走在寂寥的宮墻內(nèi),瞧著陽春三月中,抽了芽,正是奮力的搖曳在這春風(fēng)中。

  他已經(jīng)施了術(shù)法,將那油紙傘收到了袖口中。泛著絲絲瑩白的手,拉扯著柳樹枝子,眸子微暗,眼神仿佛飄到了極遠之處。

  “拿起,勘破,放下?!彼行┌V癡的念著,又是將那抽了穗子的柳條放了下來,任由其在春風(fēng)中繼續(xù)的搖曳著,飄蕩著。

  指尖微微觸到了胸口處,雖是層層錦衣交疊,卻是仍舊可以感到了刺骨的冰寒意。

  他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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