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川一把將胡嬌兒拉入懷中,想要以這種方式給她最大的靈魂慰籍。
胡嬌兒剛一擁入左小川的懷中,整個人便再也不受控制地抽泣起來,初始聲音很小,越到后面,聲音越大,到后來直接嚎啕大哭起來,似乎要將她心中憋了不知多久的委屈和屈辱都一并發(fā)泄出來一般。
左小川輕撫這胡嬌兒的后背,也沒開口,任她盡情發(fā)泄,同時他還留意著半大老者的動向,這廝竟然還想趁機溜走,不過左小川因為顧忌胡嬌兒的緣故,并沒有立刻阻止,只是在他不留意間,左小川屈指彈出千里香。
哭了約摸有一柱香的時間,胡嬌兒的聲音逐漸減小,最終完全消失,左小川等了一會兒,竟是聽到了一陣輕微的鼾聲。
左小川不由慨嘆一聲,胡嬌兒這樣的情況下都能睡著,可想而知她的精神緊繃了多久,這一下子因為安全而放松下來,那久負在精神上的疲倦便一下子涌了上來。
……
噼里啪啦的柴火炸響,火光將左小川的面龐映照得通紅。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去,胡嬌兒這一睡就是七八個時辰,左小川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醒,當然也不會打擾她的清夢,便隨手打了幾只飛鳥下來,架起架子燒烤了起來。
“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求求你……”
忽然,一陣驚叫聲傳來,將左小川的注意力一下子吸引了過去,卻是胡嬌兒在囈語,一邊還在不停地掙扎著,看樣子便是做了噩夢。
左小川將手上東西放下,趕忙跑了過去,將胡嬌兒輕輕搖醒,一邊安慰道:“嬌兒不怕,小川哥哥在呢,沒人可以欺負你?!?p> 胡嬌兒睜開雙眼,淚眼婆娑的看了一眼左小川,隨后一頭扎進他的懷中,啜泣道:“小川哥哥……”
“別怕,別怕……”
左小川輕撫著胡嬌兒的頭。
過了一刻鐘,胡嬌兒的情緒終于安穩(wěn)了下來,左小川將她拉到火堆旁,遞給她一只考得焦黃流油的飛禽,盡量溫和道:“餓壞了吧,快嘗嘗小川哥哥的手藝!”
胡嬌兒接過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她一個固本境修士,完全沒到辟谷的境界,以前也不是沒有東西吃,只是一直沒有心思,完全靠著餓得受不了時吃的那一丁點東西把性命給吊著的。
如今,她終于安全了,獲得自由了,自然也就有了食欲。
左小川看得心疼無比,輕聲道:“慢點吃,慢點吃……東西多著呢,小心別噎著?!?p> 胡嬌兒沖左小川一笑,繼而繼續(xù)埋頭狂吃起來。
一直吃了五只烤鳥,胡嬌兒才沖左小川一笑,道:“飽了?!?p> 左小川心疼的幫她抹去嘴邊的油膩,沉聲道:“嬌兒,你受苦了?!?p> 一說這話,胡嬌兒的頭便又低了下去。
空氣似乎也變得寂靜了起來,左小川有心想問這幾年里胡嬌兒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可是話到嘴邊,他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因為無論說得多委婉,總會觸及胡嬌兒的傷心往事,總會觸碰到她內心的傷疤!
胡嬌兒與左小川之間,碰面只有四次。
一次是在望龍鎮(zhèn)的淘寶街上,那時候左小川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傻小子,什么都不懂;
而胡嬌兒因為她爺爺身中水毒,急需換取靈源購買解毒藥解毒,便是在那種萬分緊急的情況下,胡嬌兒依然好心提醒她要出手的妖獸內丹是水屬性的。
正是這一次碰面,讓左小川對胡嬌兒的印象非常好。
第二次,則是在青澤湖邊,那一次算是偶遇。
第三次,則是在宗門納徒的秘境中。
這一次,算是第四次。
前三次接觸下來,胡嬌兒的善良、活潑便已經(jīng)打動了左小川,讓左小川一直把她當自己的妹妹看待。
第四次,卻是看到了如此無助而委屈的胡嬌兒,左小川心中又是心疼又是震怒。
他一直認為,好心人是應該有好報的,這也是他們村子里的信仰。
然而自從來到這外面世界,似乎現(xiàn)實屢屢都在與他的信仰作對!
胡嬌兒沉默了一會兒,竟然主動開口了,她輕聲道:“小川哥哥,還記得我們在秘境中的分別么?”
左小川點點頭:“自是記得。”
那一次,左小川在秘境中與她們一家三口相遇時,他們三人正被鄒仁、朱姓修士等一眾散修圍著,準備以多欺少,左小川幫他們解了圍,還給了他們兩枚納徒令,以保證他們一家三口都能有機會進入宗門。
胡嬌兒聲音低沉道:“得了宗門納徒令,我們一家三口便在秘境中的一顆大樹上躲了起來,后來雖然納徒令突然放光,我們依然安然逃過一劫,隨后出了秘境,進入到一個小宗門。
本以為這是命運的轉折點,是走向興起之路,卻不想命運弄人,進入宗門,竟是我們一家人厄運的開始!”
胡嬌兒說到這里,眉頭都皺到了一起,停頓了一下,她還是深吸一口氣,道:“我跟爺爺、父親一起被收入宗門以后,便各自拜了師父,誰知這個宗門是個邪宗,盛行鼎爐之道,我?guī)煾狄婚_始便看中了我,后來我爺爺和父親因為是男性的緣故,被發(fā)配到一處靈源礦脈做苦工,沒過一年便被我?guī)煾翟O計坑害。
他說我體質特殊,必須心無旁騖地修行他給的功法,然后給他做鼎爐,
爺爺和父親被害,我哪有茍活之心,不過師父為人陰毒至極,他知曉我心,卻威脅我若我自盡,便要辱我之尸,還要將我尸體置于鬧市中任人觀看!
正因他這種話,我才茍活至今,若是小川哥哥你今日沒有出現(xiàn),或許再有一年,這個世界上也就沒有我們見面的機會了。
這都沒有什么,我不怕死,可我惡心給師父做鼎爐,我惡心自己非但給爺爺父親報不了仇,還給仇人作嫁妝!那樣我便是做了鬼,怎么有臉面下去見爺爺和父親呢?
但是我又不敢自己死,師父是個狠辣之人,說到做到,我若自己死了,我的身子恐怕也就更加污穢了,我怎么對得起父母給我的這副身子呢?
這幾年,我真的過得人模狗樣,真的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