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杰克與海德（三、化身藥劑）

　　“能出來玩么？”

　　抖了何溪一下，據(jù)我所知現(xiàn)在的她應(yīng)該是沒什么約束的，但是我還是有些擔(dān)心被拒絕。

　　不過結(jié)果還是比較讓我滿意的，雖然是好半天之后才發(fā)過來的一聲“嗯”，但是既然答應(yīng)了就好了。

　　心理障礙的治療，永遠(yuǎn)是配合第一。

　　雖然說我沒打算依靠這樣的情況來完成我所謂的治療。

　　但實際上我覺得如果能起到什么作用的話也是所謂的收獲吧。

　　在我叫她出來之后我已經(jīng)沒想那么多了。大概就是想多了一點吧，其實也就是那樣了，也沒什么特別的。只是我單方面的想當(dāng)一次勇者罷了，而那個公主，或許也不是我所拯救的而已。

　　微風(fēng)正起，吹過了少女的裙角，何溪想要伸手壓住被吹起來的頭發(fā)，小臂的曲線被完美的展現(xiàn)出來，就像在秋風(fēng)中無視冷寂的櫻花一般綻放。

　　可是櫻花事不會在秋天綻放的，除了標(biāo)本。

　　“嗨～”我嘗試打了個招呼，雖然我也明白這不是嘗試，何溪肯定會給我回應(yīng)的就是了。

　　但是這次沒有，她的嘴唇動，卻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怎么了？”

　　“嗯嗯，沒怎么?！?p>　　她的聲音依舊輕柔且如春風(fēng)沐浴，只不過現(xiàn)在我卻不知道在意這個。

　　“如果可以的話，能讓我和她說會話么？”

　　解離癥患者很清楚自己的狀況，我覺得這樣的詢問應(yīng)該能讓我得到些什么。

　　“不，不行?！?p>　　“沒事的，我只是想和她說會話，沒事的。”

　　而我的真正目的，也只是想和另外一個人格說話，想要得到些什么。

　　“不，不行?！?p>　　看來是很清楚的抵抗啊，雖然我也很理解，要把自己的傷口什么的給別人看，確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呢。

　　但是，我還是不想就這樣放棄，相比而言，我絕對不是一個善良的人，有的時候，把別人撕開也是最好的方式。

　　對不起。

　　“是你做的，為什么，為什么要傷害它們？”

　　“對不起，我不是，不是有意的?！?p>　　秋涼了，街道上也沒有什么人。

　　“不對的，你就是以此為樂不是嗎？血漿與脆骨的碎裂一起濺出，就像血紅色的玫瑰一樣從孔洞中盛開，尚存溫度?！?p>　　“沒有，我，我做好止血的，我沒有······”

　　止血么，確實這樣的傷口容易造成很大的問題，是有用心在控制自己的么?

　　是潛意識還是真的有在抗拒呢？

　　“怎么樣，這種手感，毛細(xì)血管密布的耳朵是最溫暖的地方，從裸毛的外耳刺穿的手感是什么樣子的呢？很舒服么，說實話我也很好奇，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知道一下，但是我卻并不會就真的這么做?！?p>　　“沒有的，我······”

　　“用的什么工具呢？環(huán)刀還是別的什么，這么規(guī)則的切口應(yīng)該不會是隨隨便便就能完成的吧？”

　　“······”

　　“告訴我，為什么！”

　　“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不，其實到底為什么我們都很清楚，但是我與她所說的不知道卻不是關(guān)于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對此我們還是心照不宣。

　　是的，痛苦的原因就是被選中。

　　為什么是我？在痛苦中這是幾乎每個人都會發(fā)出的悲鳴，為什么是我？

　　但回答完全不留情面，至于為什么，那就是你。

　　你被選中了，作為承受著苦痛的載體，你就是不幸，你就是孤獨，你就是那個在苦痛中迷失的羔羊。

　　嗯，我怎么知道啊。

　　為什么？

　　“看著它們的喊叫，你感受到了愉悅么？”

　　“是，是的，可是······”

　　“血漿的顏色，是你想要的結(jié)果么？”

　　“嗯，對不起······”

　　“碎肉和血痂，你有好好去品嘗過么？那充滿絕望與痛苦的味道！”

　　“······”

　　“為什么，為什么是它們？”

　　“為什么······為什么是我······”

　　何溪垂著頭，默默地回答著我的問題。沒有任何理由，我覺得我似乎觸碰到了真相。

　　但是有一點很奇怪，所有的貓都是被在耳朵上打穿，而且都只是這樣而已，唯獨凝雪。它的血跡與別的任何一只都不一樣，那是從眼窩中流露出來的接受。

　　為什么？

　　為什么會和別的貓不一樣。

　　柔柔在與我相遇的時候，耳朵上的血痂還沒有完全褪去，但是那個時候它根本不敢接近我。在慢慢的相處下我才得到了他的信任，遭遇到著痛苦的貓很大程度上不會再次被傷害了才對吧。

　　可是為什么，而且凝雪似乎還沒有做出任何抗拒的表現(xiàn)。

　　“是這邊吧?！?p>　　我拉起何溪的手，在袖口向下滑去之后，露出的是那精致地纏繞的繃帶。就有點像是中二病的手腳，一開始我看見的時候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

　　解離癥，或者說精神疾病患者離中二的距離也不算太遠(yuǎn)，只不過要分辨什么是妄想與什么是想象。

　　“不要——！”

　　何溪想要把手抽回去，在繃帶裸露出的一瞬間她好像被電到了一樣抽搐著想要把手抽回去。但是很無奈，她的瘦弱讓我控制住了她的手，這種無力感在那一陣搖晃之后通過脫力傳到了我的掌心。

　　她的手很柔軟，但是也很冰涼。

　　“是這邊吧，在暴行中得到了傷痛，到底是貓爪的痕跡還是牙齒的印記，不過這些才猜測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p>　　繃帶纏得很精致，我沒有找到盡頭，但是精致不到表牢固，在我的撕扯下很快就散落了一地。

　　“不要，不要看——”

　　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在風(fēng)中舞動著的繃帶最后還是落在了地上，這是無法挽回的事實。

　　何溪的眼淚也終于掉落。

　　粉色的頭發(fā)隨著最后的掙扎散亂了我的視線，我忘不了那碧綠色的如同湖水般清澈的眸子。

　　那種無助讓我不由得松了松手。

　　手中還留著少女柔軟的觸感，但是我卻不太在意了。

　　在那原來是繃帶纏繞的地方，出現(xiàn)的不是我想象中的被貓所造成的傷痕，但是卻更為嚴(yán)重。

　　疤痕，那絕不是正常的疤痕。她所想要隱藏起來的，是那些疤痕，雖然只是一段袖口，但是卻密密麻麻，在里面，會有更多么？

　　我有點愣住了。

　　但那究竟是什么的傷痕呢，錯亂，交雜，顏色模糊。點狀，帶狀，或者片狀，充斥著我的視線，就像一片危險的涂鴉。

　　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

　　“不要傷害她，不要激怒牠?！?p>　　何溪垂著頭對我說，粉色的頭發(fā)隨著她慢慢抬頭滑落到兩邊，她的表情冷淡，就連站姿也產(chǎn)生了明顯的變化。

　　那不是那種弱氣的人格，而是之前我所見到的，另一個何溪。

　　“喲，好久不見~”

　　我滿意地打了個招呼。

　　“魂淡。”

　　何溪冷冷的語氣就像秋風(fēng)一般蕭索。

　　簡簡單單地把傷痕用袖口遮住，那散落的繃帶是不能再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