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話 朋友就是拿來出賣的
幾個小時之前,白林收到黑巖射手的命令——
“討伐新宿的Saber?”
穿白西服的NPC送來了黑巖射手的出擊指令信條,白林看過之后交給SaberAlter,她的語氣也很意外。
這肯定不是她的一時興起,忽然想要和部下開玩笑。因為當時她還穿著單薄的睡衣,下半身還覆蓋在被子底下,挺有特色的英國丸子頭發(fā)型都松綁了,流下一束少女風(fēng)范的觸肩長發(fā)。正要入睡休息時,被突然闖入的白林打攪,聽見這個消息,她直接從被窩里驚坐起,旁邊仍在舔舐如小山般的堆積狗糧的白色小狗“Cabal二世”也對她的樣子表示驚奇,停止了埋頭咀嚼,看來就連作為寵物狗的Cabal二世……不對不對,應(yīng)該是“被臨時收養(yǎng)的流浪狗”Cabal二世,它也很少看見SaberAlter這么失態(tài)的樣子。
SaberAlter接來了白林手里的紙條,仔仔細細地端詳。
那就是黑巖射手親筆寫的指令傳信,由穿著白西服的NPC快遞送給快餐店的白林他們。SaberAlter建立的這個同盟畢竟是個“同盟”,包括她在內(nèi)的三位SS級英雄的指揮權(quán)限是相同的,但黑巖射手態(tài)度很不積極,第三者不出席(唯一行動就是在直升機爆炸中救走了白林等人),只有SaberAlter全權(quán)指揮。
“字跡,紙料,殘留紙上的魔力氣息……確實是BlackRockShooter(黑巖射手)的親筆?!?p> “在我的設(shè)計圖紙完工之后,小黑巖專程去調(diào)查了新宿Saber?然后寄出這張紙條給我們下令?”
“是,新宿Caster和新宿Lancer已經(jīng)消滅,敗北的新宿Archer沒有那么快恢復(fù)狀態(tài),新宿Rider和新宿Berserker都是捉摸不透的家伙,新宿Assassin一直躲躲藏藏,或許在新宿圣杯戰(zhàn)爭的尾聲之前都不會現(xiàn)身,想要獨占漁翁之利吧。”
說到最后的“新宿Assassin”,SaberAlter嗤之以鼻,冷艷的笑容蘊藏著輕蔑,隱隱也有一份無奈。
Assassin是刺客職階,也有譯作隱匿者,顧名思義,最擅長潛行作戰(zhàn)。潛行的方式不盡相同,有些Assassin擅長使用隱身或隱藏氣息,魔力感知能力頂尖的魔術(shù)師才能勉強察覺到一絲細微的存在感;有些Assassin擅長變化,可以改變自己的外表與魔力氣息;還有些Assassin擅長無雙,只要殺敵夠快,在目擊者拉響警報之前將他們殲滅,那就不會暴露行蹤了。
新宿Assassin是情報最少的新宿英雄,目前已有兩位新宿英雄戰(zhàn)敗,她卻還沒有任何動作。估計就是打算茍且活到最后,讓路過新宿區(qū)的召喚師們擊敗其他六位新宿英雄,她只管撿漏。
?。ㄔ捳f回來,新宿圣杯戰(zhàn)爭的勝利有什么意義?最后獎勵也是‘圣杯’?)
SaberAlter暫時把黑巖的紙條丟在吧臺桌上,墊在玻璃杯底下,向其中倒入一些冰涼的液體。
“來一杯?”
“不要?!?p> “哼,掃興?!?p> 酒杯近滿,冰塊上浮,與涼透的玻璃壁碰撞。輕微聲響,如清脆的鋼琴與雨滴。
從旁邊的衣架上,SaberAlter拽下了一件漆黑的軍服披風(fēng),隨意掛在身上,遮擋大量暴露的白色肌膚??偛荒茉趧e人面前卸掉睡衣,然后換上正規(guī)服裝吧,雖說被召喚的英雄會默認自己是低等的仆從或使魔,她也不至于忽視基本的廉恥和禮儀。不過終究只是隨意的遮蓋而已,內(nèi)部貼身的睡紗衣還是很清晰地透露著肚臍凹陷。
抬一抬手臂,掀起的披風(fēng)又無法蓋住腋下的曲線。可以看見因為室內(nèi)悶熱而浮現(xiàn)的汗珠與汗痕。
繼續(xù)給白林說明:
“除去不會輕易露面的對手,只有新宿的Saber——‘王之Saber’可以成為我們進攻的下一個目標,其他新宿英雄不易針對,不如繼續(xù)保持觀望?!?p> “我看看鐘表……”
“我知道你的疑惑——時間太短了,距離新宿Caster、Archer和Lancer三次戰(zhàn)斗,新宿Saber將會是BlackRockShooter她在三天內(nèi)交手的第四位敵人……太可疑了,還沒休整幾天,又要開展一場大型作戰(zhàn)的指令?!?p> 距離宴會之后還不到三十三小時,至少二十四小時的時間里,黑巖射手與桐人在協(xié)助白林組裝圖紙上的“那件東西”,然后黑巖射手去偵察新宿Saber領(lǐng)地,沒過幾小時就送來了再度出擊的指令。工藤新一說過,缺少召喚師的英雄不能快速回復(fù)魔力,作戰(zhàn)之后需要很長時間補充精力,我方也不例外,SaberAlter和黑巖射手都需要休息,這么頻繁出擊不合理。SaberAlter要臥床睡覺,也是為了加快回復(fù)魔力,正常情況下與召喚師有契約的英雄根本不需要睡覺和進食。(但SaberAlter的暴飲暴食只是她的個人興趣,和補充魔力無關(guān))
這就是白林產(chǎn)生懷疑的原因,否則他把紙條上的指令交給SaberAlter,之后就自己跑出去支援黑巖射手了,沒必要在這里和SaberAlter繼續(xù)聊天。
可是SaberAlter說那是真貨,白林有些不自信了,接著話說:
“白紙黑字就在這里,不能說完全是假貨?!?p> “沒錯,不能排除例外,萬一新宿Saber那邊發(fā)生了意外……新宿Saber與新宿Rider的立場不和,誰能斷定那兩人不會在今天展開互毆呢?本來新宿Rider就是理論上最難對付的敵人,如果他和某位新宿英雄過招,暴露了英雄真名,或者兩敗俱傷,對我而言是把BlackRockShooter出賣也值得接手的生意?!?p> SaberAlter每說完一句話,杯沿就靠近嘴邊。
只有嘴唇沾邊的程度,微啜幾口。
濕潤了舌頭,SaberAlter還沒有將酒杯放回桌上,繼續(xù)端著:
“你要順從指令出擊嗎?雖說不假,但嫌疑很大的指令?一不小心,可能你連自己的死因都不明白?!?p> 白林悠悠地回答:
“我去一趟吧,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新宿Saber那邊真有突發(fā)情況,錯過就可惜了?!?p> “給我說實話,你為什么要服從?”
“為什……我現(xiàn)在是你的手下,或者說只是個被你收留的難民,偶爾幫你們辦些事,這還需要別的理由嗎?特別是這個難說真假的命令,不是最適合讓我這種臨時入伙的炮灰去一趟嗎?”
白林說的還有些許道理。
SaberAlter卻不在乎,直言戳破:
“你的目標從來不是與我合作,你也不關(guān)心我的同盟如何,只是想借用我的力量尋求庇護,一旦時機成熟,你就會叛逃。”
SaberAlter投來目光,直扎白林的心。就像刀身的閃光。
“前幾次服從我,你都有肉眼可見的好處,而‘新宿的Saber’與你關(guān)聯(lián)甚遠,你還要繼續(xù)出擊,這種行為有弊無利,我不明白你在打什么算盤。哼,雖說我不認為你能筑成大事,但我很討厭被欺騙的滋味?!?p> 吱——!
SaberAlter的手指在桌面上劃了一塊顯眼的刮痕。白林仿佛看見了幻覺,他被押在斷頭臺上,然后被這條劃痕就是斷頭刀的落點。SaberAlter只需動動手指,白林就會腦袋搬家。
白林其實也不打算隱瞞,說:
“我確實有自私的想法,也和你想的一樣,只是些小小的私事……你怎么看穿我的?”
“那位偵探告訴我的?!?p> “別騙我了,新一才不會告密咧?!?p> “才見面沒多久,你信任他更甚于我?”
“你隨時會用劍劈我,而且兩個月前你真的差點劈了我,我要怎么信任你,起碼新一的動漫人設(shè)就足以讓大多數(shù)召喚師默認是個好隊友,而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現(xiàn)在我倒是更驚訝,原來你是個會說謊的人,之前你總是自稱騎士騎士的,我以為你是那種有原則的反派角色。為了加固我對你的忠誠,你居然也學(xué)會說謊了?!?p> “你也讓我意外,你對我居然還保留著‘騎士’的評價。不過你們時代的‘騎士’興許只是攜馬打仗的騎兵,與我所自居的‘騎士’并不相同?!?p> “不不不,你愿意說謊來試探我,我才是受寵若驚。”
“既然你堅持相信那位名偵探,認為我對你使詐而撒謊,那就如你所愿,姑且把我的所言都當作不可信任的謊言吧,只要沒有越過底線,我會承擔‘說謊’的污名。承擔來自暴民的誣蔑,這是支配者的必修課?!?p> SaberAlter無意地回想起來,她擔任國王的期間,承擔的污名可是更多。
酒杯靠近嘴邊,麻醉了神經(jīng)種唯一脆弱的回憶痛處。但作為被召喚的英雄角色,沒有生物學(xué)意義上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不會喝醉。倒也是只能欺騙自己了。
SaberAlter再次投來目光,重復(fù)問道:
“召喚師白林,你為什么沒有拒絕這個命令?對你有什么好處?”
“新一還沒有把打敗Ruler的答案告訴我,在那之前我還要繼續(xù)留在這鬼地方,要繼續(xù)抱你的大腿,總不能無視你這邊的命令吧?萬一你心情不爽,砍我的理由又多了一條?!?p> “……利用恐懼支配人心,原來真能達到這樣的效果。雖然不符我生前的國王之道,染上污色的濁黑騎士已沒有資格指責(zé)自己了。好吧,你要求得到保護,得到應(yīng)有的安全感,這是理所應(yīng)當?shù)男枨?,你要做就去做,后果由你自己承擔。?p> “所以你不去嗎?要是我們見死不救,可能你今天就少了一員大將,還不知道新宿Saber是什么級別的對手,容易翻車?!?p> 對于白林的擔憂,SaberAlter少有地露出高冷的譏笑,說:
“看樣子你搞錯了……召喚師白林,在我看來,就算這是BlackRockShooter的親筆指令,就算新宿Saber真處于‘可以進攻’的虛弱狀態(tài)下,我也不會去協(xié)助她。我和她只是同盟關(guān)系而已,不是上下級,不是刎頸之交,要是她的愚蠢指揮可能會危害我的未來成敗,害我無法成為次元戰(zhàn)爭的最后勝利者,無法拿到圣杯,那么她就是阻礙我的敵人,我會選擇對她見死不救?!?p> “貞貞說得沒錯,你是個冷酷無情的家伙?!?p> “我只喜歡強大的事物,無論外表還是內(nèi)心都無妨。但強大的事物會危害我,那不就是敵人嗎?”
“那對你來說,弱小的危害物算得上什么?”
“比如你這樣不殺也罷的軟腳蝦,對我還有利用價值的話,由于我承擔你帶來的害處也無所謂,就當作一把會刺傷自己的魔劍吧,只有手腕流血才能揮舞的寶劍,總有用武之地,丟了反而可惜呢。不過,肉體的弱小倒是無妨,連內(nèi)心都軟弱,那簡直不忍直視,活著還有什么價值。”
SaberAlter的口氣一轉(zhuǎn),輕啜改為小飲。
酒杯里晃蕩的液體,驟然少了一半。
咯噠!
放下了半滿的玻璃杯。不管多少次聽見這聲,忍不住擔心杯子被她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