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遲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朕和崔舍有離那么近嗎?”李長夜黑著臉道。
她面前的紙上,寥寥數(shù)筆,畫的正是他和崔舍,兩人側(cè)臉相對,崔舍微微低頭,他則微微仰臉——
這畫面,簡直傳神到令人發(fā)指!
“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就是這樣??!”她笑嘻嘻地說。
李長夜抄在手里,又看了一眼,只覺得眼睛都看疼了,恨不得撕成碎片,再燒成粉末,可是……
再看一眼她畫的自己,又有些舍不得。
原來她眼里的他還是挺風(fēng)流俊美的……
想了想,高聲喊道:“高福!高福!快給朕拿把剪子來!”
拿到剪子,他親自擼起袖子,把畫上的崔舍剪了下來,狠狠揉成一團,丟了出去。
鐘遲遲笑得花枝亂顫。
這時,崔舍慢吞吞地走了過去,慢吞吞地撿起,慢吞吞地展開,看了一眼,又慢吞吞地卷好,塞入袖中。
李長夜看在眼里,有些不舒服:“朕許你拿了嗎?”
崔舍慢吞吞地朝他拜了一拜,道:“臣之肖像,不忍沾塵,望賜之?!?p> 鐘遲遲笑得更厲害了,一邊笑一邊道:“快收好!快收好!說不好我今天就封筆了呢!”
李長夜見她笑得歡快,也屏不住笑了出來,擺擺手,讓崔舍退下了。
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畫像,招來高福吩咐了幾句。
鐘遲遲好奇地看著他將剪下的肖像糊在了另一張完整的紙上,問道:“陛下要做什么呢?”
他提起筆,含笑看了她一眼,沾墨揮灑,仿著她的筆觸,寥寥數(shù)筆,在自己的畫像邊上,又畫了一個美人側(cè)影。
“畫上沒有遲遲,朕豈不真成孤家寡人了?”他低聲笑道,“可惜遲遲貌美,畫筆不能描摹,只能畫個側(cè)影……”
鐘遲遲盯著那個側(cè)影看了好一會兒,青絲如飛,腰不盈握,未曾露面,卻已有傾城之姿。
沒想到李長夜畫得還挺好的……
她情不自禁生出幾分歡喜,嬌嬌地抱住他的手臂,笑道:“陛下畫得不錯!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畫我呢!”
以前也有人想畫她,可提起筆,卻不敢落下。
楊月眠敢畫,但他只肯畫遲依依,不肯畫她。
李長夜的畫技算不得最好,他只是敢畫,肯畫。
他聽到她的欣喜,偏轉(zhuǎn)過臉看她,桃花眸微微彎起,柔光流溢。
他沒有說什么,只這樣溫柔地看了她一眼,就轉(zhuǎn)了回去,抬筆沾墨,繼續(xù)畫了下去。
紙上繁星漸落,殿影朦朧,兩人于月下含情凝望,情意透紙而出。
鐘遲遲看得有些癡了。
李長夜這廝……還真是會討小娘子歡心……
他落下最后一筆,轉(zhuǎn)頭看她,含笑道:“遲遲來題個字?”
鐘遲遲心頭一跳,驀然生出一絲警惕,笑著拒絕道:“陛下的畫,自然要陛下自己題字!”
李長夜柔聲道:“這怎么是朕的畫,明明是朕和遲遲一起畫的!”
鐘遲遲抬頭看了他一會兒,嬌嬌道:“可是我想看陛下題字!”
李長夜哪里受得住她這樣撒嬌,笑著一手?jǐn)堉皇衷诋嬌下淞斯P。
遲遲鐘鼓初長夜……
鐘遲遲瞥了一眼,便怔住了。
李長夜題完字,顯得頗為自得:“明兒就將這畫裱起來,給你掛浴堂殿還是綺綾殿?”
鐘遲遲輕笑一聲,道:“浴堂殿吧,掛床頭好了,日日夜夜看著……”
反正是要走的,掛哪里不都一樣?
縱然他費心將畫補全,可他和她終究不在一張畫紙上……
……
第二天上午,探望完喬漁和閻青后,回到浴堂殿,鐘遲遲望著面前含羞帶怯的李幼瑾,無力扶額。
怕她無聊,也不用找個孩子給她帶吧?
“你回去吧!我不用人陪!”鐘遲遲擺了擺手。
誰家練功還要人陪的?巴不得方圓十里都沒人好嗎?
逐客令一下,李幼瑾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靂一般,話都說不利索了:“鐘、鐘娘子……你、你討厭幼瑾嗎?”
鐘遲遲瞇眼一笑,正要回個“是”,腦中恍惚響起那人爽朗含笑的聲音:
“長安城最愛美人的兩個,一個是當(dāng)今陛下,另一個就是我家小妹幼瑾,她若是見了你,一定喜歡你……”
心中驀然一軟,鐘遲遲扯了扯嘴角,問道:“你長夜哥哥是怎么交代的?”
李幼瑾見她松口,頓時眼睛一亮,提著裙子跑到她身旁,認(rèn)真地回答:“陛下說我已經(jīng)長大了,不能再這么叫他了!”
鐘遲遲嘆了一聲,道:“我不是問這個!”
李幼瑾恍然道:“陛下說我要見鐘娘子可以,但是不能打擾鐘娘子練功!”
鐘遲遲驚訝挑眉:“不是陛下讓你來的?”
李幼瑾小臉一紅,羞澀道:“是我想見鐘娘子……我求了陛下好幾次,陛下一直到昨日才松口……”
“你見我做什么?”鐘遲遲疑惑地問。
小少女撲閃著大眼睛,滿是崇拜地看著她:“上回在小兒坊,鐘娘子救我一命,一直想當(dāng)面道謝!”
鐘遲遲擺了擺手,笑道:“沒事,禮到了就行!”
李幼瑾愣了愣,隨即高高興興地說:“那些禮物鐘娘子還喜歡嗎?那套紅珊瑚的首飾是我大哥從海外找來的珊瑚,運到長安讓我打成一套首飾,說要送給未來大嫂,后來那個小娘子不要他了,我就自己留下了,我第一次見到鐘娘子,就特別想送給你……”
鐘遲遲眼神變了變,啞然失笑。
李家送來的禮物她直接交給喬漁處理了,也沒看到什么紅珊瑚,回頭去看看,別讓喬漁給賣了……
李幼瑾一提起她大哥,就嘰嘰喳喳個沒完,鐘遲遲也不打斷她,歪在榻上靜靜地聽著。
她會對李初印象比較深刻,不僅僅是因為李初是最后一個楊月眠指定的目標(biāo),也是因為他是唯一一個逼得楊月眠親自出手的人。
對那些輕易就放手的人,她也都輕易忘記了。
唯獨李初,讓她離開之后恍惚了大半個月,以至于被楊月眠強制閉關(guān)了三個月,出關(guān)前夕,開啟了預(yù)知夢……
“……鐘姐姐——”不知道什么時候,李幼瑾悄悄換了稱呼,親昵地湊在她邊上,小手偷偷摸上她的手臂,兩眼放光,跟李初沒半點相似,倒是跟李長夜更像一些。
“鐘姐姐……你覺得我大哥怎么樣?”
十七年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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