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無奈

　　無論多長時間的痛哭也是撫平不了內心的傷的，小穎一路上特別安靜，安靜得可怕。搖搖晃晃的身體像喝醉了的一樣，似乎風一吹就會倒下去。

　　“小穎，你別這樣！”我著急地跑上去扶住她。

　　“別管我！”她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句，一把甩開了我的手。“你不就盼著我不好嗎？不就是你當?shù)呐淹酵L報信的嗎？”

　　她的話怔住了我，原來她一路不理我是覺得經(jīng)受了愛情遺棄的同時又遭遇了友情的背叛。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p>　　“那是什么？不是你當?shù)膬燃樗绾螘谀菚r出現(xiàn)？她若不出現(xiàn)，一切都會不一樣?！彼苯佣鬃诹说厣?，哭得如此讓人心碎。

　　我走到了她身邊，也席地而坐。然后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耳邊安慰到：“一切都會好的?！?p>　　“不要你假惺惺?！彼龥]有力氣，軟弱得沒有掙脫我，反而把我的肩當作了依靠，更加肆無忌憚地哭了起來。

　　“我只是去買水果的時候被她無意中撞見了，因為預感會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一回來就勸著你趕緊跟我回學校?？墒菃柫四銕状文愣疾辉敢飧易??！蔽益告傅纴硪蚬?，但仍舊無法找到安慰她的話語。

　　此時小穎的手機不停地響了，她拿出來看了一眼，然后就直接關了機。我估計是她表姐打的電話，所以也就沒有多問。

　　“你說我跟他還有可能嗎？”她不停嗚咽，但仍然問出了她心里最在乎的話。

　　“只要你們不妥協(xié)，沒有人能拆散你們。”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可是，如果我跟他在一起，他就會錯失難得的治療機會?！毙》f痛苦地說。

　　“機會本就不屬于他，與你的選擇何關？那只是一種道德綁架。就像他生病與你無關，卻非要迷信地說成是你克他一樣?！蔽矣行┎黄降貫樗Q冤。

　　“至少如果我離開他，他就會得到那次機會。”小穎有了一絲退卻。

　　“那你就要問他，他是愿意失去本不屬于他的機會，還是愿意失去本就屬于他的你?！?p>　　“他的答案不問也知道。但是他家人肯定不會這樣選擇?！毙》f擔憂地說。

　　“你是跟他過日子，又不是跟他家人過日子?！卑蠢碚f小穎才是感情高手經(jīng)驗豐富，可是在遇上挫折時她的智商一下子就消失了。如今的她脆弱簡單得像個嬰兒，甚至還需要我這張白紙的建議。

　　“但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如果家人都反對是沒辦法結合的。不被祝福的婚姻也是不會有幸福的?！毙》f雖然心里特別想繼續(xù)前行，但總是礙于路太泥濘，有太多藤蔓、碎石。

　　“如果你單方面放手消失了，他也是不會幸福的。無論做什么決定都應該是兩個人一起。不要自以為是地把自己的想法當作共同的想法?，F(xiàn)在的他是病人，心里、思想都是脆弱的，無論他裝得多么堅強，他是最渴望你在他身邊的。男人生來就是戴著面具的，他們以養(yǎng)家糊口為己任，無論遇上什么都只會往心里咽獨自承擔。他們不是沒有眼淚，是害怕被人看見流淚的脆弱。無論你怎么決定，我還是希望近期你能多去陪陪他、關心他，至少精神的力量是無窮的，也許能創(chuàng)造奇跡幫助他恢復。哪怕你選擇離開，那也最好悄無聲息，讓他察覺不出來?！蔽乙庾R到了小穎想放手的猶豫，所以無論是留還是走，我都為她分析了，最終讓她自己做選擇。

　　“我希望他好！”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是默默地流淚。

　　“好了，夜太涼。我們趕緊回去吧。今晚回去好好睡一個覺，明天精神飽滿地我陪你又去看他?！蔽艺酒饋砗笙蛩斐隽擞沂?，她遲疑了半刻才把手放到了我掌心。然后我一把拉起來了她。

　　時間過得很快，感覺還沒睡醒天就已經(jīng)亮了。今天的小穎起得也像往常一眼早，但卻一臉素顏坐在那兒等我。

　　“你已經(jīng)收拾好了？”我想確定一下她是否打算就這樣出門。

　　“嗯。我等你。”她簡單地說了這句后就沒有再說話了。

　　知道她心情不佳我也就隨著她，然后自己去洗漱了?；貋砗笪抑苯诱f：“現(xiàn)在還早，我們去食堂吃點兒早餐吧?！?p>　　“不餓?！边€是短短的幾字回答。

　　“食堂的粥看著挺新鮮，包子個頭也大，給秦剛帶過去他肯定喜歡?！蔽夜室鈸Q了一種說法，沒想到立馬見效。

　　“好，走吧?！彼駲C器人一樣呆板。

　　到了食堂我為她點了平時我倆最愛吃的豆?jié){油條?？墒撬齾s只盯著打包的包子與粥，一口也沒吃。往日那個外向有說有笑喜歡胡鬧的可愛洋娃娃完全不見了蹤影。

　　“你先吃點兒，否則待會兒沒有力氣照顧秦剛低血糖暈倒了怎么辦？”我攪動大腦趕緊想出了一個主意。

　　“對呀！”然后她木偶人一樣端起了豆?jié){碗兩口下肚，拿起油條就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了進去。

　　“吃好了。走吧?！?p>　　“嗯。”我趕緊扯了幾張餐巾紙遞給她擦嘴。

　　早上的公交總是跑得那么快，沒一會兒功夫就到了醫(yī)院。一下車她就向病房小跑步去了。剛到門口就聽見秦剛媽媽不悅地聲音了。

　　“你怎么這么陰魂不散，又來了！”她沒正眼看小穎一眼，就開始了嫌棄。

　　“阿姨，早?！北３种回灥亩Y貌，她打了聲招呼，然后就向屋里走去?！拔沂墙o秦剛送吃的來的?！?p>　　“醫(yī)院有吃的，不勞你費心。你離我們家小剛遠點兒就行了?！?p>　　“媽，你干嘛呢！你要是不能對小穎尊重，就麻煩你出去！讓我耳朵清凈一會兒。”秦剛聽見小穎受氣忍不住發(fā)火了。

　　“你這孩子！”他媽媽對他無可奈何，所以只能憤怒離開。

　　“對不起，小穎，讓你受委屈了?！鼻貏倻厝岬匕矒嶂?p>　　“沒事兒，只要阿姨心里痛快了就行?！毙》f眼角含著淚，說不下去了，只是緊緊閉著嘴任由眼淚燙傷臉，自顧自地為他拿碗裝吃的，害怕讓他聽見為難。

　　見狀我趕緊制造一點兒噪音出來?！扒貏?，你剛才做得真男人！這下我可以放心把我閨蜜交給你了?！?p>　　“紫涵，你說的哪兒的話。剛才本來就是我媽媽做得不對。應該是我替她向你們道歉才對?！鼻貏偰樕下冻隽穗y得的笑容。

　　“哇，這包子真好吃！”他邊吃邊贊不絕口。

　　“我也覺得學校的包子個大餡兒多，好吃，而且肯定比醫(yī)院便宜，所以才想著給你帶點兒過來?！毙》f語氣里帶著笑?！澳懵c兒吃，來，喝點兒水，別噎著了?！壁s緊為他遞上了水杯。

　　“這可是小穎大早上凍著去食堂排隊買的，然后再一路親自護送過來的，能不好吃嗎？”看著他倆那副恩愛勁兒，我也忍不住添油加醋開起了玩笑?！澳憧梢怨?，一點兒不剩呀！否則就辜負了小穎的心意?！?p>　　“別聽她胡謅。能吃多少吃多少，別撐著自己?！毙》f趕緊插嘴說。

　　“喲，還沒怎么著呢就心疼了！”我故意打趣他倆。

　　“我能吃，本來就餓了一晚上，這點兒我肯定全部能吃光。”他邊咬著食物，嘴角邊止不住地上揚。

　　不小心被什么嗆著了，他止不住的咳了幾聲?！奥c兒，你別聽她胡鬧。”小穎趕緊為他拍了拍背。

　　“對呀，慢點兒吃，沒人跟你搶。是你的，都是你的，搶也搶不走?！蔽乙馕渡铋L地說了一句。

　　“謝謝你，紫涵?！彼彩莻€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就連旁邊進來換床單的護士見了他倆的親昵都不由自主地羨慕到：“哇，好恩愛呀！”

　　另一個更是抱怨道：“婚前他也這樣對我，婚后就變了個樣兒。不僅沒了婚前的英俊瀟灑，還要我洗衣做飯伺候他。好懷念像他們這個年紀的幸福呀！”

　　“咳咳，說什么呢？別亂說?！鼻貏倠寢尨丝滩恢趺赐蝗幻傲顺鰜?，冷若冰霜的臉直接嚇得兩個護士抱著床單就跑了?！澳銈儌z注意一下影響，別大庭廣眾之下那樣不害臊！”

　　他媽媽語音剛落又來了一個附和的聲音，只感覺小穎的身體不禁哆嗦了一下?！熬褪?，不要那樣不害臊！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不重視名節(jié)呢！”一位穿著及膝長款黑色貂皮大衣，披著大波浪卷發(fā)的中年婦女踩著恨天高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說得對，也不知道她父母怎么教的，估計是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否則干嘛這么下賤，趕都趕不走?！鼻貏倠寢屢豢从腥伺c她英雄所見略同，更是得意地開始宣揚起了自己的大道理。

　　“媽，你怎么能這么說小穎呢！”秦剛聽不下去了，趕緊發(fā)聲想制止她難聽的說辭。

　　“聽見沒有，人家說你下賤！”那位中年婦女對著小穎的后背面無表情地接著說，“還賴在這干嘛？難道要等著人家把你祖宗十八代全罵光了你才開心嗎？”

　　我聽這語氣不對，趕緊用手拉了拉小穎的衣袖，想讓她轉過來解釋一下。站在旁邊的秦剛媽媽也意識到了問題，嘎然而止。

　　“她愛怎么說隨她，嘴長在她身上我管不著。我愛怎么做隨我，腳長在我身上誰也攔不住?！毙》f倔強且堅定地看著秦剛，雙手緊緊握住了他，生怕一松開就再也沒有機會。

　　“你怎么這么傻呢！”中年婦女長嘆了一口氣。

　　“您還是回去吧?！毙》f淡淡地說了一句，頭也沒回。

　　“你表姐打電話告訴我時我還不敢置信，以為她有點兒太夸大其詞了。我以為只是小孩子的戀愛，是過家家而已。如今看來，是我太沒把這當回事兒了?！敝心陭D女語重心長地說。

　　一聽這話我趕緊把身旁的椅子搬了過來。“阿姨，您坐！坐下休息一會兒?！蔽椅⑿Φ卮蛄艘痪湔泻簟?p>　　“謝謝你。”她也露出了一個象征性的微笑。

　　“原來你就是她媽媽呀！你說你，好好管管你家姑娘。年紀輕輕，長得也挺漂亮，條件這么好干嘛要纏著我家小剛?！彼麐寢尵棺哌^來抱怨訴苦。

　　“一個巴掌拍不響！”阿姨沒有好氣地回了一句。

　　“你這人，難怪，有其母必有其女！”他媽媽被懟了氣不過又回了一句。

　　“有福氣的兒子更像媽！”阿姨這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恰到好處地還擊了回去。她是豬八戒照鏡子兩面不是人。既不可能承認自己兒子沒福氣，可一旦承認了就是變相貶低兒子跟自己一樣胡攪蠻纏不入流。

　　“我說你，趕緊把你家姑娘帶走。自從她纏著我們小剛后，我們小剛就沒過過一天安穩(wěn)日子?！毖劭醋约赫f不過她，就想著趕緊趕走她，眼不見心不煩。

　　“自從我家小穎跟你兒子在一起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你看她穿的都是什么破玩意兒。臨了分手，還要送一大筆醫(yī)藥費給你兒子治病。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卑⒁棠菑埨煲稽c兒也不示弱。

　　“醫(yī)藥費！”他媽媽嘀咕了一聲，好像意識到了什么。態(tài)度立馬熱情了起來。

　　“那個，對了，小穎媽媽，你說你大老遠過來一路舟車勞頓的，我去洗點兒水果。估計你們有很多話要說，你們先好好聊?！彼蝗蛔兊门d高采烈的，拿著水果還哼著小調出了門。

　　“阿姨，你好?！毖劭次堇锘謴土送盏娘L平浪靜，秦剛也終于有了機會打招呼。

　　沒有搭理他，她只是心疼地看著小穎。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轉過去跟秦剛聊天?！澳氵€真是個男人！”她的第一句話就是滿滿的奚落。

　　“媽，你好好說話。要是不能好好說就離開這里?！毙》f不滿地抗議起來。

　　“本來就是男人養(yǎng)家糊口照顧、保護自己的女人。他不僅不能照顧你，如今需要你照顧，甚至可能未來的一輩子都要你照顧。他也無法保護你，剛才面對他媽媽的唇槍舌劍奚落你時，他什么也沒有做。跟著這樣軟弱的男人你以后的日子是苦不堪言的。”她媽媽費心費力地勸著她。

　　“他只是暫時生病了。等他好了就不會是這樣了?！毙》f帶著哭腔說。

　　“他的狀況你表姐都告訴我了，這也是我今天來的目的?！?p>　　“阿姨，對不起，是我沒有盡到一個男人應盡的責任?！鼻貏偟念^很低地耷下了，像犯錯的孩子一樣，不敢吱聲。

　　“你知道你是在玩火嗎？最后的結果就是火越燒越旺超出自己的控制，然后把所有燒成灰燼?！卑⒁讨苯娱_始批評起了秦剛，語氣完全沒有把他當外人一樣的客氣。

　　“不是，我們沒有玩，我是認真的?！鼻貏傋屑毜剞q白著。

　　“你把小穎好好的青春捆綁在你的疾病上，甚至自私地想讓她充當你余生的眼睛。如果不是因為你，她此時應該有優(yōu)良的成績，應該有很好條件的追求者，未來會有更好的家庭幸福。而你的玩，卻毀掉了她一切的可能。”阿姨犀利地數(shù)落著秦剛?！澳憧纯此缃竦哪?，你看看她如今還擁有什么。哦，對了，我忘記了，你根本什么也看不見。”

　　“這個不是秦剛的問題，是我自己談戀愛分心沒有專心學習?！毙》f趕緊解釋，不想讓媽媽誤會秦剛。

　　“就是他的問題，是因為他你才分的心，是因為他你才不回家開始撒謊，是因為他你才開始四處游蕩浪費生命，更是因為他如今你墮落得一無所有。”她得語言太冷酷且現(xiàn)實，讓人無法反擊。“你說說，你給小穎帶來了什么？你把她引上了什么良好的道路？沒有，什么也沒有，我只看見了你帶給她的一切糟糕透頂?！卑⒁虒χ貏傉f的這番話，讓他沉默了。

　　“今天我已經(jīng)看見了，明天也可以依此類推知道大致的模樣。你覺得我會放心允許你們繼續(xù)交往嗎？”阿姨繼續(xù)問著秦剛。

　　“不會。”他終于開口了。可是這兩個字卻讓一直屏住呼吸注視著他的小穎失望透頂。她期待他的辯駁，哪怕最后輸?shù)?，至少他勇敢為她而?zhàn)?？上龥]有看見期望的場景。

　　“不過只要給我機會，我一定會朝著好的方面去彌補她?！彼脑捴匦曼c燃了小穎眼中的火花。

　　“如何彌補？難道你能在失明的情況下自己照顧自己？亦或者讓你母親照顧你的同時包攬家里所有家務照顧小穎？又或者說你能掙許多錢雇傭家政人員來家里照顧你們？”阿姨的話雖然難聽，可都是他們在一起以后需要面對的現(xiàn)實問題。姜還是老的辣。像我們這個年紀就考慮不到那些問題。

　　“不能?！毕裥沽藲獾钠で颍念^低得快埋到了塵埃里。

　　“那你還有什么資格跟我談你們所謂的愛情？”阿姨又回到了她的論點上。

　　“媽，你能不能不那么現(xiàn)實？”小穎趕緊插話想幫助秦剛避開她媽媽的語言攻擊。

　　“不現(xiàn)實能過日子嗎？要活著就必須現(xiàn)實！沒有任何東西的存在不是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的。就像他現(xiàn)在一樣，最現(xiàn)實的問題就是錢，然后用錢請最好的專家治療。”阿姨的話的確毫無漏洞可擊。

　　“那你也不能當著人家一個病人的面說這些傷人的話！”

　　“不傷他不趕緊把事情解決了，難道等著他來傷我嗎？”阿姨有點兒氣憤小穎的不懂事。

　　“他那么孝順體貼的一個人怎么會傷你？你簡直就是無理取鬧胡攪蠻纏?！毙》f感覺自己沒辦法跟她溝通了，起身正打算走，被我趕緊拉住了。

　　“他要讓我唯一的女兒當保姆一樣伺候他一輩子這不僅是傷我，這是要我的命呀！”強勢的阿姨眼里竟然也泛起了淚花。

　　“你從小不缺吃不缺穿當然不知道。你總說我們?yōu)榱藪赍X忽視你，沒有時間陪你?？墒悄阒绬?，你所有的吃穿用度什么不是用錢堆出來的。如今秦剛的病也是一樣，如果沒有錢沒有大夫他就只能做盲人。不要嫌棄現(xiàn)實的人太物質，物質本身是中性的，沒有對錯之分，無論是金錢、權力還是地位。好壞只是看它們被用在什么地方起到了什么樣的效果。你也許很鄙視用錢說話，但如果今天有一個人咂下一大筆錢讓秦剛恢復了視力，你會認為這個人只知道用錢說話？你會厭惡她的行為嗎？”阿姨的話讓我明白了她今天來的用意，所以我更不能讓小穎此刻離開。因為秦剛能否復明全在小穎的行動上。

　　“阿姨，我的確沒有任何優(yōu)勢，但我會努力讓小穎幸福，至少跟我在一起的時間里她是快樂的。我不怕瞎，我唯一害怕的是小穎嫌棄我瞎?？墒撬男袆幼屛覐氐装擦诵摹３丝床灰姡疫€是會像以前那樣對她好。”秦剛信誓旦旦地說。

　　“貧賤夫妻百事哀，你應該聽說過，你見過幾對夫婦不是因為金錢引起的雞毛蒜皮小事吵得雞飛狗跳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當頭各自飛，又有幾對夫婦離婚時不是因為金錢問題鬧到面紅耳赤甚至上法庭的！”阿姨接著冷笑地說：“沒有物質基礎是不可能有精神的幸福的。你所謂對她好，怎么對她好？你能工作嗎？你能用自己的收入為她買喜歡的東西嗎？你什么也不能，只能吃軟飯當寄生蟲地活著！”

　　“媽，你越說越過分了！”小穎直接打斷了阿姨的話。

　　“不管你愛聽不愛聽，我的意思很明確，只要你愿意分手，你的治療事宜我全包全部安排妥當?！卑⒁探K于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兒子，趕緊答應。這樣好條件的姑娘咱們高攀不上。你的眼睛最要緊?！彼麐寢尡緛硎钦驹谂赃吢爲颍瑳]想到聽見了自己喜歡的話題忍不住趕緊坐到了秦剛身邊，開始了新一輪的勸說戰(zhàn)。“我說你傻不傻呀！別做白日夢想著癩蛤蟆吃天鵝肉了。咱們農(nóng)村小老百姓就過小老百姓的日子。把眼睛治好了咱就回家成親給家里延續(xù)香火。我早就跟小菊媽媽談好了的?！?p>　　“你看，你媽把你的婚姻大事都安排妥當了，你也就不要再腳踏兩條船了。”阿姨順水推舟地附和著。

　　一直堅強的小穎還是在聽見他要娶別的新娘時委屈傷心的落了淚，可是他卻永遠不會知道。

　　“你說你就一小老百姓的收入，本來養(yǎng)家就困難。我們老了動不了了，還指望著你每個月給生活費。你要是真娶了小穎這種大小姐，就你那點兒工資還不夠她折騰。你是要餓死老娘我嗎？如今你更是眼睛不行了，怎么也得找個能吃苦耐勞掙錢養(yǎng)你的照顧你的。你看小穎那細皮嫩肉，一看就是在家嬌生慣養(yǎng)的。短時間端端飯問題不大，真要讓她出去掙錢養(yǎng)家也是肯定指望不上的。你就清醒一點兒，現(xiàn)實一點兒吧。”他媽媽一直炮轟著他，不給他一絲喘息。

　　小穎看見眼前的架勢已經(jīng)預料到了結局，但她實在沒勇氣親自聽見他說出預料中的話，所以她拉著我的手淚崩出了病房。

　　“紫涵，我們回去吧?！睙嵫傅臋烟倚∽鞌D出了這句話。

　　“嗯，我們回去吃香鍋去?！比缓笪覀z就手牽手消失在了人海中，沒有回頭，揪著心也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