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山頂,寒梅吐蕊,艷色正濃。一貫素衣白袍的劍客罕見穿了一襲月白錦衫,襟口繡著金色云紋,襯得他整個人玉華雪色,尊貴無雙。
他的薄唇緊緊抿著,是一抹極為認(rèn)真的弧度,修長的手心執(zhí)起刻刀,將那梅木一點點鑿刻成長劍的模樣。
四周極靜,只有呼嘯過山頂?shù)娘L(fēng)聲,他素來享受著這寂涼幽清的氛圍,但今日不知為何,他的心緒有絲絲不穩(wěn),是因為曲長歌昨兒一夜未歸么?
習(xí)慣了她的耳邊嘰嘰喳喳,突然一下子少了,心底便泛起一陣空茫之感。
但很奇怪,要說陪伴,顧影闌陪了他五年,可當(dāng)她離開之后,他也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洛卿寧好像隱約觸及了心里那根情弦,他知道,他到了舍棄之前的劍道的時候了。
絕情之劍,一旦動情,那便是萬劫不復(fù)。
“師兄!師兄!我在山腰口撿到了長歌姑娘的一枚簪子。”墨悼躍至山頂,手里拿了枚玉簪,“你看,這是不是曲姑娘的簪子?”
“那曲姑娘不會出啥事了吧?”
此話一出,劍客執(zhí)刀的手一頓,戳破了指尖,血跡濺于木劍之上,宛若紅梅綻開。
他隨即平靜的將那柄木劍完成,“師弟,師父在哪兒?”
“那老頭估計在山腰桃樹下飲酒呢!”墨悼不知何時,也學(xué)會了顧影闌那一套,喜歡喊天機(jī)老頭子。
洛卿寧抬步下山,回頭遙望一眼那十里梅林,這或許是他此生最后一次來這兒了。
十年飲血,長劍猶鋒。
十年懷恨,熱血未涼。
他的目光睥睨之處,是繁盛的南部,那兒盤踞著一個百年帝國——大齊!
不過在此之前,他要找到曲長歌,因為,他的全新的劍道便是——護(hù)卿一世,九死不悔!
“師父,我想我找到了全新的道了?!甭迩鋵巿?zhí)起那柄木劍,眼神不再空落漠然,而是有了溫度。
“乖徒啊,去吧!”天機(jī)的身旁是一地的空酒壇,但他的眼神卻滿是清明,“這個世道,平靜太久,該打破了!”
破而后立,方能踏入宗師之境,也是他該感謝一下魔宮宮主。
“對了,乖徒啊,你也許需要此物。”一封信函內(nèi)夾氣勁,直擊洛卿寧面門,他兩指一夾,輕易便卸去了勁道。
待他看清信紙內(nèi)容,瞳孔往后一縮,滿是詫異。
上面寫得正是曲長歌的行蹤,而他訝然的,是曲長歌的身世,沒想到,曲長歌竟是曲相之女,還因此,被顧影闌所挾持。
也就是說,她們的終點是盛京,那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啊。
洛卿寧抱劍跪于地,朝天機(jī)長拜三次,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師兄!”墨悼正要攔他,卻被天機(jī)阻止了,“傻孩子啊,他不會回來了?!?p> “為什么?為什么顧師姐要走?為什么大師兄要走,天機(jī)閣不是我們的家嗎?”
天機(jī)似是醉了,雙眼微瞇,一頭白發(fā)滿是歲月的洗禮,“他和她,本就不屬于這個江湖。”
“桃李春風(fēng)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十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