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慢慢降臨,雨幕依然瓢潑,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一條不是太寬的小河上,漂浮著一葉孤舟。
小船并不快,甚至還有些緩慢,在船頭至船尾中間的船艙里,亮著兩點燭光,讓人看上去,如同漂浮在水面上的兩朵煙花在這無情的雨夜里綻放!
燭光隨風搖曳,映照出船艙內(nèi)三張不同的嬌顏,一張冷冽,一張平靜,還有一張認真。
仿佛在沉思,但是,她在想些什么卻沒有人知道!
面色冷冽的是應若雪,她坐在船艙內(nèi)桌子丁頭上,迎著忽明忽暗的燭光,看向船艙外已經(jīng)完全變成漆黑的雨幕,目光中有寒芒閃爍。
只是一閃之后又隨之暗淡,暗淡的眸光,久遠而深邃,帶著深深的思念!
仿佛,她的靈魂已經(jīng)飄出她的體外,飄到那漫天雨幕的夜色中,去到了那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道身在何處的男人身邊,此處,留下的只是她身體的軀殼和因為思念而溫柔的呼吸!
面色平靜的是喬思南,她不像應若雪那樣,整個靈魂都飄去了那個男人的身邊,畢竟她和他相識時間不長,沒有那么深的感情,盡管那個男人對她有救命之恩。
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應若雪,她從家族之人的手里逃出來,不知道想要逃到哪里?
身上又沒錢,所有的積蓄都因為被家族追殺而逃亡,而沒有能帶出來,所以,現(xiàn)在應若雪他們幾人的身邊,是她現(xiàn)在最好的停息地!
所以,她只能等待,不管等待而來的、是生、是死、還是分別,她都無所謂。
所以,她的心中坦然,面色平靜。
面色認真的是燕兒,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見到在她認真的臉上,目光忽然一亮,“小姐在綏州的家很快就要到了,等到了小姐的家里,我一定讓徐伯給我們弄噸好的,好好的吃上一頓,彌補一下這一路而來遭受的風霜之苦?!?p> 燕兒的一句話忽然間把應若雪和喬思南雷得笑了起來,應若雪道:“之前見你想事情想的那么認真,原來就是在想這個啊?”
燕兒輕輕一笑,“是呀!不然,你們以為我在想什么?”
這時候,應若雪和喬思南同聲道:“原來,你是個吃貨?”
燕兒聽到應若雪和喬思南說她是吃貨,臉上有些掛不住,很不好意思的撒嬌道:“若雪姐,思南姐,人家就是那么一說,你們還真當我是個吃貨呀!”
應若雪看向燕兒,溫柔的撫摸著燕兒的頭發(fā),疼愛的道:“我們在你逗你玩呢?你看把你羞的,都不好意思抬起頭來了?!?p> 喬思南也摸了一下燕兒頭發(fā),微笑著道:“我們真是逗你玩呢?!?p> 這時候小船的船身漸漸平穩(wěn),采蓮少女清脆話語也傳了進來,“幾位姑娘,風月街到了,請上岸吧!”
應若雪走出艙外,雨點立刻滴落在她的身上,將她原本在船艙內(nèi)已經(jīng)被體溫烘干的衣服,又潮濕的像似放在水里泡過,她拿出一錠銀子交給采蓮女,“姑娘,今天耽誤了你一天的功夫,謝謝你,這錠銀子,算是我們耽誤你這一天功夫的補償,希望我們有緣還能再見?!?p> 采蓮女接下銀子,笑了笑,“不用謝,我拿了你們的銀子,當然要為你辦事。
你們下船,直接沿著這條風月街往北走兩里左右,就會見到有一條東西的街道,然后,轉(zhuǎn)彎往東走兩百丈左右,就是昭通寶號?!?p> 說完走向船尾,拿來一把雨傘交給應若雪,“姑娘,我看你們?nèi)顺鰝兒孟穸紱]有帶雨傘,我就將這把雨傘相贈,以表我們相遇一場的緣分?!?p> 應若雪接過采蓮女手中的雨傘,”多謝姑娘,還請問姑娘芳名,府上何處,好讓我們?nèi)蘸蟮情T將傘歸還?”
這時候喬思南和燕兒也一起出了船艙,走上了船頭。
應若雪急忙撐開傘,為她們遮住空中飄灑的雨幕,和她們一起上離開了船舷,走上了岸,然后,轉(zhuǎn)過身看向采蓮女,似乎在等待著她回答她剛剛問她的話。
采蓮女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的竹篙往河岸上一撐,小船像水中的魚兒一樣,一個擺尾,向小河的中心而去,漸漸的,天空飄灑的雨幕遮住了河面上那兩道搖曳的燭光!
就在應若雪嘆息一聲,轉(zhuǎn)過身和喬思南還有燕兒想要離開的時候,卻在她們身后無盡的雨幕中傳來吟唱聲:“吾本蓬萊一粒塵,落到世間只一人,仙鄉(xiāng)路遠難尋覓,夜雨瀟瀟欲斷魂。”
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音應若雪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撐著傘和喬思南還有燕兒邁開腳步向風月街走去。
只是燕兒的眼中露出了迷惑之色,因為,剛剛那個少女的吟唱的話語她不懂,不由得看向走在她和喬思南中間的應若雪道:“應姑娘,剛剛那個采蓮女吟唱的詞是什么意思呀?”
應若雪淡淡一笑,“她是在告訴我,她是蓬萊派的一名弟子,只是一個人在江湖上闖蕩,想要找她的蹤跡很難,只能看緣分,現(xiàn)在在這瀟瀟的雨夜。在她的心里放不下一個人?!?p> 這時候連喬思南都迷惑起來,“她放不下一個人?那個人是什么人,是她的情人?還是她的親人?”
見到喬思南也發(fā)問,應若雪的面色平靜下來,認真的想了一下,“也許,她放不下的并不是什么人?而是這雨夜的孤獨與寂寞,也許是這雨夜的悲傷與彷徨,也許是這雨夜傷感與渴望!
喬思南和燕兒聽后沒有再說話,因為,她們都知道,這些東西是恒古就有的,也是人最難放下的。
尤其一個人的時候,下雨的時候,這些情感會加重。
而她只是一個人,只有孤獨與寂寞伴隨著她,卻沒有任何辦法辦法排遣這份孤獨與寂寞,這如何能讓她不像斷了魂一樣。
聽應若雪這樣一解釋,喬思南和燕兒路上立刻露出了明悟之色,同聲道:“原來是這樣?。‰y怪她會一個人在雨中采蓮?”
應若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柔軟的紅唇微微向上彎起一個弧度,如春天般溫柔,和喬思南還有燕兒并肩向風月街走去!
風月街與應若雪想的一樣,確實是秦樓楚館多了一些,一條街幾乎都是掛著和風月有關的東西,就連客棧和飯館的牌子,看上去都像是青樓的牌子。
比如有一家兩層小樓的餐館叫做醉紅樓,有一家客棧叫做你是我的溫柔,像這樣看著就帶著情色名字的鋪子,在這條風月街上比比皆是,讓她看了就會生厭。
但是,生意卻很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到深夜,這條街上還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高談闊論,吟詩作對之聲更是不覺于耳,應若雪聽到這些聲音,輕輕的皺了皺眉頭,加快了腳步向這條街的盡頭走去!
喬思南和燕兒小跑著跟了上去,因為,雨傘在應若雪的手中,她們擔心自己如果走得慢了,衣服會再次被雨淋濕。
所以,才小跑著跟上她。
到了應若雪的身邊,喬思南有些不解的道:“應姑娘,你好像很是反感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