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沒有頭緒
楚昭把手機揣進兜里，他“碰”地一聲帶上辦公室的門，“咚咚咚”地下樓。
毛子站在樓梯中間，見他沖下來，趕緊斜著身子，給他讓出空當(dāng)，“老大，怎么了？”
“玉芬出事了，酒樓交給你了，你給我好好干，月底給你加薪?！彼叩眉保碜幼苍谒砩?，毛子強忍住。
“什么，玉芬嗎？你去哪找，要不報警吧?！泵幼吩谒砗?，一直跟到門外。
“報個屁，撕票怎么辦？你不知道，瘋子永遠都是瘋子，他腦子一根筋殺人?！彼M車里，馬上，汽車狂躁地震顫著，拋出一陣濃煙，竄上公路。
“楚銘，她怎么有慧娟的消息？玉芬在什么地方見過她？她說了嗎？”他狠命地踩著油門，在電話里問。
“事也蹊蹺，我們就是吃個飯，她就不見了，我去馮達明家，你去她娘家，我們分頭行動，能找的地方都找找，萬一搞錯了呢？”他顧不得回答前因后果，他只想盡快找到她，要快。
“好，我聽你的。”白色雪鐵龍急速轉(zhuǎn)彎，車輪下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神龍擺尾一般駛向去郊區(qū)的公路。
“玉芬，你千萬不能有事，你不是還要跟關(guān)彤彤斗嗎？你出了事，關(guān)彤彤可撿了大便宜，你甘心這樣嗎？”他眼睛蒙上一層水霧。
他喜歡被她虐，喜歡她任性，喜歡當(dāng)她的靠山聽她傾訴，她是他的全部，怎么能出事？
他又怨她，有關(guān)李慧娟的事，他最有知情權(quán)，為什么瞞著他？他完全可以搞定的，誰讓她沖鋒陷陣了？他一路上胡思亂想，心急如焚，雪鐵龍開成一道白線，一個小時的路程，縮短一半，他開進村口，在街道盡頭，院門邊種著青翠冬青，盛開著粉紅月季花的鐵門前，急剎住車。
他跳下車，推開院門，一下呆住了。
李慧娟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她很平靜地把衣服袖口，前襟抻了抻，沖他嫣然一笑。
他一肚子怒火，正沒地方放，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她跟前，攥住她胳膊，就往外拽，“你干什么？”平靜被打破，她反抗著，瞪起杏眼。
“我—”他抬頭看了看屋里，“玉芬爸媽都出去了，你有事就說吧。”她生氣地叉著腰，怒對著他。
“你害死她了?！彼哌^來粗暴地扛起她，就往外走。
“我不走，你不把話說清楚，就不走?！彼谒缟?，捶著他，踢著他。
他把她扔到后座上，關(guān)上車門，自己上了車，從村西出村，左轉(zhuǎn)上了公路。
“為什么是你？”她從座位上爬起來，捋著亂蓬蓬的頭發(fā)。
“你在等王子新吧，你想吊足了他的胃口，好拿他一把？”他冷笑。
“你混蛋！我誰都不想見，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有用了就哄哄，沒用就扔在一邊，我早就不信你們了?！?p> “你跟玉芬說了什么，讓她火急火燎地去找三弟，她被馮達明劫走了?！彼麖暮笠曠R鄙視她。
“什么？”她圓睜的杏眼一片迷惘，呆木的五官，爬滿不相信的表情，“你再說一遍，玉芬怎么了？”
“馮達明是一直隱藏在背后的黑手，你不揭發(fā)，就是幫兇！”他拋出幾句狠話，他才不在乎她接受不接受。
她臉色蒼白，雙手捂住臉，一會兒，她嘶啞著喉嚨說：“你停車，我要下車。”她無力地捶著窗玻璃，仿佛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她努力支撐著，但是，就快擊垮了。
他把車停在小路邊，她沖下車去，跑進連到天邊的麥田里。
他追過去，她哭著，鬧著，“是我害了她，我是個罪人?！?p> 他心疼地看著她，“你應(yīng)該早點說出來，我們都會幫你。”
“我給楚銘，給你打過電話，可是你們誰理我了？我害怕，躲在小區(qū)樓房里，要不是玉芬，把我送到這來，我怕我支撐不到現(xiàn)在。嗚嗚—”
“我要去公安局揭發(fā)馮達明，讓警察救出玉芬，楚昭你送我去?！彼龔淖载?zé)中清醒過來。
“現(xiàn)在還不行，我們先去找三弟，這件事急不得。”
“就這么忍著，馮達明會有那個耐性嗎？”她抹了一把眼淚，想起什么似的，催促著他說。
“可又能怎么樣？天知道他把玉芬藏在什么地方，我們又不能報警，急死我了?！彼蛟邴溙锢?，頭上青筋迸出，鐵錘般的拳頭使勁地捶著地上的泥土。
她站在他身邊，頭發(fā)散亂地在風(fēng)中絞著，內(nèi)心千回百轉(zhuǎn)，痛苦不堪，真希望失蹤的是自己。
“走吧，跟我回去，總要給楚銘一個交代?！彼麚u搖晃晃地站起來，攥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回走，他們坐上車，彼此再不想說一句話，一路上只聽著嗡嗡地發(fā)動機聲。
楚銘跑了一天，能去的地方都去了，能問的人都問了，都說沒見過馮達明。
鄭源拔了他的車鑰匙，讓他大腦停止胡思亂想，他癱坐在方向盤前，“鄭大夫，我該怎么辦？”他再也忍不住淚水，七尺男兒像個小孩子似地抽泣。
“會有辦法的，先回我家，李護士長也在那兒，我讓你二哥把她安置到我家了。”
“我不去，玉芬一天找不到，我哪都不去。”他雙手牢牢握著方向盤，不肯松手。
“你清醒點好不好？我們得回去商量一下，像你這樣找，就算找上一年，也難?！彼_他的手，坐在他的位置上，開車回家。
吃完飯，鄭源讓妻子回避，他坐下來說：“要不我們報警吧?！?p> “我不同意，報警只能讓他更狂躁，玉芬處境更危險。”楚銘搖搖頭。
“我跟玉芬換，他要的人是我?！崩罨劬晏痤^，是到了她該站出來的時候了。
楚昭眼里露出贊許的目光，但很快就消失了，“我們又不知道他在哪？”
這句話提醒了鄭源，他沉思了一陣說：“我們都是他的敵人，無論我們做什么，都會激怒他，只有找到他信任的人，才能知道他的位置?！?p> 楚銘立刻站起來，“我去找王子新，你們在這兒等我。”他說完，離開鄭源家，沖進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