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章初戰(zhàn)血鯊(三)
船樓指揮室中,劉掌柜從后窗處,看著后方的海賊船已經(jīng)逼近到了極其危險的距離,另一艘因裝載重物,已經(jīng)再次落在了后面,追上去的海賊船,已經(jīng)開始用弓箭開始對那艘商船進(jìn)行拋射攻擊,只要片刻時間就能追擊上去,進(jìn)行奪船跳幫戰(zhàn)。
而花榮此刻在甲板上一邊躲避,一邊還擊著靠近的幾艘快刀船,根本無暇他顧。
花榮兩支神乎其神的神技,徹底征服了劉掌柜這個商人,花榮是他們商隊最后的救命稻草,若是不能阻止后方海賊船只的逼近,他的商隊就徹底完了,阻止后面的海賊主力的靠近,是他們唯一的生路。
想到此處,劉掌柜銀牙一咬,一把奪過身旁護(hù)衛(wèi)手中的一把木質(zhì)方盾,推開指揮室大門,手舉盾牌,貓著腰,快速跑到船樓指揮使前方平臺的木質(zhì)護(hù)欄出,緊張地對下方的花榮大聲呼喊道:“黃辰賢弟~快快到我這里來~”
花榮本就有意去往高處尋找一處安全的地方進(jìn)行狙擊,劉掌柜一招呼,他立馬對阮小七幾人大聲呼喝,一行人順著船樓邊上的木梯,快速竄上了四層的商船指揮室所在。
劉掌柜一臉激動的把花榮讓進(jìn)指揮室。
花榮略一打量,指揮室的布置盡收眼底,指揮室的面積極其寬敞,和梁山能容納百十人同時開會的聚義廳有的一比,指揮室四周都是雕花木窗,此刻因為戰(zhàn)爭,船只兩側(cè)和穿后面的窗戶已經(jīng)被厚厚的擋箭板堵死。
艙室里面除了商隊掌柜,還有船上負(fù)責(zé)航行海事的船師,以及一臉不善的教頭施正,以及十幾個劉掌柜的親信護(hù)衛(wèi)。
看到花榮身后眾人手中都持著利刃,一眾護(hù)衛(wèi)都警惕地看著他們。
“東家,這些人來歷不明,讓他們在外面攻擊進(jìn)行了,否則……”臉色陰沉的施正看著手持利刃上來的花榮等人,上前一步對劉多淼提議,后半句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都能聽明白。
聽到他的話語,花榮等人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如刀一般的眼神盯向施正。
“行了,少啰嗦,能不能活命全靠黃辰賢弟和各位了,到了這個時候,咱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能不能活命就全仰仗諸位了。
只要這次能擊退海賊,上岸后,我每人賞你們一百貫,本人若有違此言,讓我劉多淼不得好死~”劉掌柜在雙方身上一轉(zhuǎn),不惜血本地對一眾人加大獎賞力度,邊說邊為花榮幾人讓路。
花榮平靜地對劉掌柜點(diǎn)了點(diǎn)頭,快步走向指揮室后方的船窗,花榮用力把外層的厚木板向上掀起,同時彎下腰來,想趁著縫隙向外觀察中
當(dāng)擋箭的厚木板剛剛被他推到鼻尖高低時,一股極度冰寒的危機(jī)感在他心臟處轟然炸裂,他身體中流動的血液好似瞬間被冰凍,生死邊緣徘徊的花榮,大腦根本來不及做出思考,他的上半身條件反射地飛速向右下方跌下去,口中無意識地大聲警告道:“趴下~”
警告的話音剛升起時,一股狂暴的力量,把他身前不遠(yuǎn)處,兩指厚的實木格擋板撞擊的猛然向里高高凸起,厚木板根本經(jīng)受不住如此強(qiáng)暴的力量,瞬間碎裂開來。
無數(shù)破碎的木刺中,一道黑影從碎木刺中疾飛而出,花榮的眼睛根本捕捉不全那道閃電一般疾飛黑影的樣貌,就被它擦著他的左臂飛速穿過。
“噗~噗~咚……”
跟在花榮身后的劉掌柜,還沒來得及從忽然變故中反應(yīng)過來,那道黑影直接帶著狂暴的力量砸在他的胸膛上,他保護(hù)內(nèi)臟的胸骨好似紙糊的一般,被黑影一穿而透,巨大的沖擊力直接把劉掌柜肥碩的身體一起帶飛,他身后的一名商隊護(hù)衛(wèi)沒有躲閃開來,兩人一起被那道黑影釘在了船壁上。
當(dāng)那一切塵埃落定后,屋內(nèi)的其余人倒吸一口涼氣,雞蛋粗的木柄,尾部幾片鐵質(zhì)翎羽還在抖動不停,他們腦海中立刻蹦了出“床弩”兩個字,能夠發(fā)射如此粗大的弩箭,只有那令遼國膽戰(zhàn)心驚的大宋神器“床弩”,才會有如此兇暴的威力,至于為何這些海盜竟然能夠弄到如此利器,他們已經(jīng)沒有心情關(guān)心了,因為他們都被掌柜兩人慘烈的傷勢,嚇得魂飛魄散,大張著嘴巴,半晌回不過神來。
墻上的劉掌柜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砸碎他胸腔的弩箭,看到胸前拳頭大的巨大傷口中,森白的骨頭渣都翹了出來,鮮紅的血液如泉水般向外瘋狂噴涌,只是片刻之間,便把他身上的彩色綢緞全部浸透。
看到自己身上慘烈的傷口,劉掌柜眼中充滿了不敢和絕望,臉色灰白的他,抬起手伸向花榮,滿臉的哀求,張口想要說話,一股血流噴涌而出,阻斷了他的話語……
花榮的胳膊被弩箭鋒銳的箭刃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鮮血噴濺,他的衣袖瞬間被浸透,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手指,飛速流落道船板的羊毛地毯上,但他卻毫無所覺,一雙眼睛盯著被弩箭釘在墻上,伸出手滿眼哀求,似乎想要自己救他一命的劉掌柜,花榮心情沉重地走上前去抓住劉掌柜冰涼的手掌。
林掌柜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感覺,眼前這個人,是一個值得自己信任的人,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希望了,但是他心中有太多的不舍,舍不得和自己相濡以沫的發(fā)妻,想念脾氣倔強(qiáng),離家出走的兒子,舍不得自己許久未見的小妹……
他用力握住花榮的手,痛苦地斷斷續(xù)續(xù)說道:“幫我~幫我轉(zhuǎn)告~林管家,讓他~讓他好~好好照顧我~我的妻兒,要是~要是他還活著的話,咳~咳~咳……”林掌柜想要咧嘴笑為花榮展現(xiàn)一下對他的信任,但是血液涌入肺部,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笑容。
“腰~腰~腰間玉~玉佩……”
花榮連忙把掛在他腰間的一只玉佩取下出來,遞向他的手中。
“交~給~給赟兒,讓他~自己~照顧好~自己~和~和他娘……咳咳咳……”劉掌柜口齒間全是刺眼的鮮血,努力想要像花榮交待后事,但是崩開的鮮血,順著他的氣管倒灌入肺中,臉色憋得通紅一片的劉掌柜狂噴一口鮮血,頭部無力地側(cè)歪向一側(cè),聲息再無。
花榮拿著那塊散發(fā)著溫?zé)岬挠衽?,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悲傷,雖然見多了生死,但只是頭次見面,便向自己托孤,這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劉掌柜的死讓他心中很難受。
指揮室中一行人,都被這從天而降的慘劇嚇得腦子轉(zhuǎn)不過彎來,大張著嘴巴,驚駭?shù)赝罓顟K烈的劉掌柜,以及他身后那個依然在痛苦呻吟的護(hù)院,整個指揮室里面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站在花榮身后的施正,眼中猛然爆發(fā)出一股濃郁的殺機(jī),手中勢沉力大的厚背砍刀,在空中劃出一道精妙的弧線后,追風(fēng)逐電般向著花榮毫無防備的后頸砍落。
沉浸在悲傷中的花榮猝不及防,當(dāng)那股冰冷的殺機(jī)臨體之時,斷筋碎骨的后背砍刀,已經(jīng)到了他頸椎骨前不遠(yuǎn)處,若是被這一刀砍中,花榮的頸椎將會被毫無懸念的一刀二斷,花榮心臟緊縮,不甘的他拼盡全身力氣,急速向前撲倒。
但是大砍刀的砍落速度,明顯比他前撲的速度要快得多。
“叮~”火花四濺,滿臉煞氣的張虎,雙手上下抓住樸刀上端的刀身,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把樸刀豎在花榮頸后,替花榮擋下了這必殺的一刀,一雙虎目死死瞪著施正,他想要把這個偷襲寨主的小人一口活吞。
“腌臜潑才,膽敢傷我哥哥,爺爺今天要把你碎尸萬段~”反應(yīng)過來的阮小七,看到施正差點(diǎn)兒殺了花榮,睚眥欲裂,手中樸刀帶著滔天的怒火,向著施正后腦怒斬而下,他要把這個膽敢偷襲哥哥的小人,一刀劈為兩斷。
一擊不中的施正好似早已料到會有如此情形的發(fā)生,在手中厚背砍刀被擋下的片刻,順著柔軟的地板前滾翻了出去,阮小七兇怒的一刀斬在空處。
滾入商船護(hù)衛(wèi)群中的施正順勢彈起,指著阮小七等人大喊厲喝道:“他們和海賊是一伙兒的,他們是故意殺了劉掌柜,弟兄們,劉掌柜平日待咱們不薄,咱們要為劉掌柜報仇~我們一起上,殺了他們……”
剛剛躲過一劫的花榮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瘋狂跳動的心臟,聽到施正的話,他的心中猛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指揮室內(nèi)的十余名商隊護(hù)衛(wèi)想起劉掌柜平時對他們的好,看到掌柜如今慘烈的死狀,再聽教頭如此一挑撥,滔天的仇恨之火瞬間淹沒了理智,在施正指揮下,揮舞手中的利刃向著花榮一行人殺奔而來。
“你們找死~”暴怒的阮小七一聲怒喝,沉重的樸刀向前一掃,兩把逼過來的鋼刀被他一刀斬飛,手腕翻轉(zhuǎn)。正在向前飛出的樸刀,被他利用腰力一拉,鋒銳的刀刃前進(jìn)之勢突然三百六十度逆轉(zhuǎn),如一道流星一般,在身前兩人脖頸出一劃而過。
兩名護(hù)衛(wèi)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住被刀刃劃過的脖頸,一股溫?zé)岬囊后w泉涌一般噴出,無論他們怎么努力,都是徒勞,噴涌而出的血水瞬間把他們的全身浸透,鮮血在他們腳下飛速向四周蔓延,兩個血人帶著滿臉的不甘癱倒下去。
其余四名精銳的水軍將士,全部提刀護(hù)衛(wèi)到花榮身前,四把勢重的雙手樸刀在身前組成刀墻,凡是靠近過來的商隊護(hù)衛(wèi)都被他們合力斬殺。
張虎快速撕掉花榮被鮮血染紅的那截衣袖,快速從身后的小背包里掏出一瓶傷藥,往花榮傷口猛然一倒,嫻熟地用白色紗布把傷口纏繞起來。
在花榮的側(cè)邊,白欽臉沉如水地反握著樸刀,用一種巧妙的手法,把襲殺過來的兩個人武器敲落,再用刀背把他們敲昏過去。
躲在白欽身后的瑩兒眼中充滿了驚恐,看著眼前刀閃血揚(yáng)的恐怖戰(zhàn)場,纖瘦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著,臉色蒼白的好似白紙一般,雙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使自己不要尖叫出來,影響戰(zhàn)場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