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三章 李逵張順兩冤家
李逵看到花榮擺出再次動手的姿勢,猛然感覺到身上皮肉生痛無比,畏懼地縮了縮脖子,嘴里嘟囔了一句只有他自己能聽懂的話語,兩只手抄在袖子里,來到兩母子身前,低下一張滿是血污的花臉,向著看他一眼便死死抱著媽媽,不肯露出一絲小臉的幼童甕聲道:“小子,小時候俺爹說過,小孩子越打越結實,小時候俺爹經(jīng)常把俺丟來摔去的,你看俺現(xiàn)在長得多結實,你要是像想像俺一樣結實,就得多練練……”
李逵自顧自地說著,卻不知道他那臉鮮血的猙獰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個地獄厲鬼,小孩子聽到他近在耳前的聲音,一下子哇哇大哭起來,死命往母親懷里拱,莫說小孩子怕他,就是孩子的母親看到李逵兇惡的模樣,也是嚇得臉色蒼白,顫抖著身子頭都不敢抬,雙手死死護著幼子,唯恐這個惡鬼把自己孩子抓走了。
花榮無語地輕拍額頭,無奈地把自我良好的李逵拉了回來,眼角看見幼童曾經(jīng)去撿的布老虎翻著肚子躺在路上,便跑過去把它撿了回來,把表面的灰塵拍掉后,蹲下身子,用布老虎把那個嚇壞了的小孩子哄得破涕為笑。
看到幼童并無大礙,花榮笑著示意兩母子回去,兩母子對花榮再次感謝一番,轉(zhuǎn)身快步離去。
花榮想要去找那被撞倒的老農(nóng)時,卻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張虎告訴他,那個老農(nóng)在兩人打斗之時,便醒了過來,在一眾人的幫助下,收拾了菜擔已經(jīng)自行走了。
花榮不禁感慨還是古人實誠,遇到事情若是能自己解決,就絕不愿去麻煩別人。
花榮再次轉(zhuǎn)身招呼李逵時,卻見李逵正偷偷摸摸地挪動著雙腳,一點一點向著遠離花榮的方向溜動,看來想要偷偷溜走,看到花榮轉(zhuǎn)身看向他,連忙若無其事地站定身子,等候花榮發(fā)落。
花榮好笑地道:“別裝了,我?guī)闳タ创蠓?,看完大夫,我請你去吃酒席,向你賠罪?!?p> 剛開始李逵是要拒絕的,可是聽到酒席兩個字,肚子立馬開始大聲抗議,香起酒醇肉香,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深深咽了一口口水,兩個想要離開的腳好似在地上扎了根似得,再也挪不動半分,對著花榮高聲道:“俺沒事兒,別去看大夫了,你把那錢請俺多吃些酒肉就行,俺鐵牛只要一吃飽,不管多重的傷立馬就能好?!?p> 花榮想起自己下手太重,唯恐李逵留下了什么內(nèi)傷,堅持帶他去找大夫瞧瞧,最起碼也要讓人家大夫把他這滿臉的傷口處理一番,否則這樣滿臉是血地坐在自己身邊,哪里還有胃口吃酒席啊。
李逵看花榮堅持去看大夫,不耐地在前方甩著兩條臂膀引路,不一刻就來到了一個醫(yī)館前。
三人進到醫(yī)館內(nèi),中藥柜前一個學徒負責為兩個病人抓藥,大堂右側擺放著一個診桌,診桌上首坐著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郎中,此刻在他的診桌旁邊,一個麻衣漢子背著一個昏迷的老婦,正彎腰弓背地對診桌前那個大夫苦苦哀求著。
那大夫卻是一臉的不耐,看那漢子哀求個沒完,大聲吼道:“你娘背上的毒瘡已經(jīng)沒治了,就算能治,你一個窮艄公,有那么多錢買藥嗎?你若是拿出千貫錢來,我就給你娘治,若拿不出來立刻滾出去,若是你再敢在此胡攪蠻纏,我便叫官差來把你跟你娘,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關到牢里去,趕緊滾~”
那白凈漢子聽了大夫一番話,臉上漲的青紅一片,可是聽到背上老母的昏迷中依舊傳來陣陣痛苦的呻吟聲,滿心的怒火卻是瞬間熄滅,想要再次哀求那個大夫,那大夫卻是更加不耐,招呼伙計過來,要把這對母子轟出去。
身后的李逵猛然發(fā)出一聲震天的暴喝,跳上前去一只手抓住診桌,用力一把掀翻了出去,左手提著那名大夫的衣領把他掂了起來,對著他暴吼道:“你這鳥郎中,沒見到人家老娘有病嗎?若不是老娘病重,這漢子如何會這般低聲下氣求你,你不給老娘看病也罷了,還無故辱人,俺鐵牛非要把你這個庸醫(yī)打一頓,為那位老婆婆出口氣,看打……”
說罷李逵提起砂鍋一般大的鐵拳,便要朝那大夫頭上砸下。
周圍的伙計和兩個未走的病患被李逵身上暴虐的煞氣一激,不由自主地連連后退,看到雄壯的李逵提拳便打,心中紛紛為那個大夫捏了一把汗,不知道瘦弱的大夫會不會被這個家伙一拳打死。
李逵爆發(fā)的剎那,花榮就心知要遭,李逵這個腦子不太正常的兇人,處理方式的手段一向都是用拳頭說話,花榮急忙跟了上去,在李逵鐵拳舉起的剎那,花榮一拳砸在李逵耳后穴。
正自兇暴的李逵收到花榮兇險一擊,腦袋一陣,眼前猛然發(fā)黑,腳下虛浮發(fā)軟,那個大夫趁機從他手中掙脫出來,跌跌撞撞地快速向后退去。
李逵使勁兒晃動腦袋,片刻便從頭重腳輕的眩暈狀態(tài)恢復過來。
花榮看李逵轉(zhuǎn)身過來,連忙彎腰含胸,全身肌肉緊繃,像一頭捕食的獵豹一般,準備應對李逵的反撲。
令花榮意外的是,李逵裝過身來后,臉上出人意料的竟然沒有一絲暴怒,那張丑臉上,此刻竟然布滿了的落寞之情,真情流露的雙眼中充滿了哀傷,使得與他對視的花榮感覺有些心酸,李逵帶著乞求的語氣對花榮道:“哥哥,俺知道你是好人,俺不讓你請按吃酒席了,你幫幫這個老嬤嬤吧,俺鐵牛以后一定會報答你的?!?p> 聽李逵如此一說,花榮心中卻是猛然一軟,他沒想到這個兇惡的大漢,竟然還有如此溫情的一面,看了看趴在兒子肩上的老婦,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李逵立刻大喜過望去那個漢子身旁,去幫他緩緩把老婦扶下來,張虎急忙把被李逵掀飛的診桌再次放回原位。
花榮來到那個猶自心驚膽跳的大夫身前,抱拳行禮道:“大夫,剛剛我兄弟太過魯莽,驚擾了您,實在抱歉,這里一切損失都由我來賠付,只想求你幫這位兄弟的母親診治一般,錢財問題不用擔心,全部由我來承擔。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元寶,說道:“這里是十兩黃金,作為診費定金,還需要多少您盡管開口,我立馬讓人去取?!?p> 大夫?qū)τ诨s剛剛救他脫出魔爪也是心存感激,對著花榮一番還禮后,把花榮遞上來的金元寶擋了回去,看了看被李逵扶著坐在椅子上的老婦,嘆口氣說道:“老夫行醫(yī)三十余年,雖然算不上名醫(yī),但也絕不是那種為了那區(qū)區(qū)診金而罔顧人命的庸醫(yī),實在是這位老夫人背上毒瘡拖延的太久,毒入內(nèi)臟,老夫已經(jīng)回天乏力,就算給她開些藥,也最多是遲緩一下病情,徒費錢財,毫無作用,剛剛老夫說的千貫診費,只是被這位小哥逼得狠了,想讓他死心而已,老夫為剛才的話語向小哥和老婦人道歉?!闭f完上前來向著母子兩人抱拳躬身賠禮。
那個漢子聽到花榮愿意為他們出所有的診費,心中一下子充滿了期頤,但是大夫的一番話,卻像是一把把鋒銳的尖刀一般,把他所有的期望切割的支離破碎,心中一下子充滿了絕望。
花榮看那漢子死灰一般的眼神,不忍地說道:“兄弟別灰心,這里治不好,不代表老夫人的病就沒治了,天下那么多的名醫(yī),我就不信無人能治這小小的毒瘡。我記得人說建康府就有一個叫安道全的名醫(yī),我?guī)銈內(nèi)ニ抢锟纯?,要是他也不行,我就帶你們直接上京城,去請御醫(yī)來給老夫人看病?!?p> 那漢子聽得花榮如此說,雙眼一下子通紅一片,“噗通~”跪了下來,對著花榮“砰砰砰~”死命磕頭,
花榮急忙過來把他扶起,卻見他額頭上已經(jīng)磕破了皮。
“恩公的救母之恩,我張順無以為報,無論母親結果如何,張順這條賤命都交給恩公,今生今世當牛做馬,任由恩公驅(qū)使?!?p> “兄弟莫要如此說,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要是能救了老婦人一命,也是為我自己積陰德。
等大夫把鐵牛兄弟的傷勢處理過一下后,我立刻帶你們?nèi)ネ?,我這人別的不敢說,但是說過的話就沒有收回來的,老夫人的事情交給我吧?!?p> 轉(zhuǎn)身對著那個大夫道:“請大夫幫幫鐵牛兄弟清理一下傷口,順便開一些緩解老夫人病痛的藥,錢我一發(fā)給你?!?p> 李逵牛眼一瞪喝道:“鳥的傷口,這位老婆婆如此痛苦,咱們先去找那個神醫(yī)治病要緊,俺不礙事?!?p> 花榮決議讓李逵去清理傷口,滿心感激的張順也是好言相勸,讓李逵先去處理傷口,自己母親的病不急在這一時片刻。
花榮趁著李逵被拉去清洗傷口的空檔,對著張順問道:“你可是江湖人稱“浪里白條”的張順?”
那白凈漢子聽得花榮叫出了他的綽號,也是驚訝,點了點頭說道:“小人綽號確實叫做“浪里白條”,恩公識的小人?”
花榮聽他承認,心中大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自己找了半天沒有音訊的張順竟然就這樣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眼前,真是老天待他不薄啊,花榮笑道:“我這次可是專程莫名來找兄弟的,沒想到竟然在這里碰上你了,看來咱們兄弟真是有緣?!?p> 張順恭敬地道:“愿求恩公高姓大名,恩公找小人可是有事,只要恩公一聲令下,刀山火海,張順都愿為恩公去闖上一番?!?p> 花榮示意周圍人多,笑著告訴他這里不方便,等回了船上在細細跟他詳說。
張順和李逵這對冤家在原著中,一見面可是大打出手,從地上打到水中,一個地上猛虎,一個水中蛟龍,誰也不服歲,最后張順使計策把李逵騙到船上,差點兒把不會水的莽李逵淹死在水中,還是宋江和戴宗替李逵解了圍,在宋江和戴宗的調(diào)解下,兩人才握手言和,這次花榮來找張順,沒想到著兩個冤家卻以這種方式見了面,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等李逵清理過臉上血污后,幾人也顧不得在城中吃飯,便在路上買了一些燒雞、燒鵝、熟牛羊肉等帶上,到了船上之后再吃,上船后一行人一刻不停,直接架船趕往建康府。
微塵破出經(jīng)
建康府是今南京,建康城其實是南宋時期才起的名字,北宋叫做江寧府,但是水滸中多次叫它建康府,咱也這樣叫吧,省的混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