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營門不遠處,身穿皮甲的韓世忠苦惱地摸著自己的后腦勺,顯得有些局促。
在他身前,一個身穿藍袍的小姑娘背對著他,雙手捂面,肩膀顫抖不停,似在抽噎。
“韓五,你小子越活越回去了啊,竟然欺負小姑娘。”
韓世忠聞言猛然轉過身來,看到花榮露出驚喜之色,隨即尷尬地解釋道:“哥哥,韓五從不欺負女人,你莫要誤會,韓小娘子是因為……”
背對著眾人抽噎的小姑娘,正是要求前來照料李逵的韓不語小姑娘,聽到花榮的聲音,急忙用袖子在臉上快速抹了一把,微紅的俏臉布滿笑容,脆聲道:“沒有人欺負不語,不語只是想起了遠方的家人,想念的緊,才忍不住心傷,讓恩公見笑了?!?p> 看到韓不語稚嫩的俏臉上明顯還留著淚痕,卻小心翼翼做出強顏歡笑的模樣,讓人看之心酸。
“好了,臉都哭花了,像個小花貓一樣,快回去洗洗吧,等忙完這段,我派人送你回去跟家人團聚,要不然你先告訴我你的住址在哪里,我去通知一下你的家人,讓他們不用為你擔心?!?p> 韓不語聽到家人兩字,大眼睛陡然一亮,隨即迅速黯淡下來,俏臉爬上濃郁的悲哀,頷首微搖道:“恩公費心了,不語已經沒有了家,不語只希望以后能留在恩公身旁,當牛做馬報答恩公的救命之恩?!?p> 看到小姑娘臉上那抹不開的悲意,韓世忠感覺自己的心都碎了,急忙插嘴安慰道:“小娘子放心,以后韓五就是你的親哥哥,我會像待親妹妹一樣待你的,誰要是敢欺負你,我把他的頭給扭下來?!?p> “謝謝韓大哥,我先去洗把臉?!毙」媚锔屑さ叵蝽n世忠點了點頭,轉身對花榮和張所行了個禮,向自己營帳走去。
韓世忠目送著韓不語遠去,臉上一副不舍的神情,花榮忍不住笑道:“韓五,你若答應加入梁山座把交易,我立刻做主把韓娘子許配給你,怎么樣?”
“哥哥莫要說笑,男子漢大丈夫,當以家國事業(yè)為重,事業(yè)未成,我豈能沉溺于兒女情長?”
“好氣魄,果然是個大好男兒。
既然韓五你看不上韓小娘子,我也不強求,我看鐵牛跟不語小娘子也挺般配的,等鐵牛身體好了,我就做主把不語許配給鐵牛,省的這家伙一天到晚的惹是生非,每個管教的?!?p> 韓世忠正氣凜然的樣子霎時消散的無影無蹤,心中好似吃了個蒼蠅一般,臉色憋得通紅,大喝道:“不行,不能這么做,我沒有看低韓小娘子,鐵牛他~他~我~我~……”
看到花榮和張所一臉揶揄地看著他,韓世忠猛然反應過來,花榮這是在拿他說笑,黝黑的臉皮一陣陣滾燙,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哥哥休拿鐵牛說笑,俺才不要那個鳥婆娘,看到她俺就渾身不自在,讓她滾得遠遠的,俺一眼都不想見她……”營帳內突然傳出李逵那粗大的破鑼嗓音,讓韓世忠不覺松了口氣,也不知是因為替他解了圍?還是不要韓不語的話讓他松口氣。
“受了傷還這么大口氣,嘴里每個把門的,人家小姑娘是不是被你個憨貨罵哭的,我看你是又皮癢癢了吧?”花榮掀開營簾,一股濃重的藥味、血腥味撲鼻而來,讓人皺眉,花榮卻沒有絲毫止步,直接走向賬內大床上裹得木乃伊一般的李逵,邊走邊對他一陣笑罵。
李逵煤炭一般的大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兩排潔白的牙齒異常顯目,挺動身子想要坐起來,花榮連忙走上去輕按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起身。
“哥哥你可算回來了,韓五這個鳥人聯(lián)合外人欺負俺,你要給俺做主啊~”
“你小子胡說什么?我沒日沒夜的守著你、侍候你,什么時候欺負你了?人家小娘子為了你沒日沒夜的熬藥換藥,你不領情便罷,還罵人家,你……”
“你讓那個小娘子給俺擦身子,就是在欺負俺,俺就是不自在,俺就要罵人……”
……
看到李逵孩子一樣受了委屈就找家長告狀的模樣,眾人忍不住搖頭苦笑。
花榮也終于知道為什么韓不語在營帳門口偷偷哭泣了,李逵傷勢重,下床翻身都難,每次換藥擦拭身子韓不語都親自為他做,但是李逵這個腦子缺根筋的家伙身在福中不知福,感覺被小姑娘摸來看去像是受刑一般,忍不住口出惡語把小姑娘罵一頓。
對與此事花榮也沒多說,只是囑咐韓世忠在親兵中找個精細的人來照顧李逵。
陪著李逵說了會兒話,花榮便和張所再次回到大帳,繼續(xù)商討解決困境的辦法。
到了大帳之中,張所神秘地從袖口掏出一份文件給花榮。
花榮打開一看,只見上面是這次購買奴隸的明細。
這次交易過來的奴隸,人數(shù)共計8863人,全部都是北地漢兒,千余老弱婦孺外,全是精壯漢子。
明細下面一份統(tǒng)計的技術性人才,讓花榮頓時一驚:
木匠二百三十二人,學徒二百一十三人,
鐵匠八十九人、學徒二百六十七人,
弓匠三人,學徒四人
窯工十八人,學徒四十三人
裁縫一百三十二人
牧人七十五人
郎中六十八人。
……
樂師二十三人
文士五十三人
……
看到上面的記錄,花榮露出不可置信地神色,捧著連續(xù)看了幾遍,最終確認無誤后,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人都說二十世紀最缺的是什么?人才!
要問梁山最缺的是什么?花榮會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人才!
打打殺殺的人梁山暫時不缺,可是各種手藝人,梁山卻是極度緊缺。
畢竟有一技之長的手藝人只要夠勤快,憑著一身手藝,起碼能養(yǎng)家糊口,這樣的人不是逼不得已,絕不會鋌而走險去落草為寇。
蓬萊島雖然收刮了一批匠人,可是整個生產環(huán)節(jié)全靠勞力來完成的古代,每個工廠、作坊的運作,都是需要大量人手來完成,其中各種技術人才更是決不可缺少骨干。
就拿梁山的造船廠來說,造船廠如果只靠孟康一個大匠級船匠來運營,就算類似孟康,他也造不出來大型的船只,最多只能造些不需要太多技術人才的小型漁船,想要建造大型的海船,就必須招募打量的船匠來協(xié)力完成,畢竟大型船只各項結構的配合沒有熟練的技工,根本玩不轉。
每個產業(yè)鏈的運作都需要大量的人才來運作,白手起家的梁山在人才儲備上可謂是一清二白,說直白點,根本就沒有人才儲備,想要勢力快速擴充、壯大,技術人才的儲備就是一個坎,沒有足夠的技術人才,花榮帶來的黑科技也只能是癡人說夢,或者是直接給大宋那幫奸商做嫁衣。
郎中這種人才更不用說,每個人都是救命的活菩薩,也虧得女真人信奉薩滿超過一切,把這些真正活命的寶貝疙瘩看作是異類,活活便宜了梁山,有了這么幾十個郎中在手,花榮設想的醫(yī)學院、軍醫(yī)、醫(yī)院體系,終于可以擺上日程了。
樂師的重要性,便不需要多說了,沒有電影、網絡的古代,這些樂師就是電影,就是流行音樂的代名詞,這些那幫閑的蛋疼的將士們,終于有了娛樂節(jié)目了。
而最讓花榮驚喜的是五十余名的文士,能被張所認定為文士的人,必定是飽讀詩書之人。
一個合格的文士,需要幾年、十幾年的時間才能培養(yǎng)成功,靠梁山自己培養(yǎng)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蓬萊島、梁山的政務體系想要組建完成,必須有足夠的政務人才,如此多文士若是全心加入梁山,正在搭建中的政務體系絕對能順利完成。
陳箍桶、裴宣、陳規(guī)這幾個政務總管總算是可以松口氣了,畢竟一個勢力的政務只靠幾個人來維持,人少尚可,人數(shù)一多,累死他們也完不成,
有了完整的政務體系存在,這些大才就可以抽出身來,為梁山下一步的戰(zhàn)略方向進行思考。
張所給花榮這一個大禮物,讓花榮笑的嘴都合不攏了,他已經看到如此多的人才加入后,梁山這臺機器大步前跨的場景,這批人才的加入,對于極限運轉的梁山無疑是久旱逢甘雨。
完顏部落在達魯古城一戰(zhàn)俘虜了近十萬的戰(zhàn)俘,這些戰(zhàn)俘全部貶為奴隸,替他們耕田、漁獵。
善于種養(yǎng)的農夫以及身體精壯的奴隸,在各奴隸主眼中是為他們創(chuàng)造糧食的可用之才,而這些不善于種地、身材“孱弱”的手藝人,在他們的眼中就成了累贅的代名詞,動輒拳打腳踢,刀棒相加。
春耕已經接近尾聲,春耕完畢,很多奴隸將會無事可做,而這些不善耕作的特殊人才就成了奴隸主們心中最想除掉的眼中釘,有人一煽動,這些“累贅”就被奴隸主們掃地出門。
正好便宜了梁山。
看花榮興奮的樣子,張所給花榮來了個好事成雙,緩緩說出了他所思擺脫困境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