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雖然這是戰(zhàn)爭，你死我活的競爭方式，但是平民畢竟是無辜的。此時如果真的按照他所下達的命令去執(zhí)行，那么平民的死傷將會十分慘重?；蛟S是沒有顧及到，或許是毫不在乎，反正他在下達命令的時候，并沒有任何一絲的猶豫。
“大佐閣下?！鄙磉叺凝斕锎箨犻L猶猶豫豫，像是有什么話要說。
“龜田君，軍人就要爽快，不要婆婆媽媽。要不然在戰(zhàn)場上，要不然會讓你痛失良機，要不然就會要了你的命！”清野阮次郎不時端起望遠鏡，查看一下村莊的動靜，偶爾扭過頭來，看看炮兵的準備事宜。
“是，大佐閣下！”聽見清野阮次郎的訓話，龜田助趕緊應是。然后說到：“如果我們就這樣，首先進行炮攻，那么對平民的傷害會不會太大了？”
“呵呵，大嗎？”本來是龜田助在發(fā)問，卻不想清野阮次郎轉過頭來冷冷一笑，又反問了回來。
他這一問，龜田助卻是不知道應該如何應答。似乎也就沒指望他會會回答，清野阮次郎稍稍頓了頓，接著說到：“如果我們直接讓帝國的武士進行攻擊，那么人生地不熟的我們，必然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因此既然是要死人，那么我們?yōu)槭裁床贿x擇讓那些愚蠢的支那豬，來代替我們帝國的勇士，去下地獄呢？”
龜田助像是要說話，清野阮次郎率先伸手制止，接著說到：“其實也不用擔心，他們會走漏了風聲，因為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更不會跟別人說我們在這里做過什么！”
“可是……”龜田助終于插進去了嘴。
“沒有什么可是！”他剛說出兩個字，清野阮次郎就將之打斷，“龜田君，你還是太善良了！相比于在野戰(zhàn)連隊，其實我感覺憲兵隊更加的適合你！因為在那里，你可以很好的處理和支那人的關系，會在支那人面前，樹立我們皇軍良好的形象，這樣會有助于推動我們*****圈的計劃！”
龜田助，清野阮次郎的愛將，和中國的軍隊交戰(zhàn)，可以說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利箭，只要將任務交給他，幾乎就沒有讓人失望過。但是此時說出了這樣的話，雖然清野阮次郎沒有挑明指責，但是從話音里，還是可以聽出來對他的不滿。
龜田助深深地降頭低下，不再多說一句話，看他如此模樣，清野阮次郎也不多說什么，只是輕輕地拍拍他的肩膀，長長的嘆了口氣。
“報告聯(lián)隊長，山炮已經(jīng)校對完畢！離開炮時間還剩三十秒！”恰巧此時，炮兵小隊長過來報告，打破了此時的局面。
“按時開炮！”清野阮次郎的命令，下達的還是沒有絲毫的猶豫。
“是！”炮兵小隊長轉身離開。
“龜田君，命令你的大隊，等到炮火停下之后，全部壓上去！”
“是！”接到命令，龜田助也不敢再多說什么，默默地轉身離開。
……
“哎，李大叔，你看看這麥子還沒有熟，你說現(xiàn)在收了咋弄嘞。俺這弄干糧，得吃好幾天嘞呀，這樣子可沒法弄呀！”雖然李天來已經(jīng)明確的告訴他們，雖然這麥子還沒有熟，但是想要弄成干糧，一點也不成問題。但是楊大鵬看著這尚未成熟的麥穗，還是有些不放心，錢給他們了，要不回來這是小事，要是萬一這糧食白白的給糟蹋了，那對于這些莊稼人來說，那可就是罪過了！
“哎呀，你看看楊隊長，俺個人種的糧食，俺都不怕糟蹋，你怕啥嘞?！睏畲簌i剛想開口，李大鵬率先將他的胳膊摁下，接著說到，“別怕啊，別怕！這么給你說吧，要是弄不好，我給俺村的干糧都給你們集中起來，先緊著你們，你看咋樣？”
“哎呀，老李叔，你就不要再賣關子了，趕緊說說唄！咋著，還怕我們偷學你們的手藝不成？”閑著沒事，今天是走不成了，在這里過夜是一定的了，所以楊大鵬此時也有閑心說幾句閑話了。
“你看看你看看，就這還說你是咱河南人嘞！碾饌！聽說過沒有？”李天來看他還沒有想起來，干脆就說了出來。
“哎呀呀，你看看你看看，這成天光想著打小鬼子了，我咋把這東西忘啦！”言罷，楊大鵬滿臉尷尬地笑了起來。
“轟~”李天來剛想張嘴嘲諷他兩句，卻不想突然出現(xiàn)一聲巨響。他的第一反應是打雷，所以仰臉便朝天上看去，而楊大鵬地第一反應，則是炮聲！
不由分說，摁住還在張望的李天來，便趴在地上，順勢還帶著他往靠近墻角的地方挪了挪。
“隱蔽，趕緊隱蔽！”聲嘶力竭的吶喊，卻已經(jīng)無人聽見，“轟轟轟……”連續(xù)響起的炮聲，瞬間將他的聲音淹沒！
第一顆炮彈，就在他們不遠處炸響。也算是老天爺保佑，離的不近也不遠，不過幸虧有一個拐角，雖然渾身被震得難受，好在沒有受什么傷。
不過那也僅僅是限于第一發(fā)炮彈，接下來的炮彈，仿佛不要錢一般的落下，即便是老天爺垂憐，那也顧不了如此數(shù)量的地方！
剛才的村落，雖然貧窮，甚至連每天都能夠吃飽飯，都還是一種奢望！但是最起碼有牛羊回家歸圈的咩咩哞哞聲，還有樹枝上麻雀的叫聲，以及小孩子們無憂無慮的玩耍時，所發(fā)出的笑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在這個貧窮的地方，也可以稱得上是悅耳的交響樂了。甚至這曲交響樂，對于他們來說，甚至比所謂的貝多芬、巴赫，他們的成名曲還要好聽！
但是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此時充斥著耳朵的只有隆隆的炮聲！什么笑聲，那已經(jīng)成為了過去，或許已經(jīng)是永遠的過去！撕心裂肺的哭聲，也被炮聲所掩蓋，甚至那慘叫聲就在耳旁，此時也是置若罔聞！
石頭砌的院墻，土坯蓋的房子，那口古井，那顆古樹，那間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已經(jīng)存在的祠堂。整年看，整月看，整天看。只有等到失去了，才會覺得彌足珍貴！多么想再撫摸一下，多么想再依偎一會兒，多么想……
但是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此時充斥著雙眼的只有那一堵堵的殘垣斷壁！所有的一切，哪怕是以往的苦中作樂，此時也已經(jīng)變成了一種奢望！
不知道這番轟炸之后，村子里的房舍還能夠剩下幾間，不過不管剩下多少，那都不重要，真的不重要！許多人更想知道，更加關心的是，不知道這番轟炸之后，不知道村子里還能夠幸存下來幾個人，不知道幸存者中間，有沒有自己的父母，有沒有自己的子女，有沒有自己的親朋，有沒有自己的好友，有沒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