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夏日,大地一片翠綠,萬物顯得生機勃勃。云木村的課堂里十多位孩童正在朗讀孔老夫子的論語,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村子。
公良御此刻有些走神,原來他已有三天沒見到乞丐了,每天晚上都到田地里觀望一番,然而根本不見蹤影。
他神色漸有愁容,心道:“莫非土豆爺爺真的在山上,可是山那么大我怎么能找著他呢?”
課業(yè)結(jié)束后,公良御便回到家,很快聞到一股炒雞蛋的香味。
御兒娘端著一盤炒雞蛋過來,道:“御兒,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公良御搖了搖頭,顯然不知道。
御兒娘來到公良御近前,撫摸著公良御稚嫩的小臉,道:“今天是你五歲的生辰,娘做了雞蛋給你吃?!?p> 公良御搖頭道:“娘不是說要送教書先生雞蛋做學費嘛?孩兒不能吃。”
御兒娘微笑道:“沒關(guān)系,咱們家母雞下的蛋還有,今天是你的生辰,娘給你好好做一頓好吃的,今后上學堂需要用功讀書,知道嗎?”
公良御十分開心,點頭道:“嗯,知道了娘?!?p> 一年四季,對于本就不寬裕的他們家來說,也只有逢年過節(jié)能夠吃上雞蛋。
御兒娘用三個雞蛋做了三塊炒蛋,隨著公良御慢慢成長,便總想著做些好吃的給公良御補身體,可奈何生活艱難,哪里有多余,能吃上卻已是萬幸。
她想到當年孤身一人帶著孩子逃出建州,經(jīng)歷萬般磨難才保住性命,而她丈夫戰(zhàn)后卻不知身死何方,只怕連尸體都沒人掩埋,不禁落下淚來。
公良御見娘忽然傷心,便道:“娘,你也吃?!狈浅6碌膴A著一塊炒蛋給她。
公良御早從她娘口中得知父親戰(zhàn)死的事,他從沒見過父親,加之年紀幼小,其實并未有太多傷心,不過時常見她娘半夜哭泣,他就從不在其面前提起父親二字。
御兒娘微笑道:“娘不餓。”
見公良御如此懂事,心中欣慰,雖然以往經(jīng)歷太多苦痛,但好在如今公良御聰明伶俐,心地善良,并未辜負她的一番教導。
隨后起身進了里屋,許是怕自己的情緒影響了孩子。
待得母親離開,公良御在火灶堆里找了塊木炭,在桌子上寫下剛學會的字“娘,餓了吃?!苯又终伊艘粔K麻布將另一塊炒蛋包裹起來,出了屋便向云木山跑去。
由于山路崎嶇,等到公良御上山時,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時辰。
此刻已近黃昏,山林里看不清路,饒是公良御膽子大也不免心中忐忑。
公良御大聲喊叫:“土豆爺爺,我來了”然而山林里除了蟲鳴聲,并無人回應(yīng)。
公良御接著喊道:“土豆爺爺,今天我五歲了,娘給我做了三塊炒蛋,可香了,我吃了一塊,給你拿來了一塊,另一塊我給娘留著待會餓了再吃?!?p> 攤開還有些熱乎的炒蛋,覺得也許香味能夠把乞丐吸引過來。然而過了良久,還是沒有人回應(yīng)。
隨后,公良御在林中來回亂竄,良久后便打算回去,他常聽人說山中有猛獸出沒,他小小年紀自然不敢在此過夜。
忽然,山林深處傳來一聲虎嘯,驚得樹梢上的鳥兒四處亂飛。
公良御不禁嚇出一身冷汗,連忙加快腳步往來的方向奔跑,一邊跑一邊查看四周。
虎嘯聲并未就此停止,又是連叫了三聲,仿佛在捕獵一般。
公良御涉世未深,何時有過此刻這般恐懼,臉色已變得慘白,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回家。
跑著跑著,只見前方一個黑影飄過,穩(wěn)穩(wěn)落在一棵樹干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小娃子,好香的炒蛋,快快拿來給我過過嘴癮?!?p> 公良御聽到這個聲音,頓時大哭了出來:“土豆爺爺,有猛獸,有猛獸。”說著便向乞丐跑去。
然而乞丐站在樹梢上,公良御自然夠不著。待得乞丐跳下來,公良御立刻撲在他的懷里,繼續(xù)哭個不停,漸漸聲音都有些沙啞。
乞丐連忙拍了拍公良御的肩膀,安慰其不要害怕。
心下卻很是欣慰,原本他料公良御不敢來,豈知公良御初生牛犢不怕虎,孤身上山。來也就罷了,還帶了一塊炒蛋,這他可不得不現(xiàn)身了。
微笑道:“小娃子,趕緊把炒蛋給我吃了,最近天天吃貂肉、熊肉,都吃膩了,正好改改口味。”
公良御將炒蛋遞給乞丐,然后被他一口吞了下去,也不知有沒有嘗出味道。
公良御還有些擔心剛才的虎嘯聲,顫聲道:“土豆爺爺,咱們快跑吧?這里有猛獸,我害怕?!?p> 乞丐舔了舔嘴,道:“怕什么,剛才的猛獸是一只老虎,已經(jīng)被我打跑了,那家伙是這里的山大王,竟然想要吃我,小小老虎哪是老夫的對手?!?p> 原來剛才老虎之所以叫個不停,便是和乞丐遇上了,兩位都是不講理的主,自然要分個高下。
聽到這話,公良御漸漸安靜下來,并未像剛才那般害怕了。
乞丐打了個哈欠,道:“小娃子,你的炒蛋我已經(jīng)吃了,你可以回去了?!闭f完竟似要睡下。
公良御環(huán)顧四周,心中無比膽怯,真想立刻就下山,然而咬了咬牙,眼神很是堅定,道:“你還沒有教我捉蟲子的戲法呢!你答應(yīng)了我的,只要我能找到你,你就教我?!?p> 乞丐道:“你這小子,真是鐵了心吃定老夫了?!?p> 公良御不知這話何意,以為乞丐同意了,連忙點頭。
乞丐見狀,只得無奈嘆氣。隨后抱起公良御,縱身一躍。
公良御只覺得耳邊疾風陣陣,不大一會就停止,再一瞧四周,竟然早已不是方才的地方。
乞丐道:“嗯,就在這兒了!”
只見他們前方有一塊高大的石壁。乞丐緩步走到石壁下,忽然伸出手掌在石壁上摩擦,由慢至快,最后竟有火星閃爍。剎那間,蹦出的火星飛向旁邊的草叢,奇跡般的燃燒起來。
乞丐撿起一支樹枝引燃,又找了許多樹枝做了個火堆,樹林中漸漸有了光亮。
公良御見到這般鬼斧神工,自然是激動不已,連忙拍手稱快:“好戲法,好戲法?!?p> 乞丐展露這一手功力,實乃登峰造極,公良御尚是孩童,自然看不出其中玄妙,便仍稱做“戲法”。
乞丐道:“臭小子,這叫武功,把它當做戲法,真是暴殄天物?!?p> 隨既神色凜然,似換了個人,頗有一代大俠風范。
伸出三根手指,對公良御說道:“老夫有三門武功,第一門是玄妙身法,第二門絕世飛劍,第三門是剛剛施展的無上內(nèi)功,小娃子,我這三門武功都讓你給瞧見過,你想選哪一門???”
公良御眼睛閃著亮光,道:“我要是練成一門的話,是不是就能贏你了?!?p> 乞丐哈哈大笑,道:“小娃子真是癡心妄想,要練成一門何止耗費十年之功,況且就算你練成了,也萬萬不是老夫的對手,就算你天縱之才,三門武功在十年內(nèi)練成,最多也和老夫打個平手。另外老夫活了大把歲數(shù),不知與人廝殺多少次,江湖經(jīng)驗?zāi)愀沁h遠不及,到最后勝出的定然還是老夫?!?p> 聽得這話,公良御顯然有些失望。
乞丐忍不住在其頭上敲了一記,斥責道:“小屁孩野心不小,知道有多少人想學老夫的武功嘛?還得了便宜不知足,真是個貪心鬼?!?p> 公良御連連干笑,畢竟是孩子心性,對于武功一道不明白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