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的出口便是姝晴家的柴房,由于阿邦昌已死,這座宅子也冷清了許多,拍打完身上的土,姝晴回到自己房內(nèi)找了幾件自己男人的衣服遞交給了鐘罄,雖然兩人都帶著面具,但明顯鐘罄的漢服太過惹眼,所以待到他換好衣服后,兩人又一起溜出了家門,來到了完顏永瑞的府前。
今天剛好是那死去的三位義兄弟出殯的日子,門外觀看的相鄰并不在少數(shù),他們都在為死去的三人感到惋惜,還有的聊著聊著就談起了銅葉,說定是銅葉回來報仇了。
現(xiàn)在走在隊伍最前面的就是馬倫了,她帶著其他兩位弟媳走著這場儀式,完顏永瑞不在也沒有辦法,不過她確實也是習(xí)慣了,這兩年家里的大小事項都是由她打點的。
這場聲勢并不小,畢竟死的是三位將軍,所以出于習(xí)慣鎮(zhèn)民為表自己的哀悼之情要陪同隊伍走上十里路。不大一會,原本熱鬧的鎮(zhèn)子一下子就冷清了下來。
找了個機會,鐘罄對著姝晴使了個眼色,便趁機溜進了完顏永瑞的府內(nèi)。院子里只剩下不多的幾個家丁在打掃著,一次性辦三家的白事搞得他們很是辛苦,今天待到三具尸骸下葬后他們也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大家都是一致的想法,所以干起活來也就利索了許多。所以并沒有人注意院子里的鐘罄,大家都是各忙各的。
轉(zhuǎn)了兩個彎,便由姝晴把自己帶到了馬倫的房間,房門并沒有鎖,平日里除了完顏永瑞以外,似乎也沒有人敢進這間屋子,鐘罄正準備推門進去,卻突然聽到了一聲挪動木板的聲音。
他拽住了姝晴,認真聽了起來,但是那動靜卻只有一聲,之后便再也聽不到了。
試探著推開了一條縫,鐘罄就看到了屋子里的擺設(shè),屋子比較簡潔,也比較干凈,除了一張床就是梳妝的桌子,還有一根長長的竹竿一直通到窗戶,看來應(yīng)該是馬倫平時用來晾衣服用的。除此之外最多的也就是花了,貌似這馬倫還是比較喜歡養(yǎng)花的,這些花每一盆都是充滿了生機,長得也非常好。
見屋里似乎沒有別的東西,鐘罄便大膽的走了進去,他想要試著從這間屋里找出些許馬倫作案的線索,但是翻了一圈卻依舊毫無所獲,因為這屋子簡直太簡單了,簡單到你可以一眼看遍的。
鐘罄嘆了口氣,顯然有些失望,他走到梳妝臺前坐了下來,銅鏡分明映出了他那張陌生的臉。
“唉,女人啊,每天都要浪費那么多的時間在梳妝上?!辩婓揽粗郎系囊欢央僦郯l(fā)起了牢騷。
“女人的容顏也就那么幾年而已,再不好好打扮豈不是委屈了自己?!币慌缘逆珩g斥道。
“這是什么?”鐘罄突然一眼搭上了桌子上的一個盒子嗎,那盒子很是奇特,從盒蓋處密密麻麻掛了一圈墜物,顯得很是啰嗦。
“這是首飾盒,不知道了吧。”姝晴白了鐘罄一眼道。
“首飾盒?”鐘罄打開了盒子,瞬間各種耳環(huán)掛飾就全都映入了他的眼中。他在里面胡亂翻著,至于自己想要找什么,他也不知道。
“這又是什么?”一陣亂翻后鐘罄翻出了一枚耳墜,那碧綠的顏色甚是惹眼,在陽光下很是好看。
姝晴眨了眨眼睛道:“這是一個翡翠耳環(huán)吧,不過我們這里翡翠稀有,即使有的話光澤也不會那么好的?!?p> 鐘罄又是一陣亂翻,隨后臉現(xiàn)喜色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p> 姝晴完全不能理解鐘罄的表現(xiàn),她好奇的問道:“什么原來如此?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鐘罄沒有說話,而是把首飾盒遞給了姝晴,姝晴不知他意欲何為,接過首飾盒也是學(xué)鐘罄在里面翻了起來,瞬間各式各樣的首飾盡收眼底,有的姝晴自己喜歡的還不禁拿起試戴了起來??墒堑阶詈笏齾s發(fā)現(xiàn)了一點,那就是剛剛鐘罄展示的翡翠吊墜居然是一個單只的。
“怪不得沒見馬倫戴過這個,原來她弄丟了一個啊。那么好的東西真是可惜了?!辨缤锵У馈?p> “哼,恐怕不是如此吧,你看這是什么?”鐘罄說著話,也是學(xué)姝晴袖子一抖,緊接著一只翡翠耳墜就到了他的手里。
“好啊鐘罄,原來是你給藏起來了,開這種玩笑你覺得有意思嗎?”姝晴嗔怪道。
鐘罄擺了擺手,樣子很是正經(jīng)的說道:“并非我藏的,而是我撿來的?!?p> “撿來的?哪里撿的?”姝晴不信。
“就是剛剛地道里的那幾句白骨旁邊,我查看的時候看到地上亮晶晶的,就隨手放到了兜里?!辩婓赖馈?p> 聽鐘罄說完,姝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不敢相信鐘罄居然連死人的東西都會去拿??墒亲屑毧磥?,這兩顆耳墜還真是一對。
她不覺心中好奇,到底首飾盒里的這一枚耳墜是哪里來的呢?
她想不透可是并不代表鐘罄也想不透,看他笑瞇瞇的樣子,姝晴已經(jīng)知道這鐘罄必是已想通了個中原委。
“別給老娘賣關(guān)子,知道什么快點說,老娘可受不了這個?!辨绨淹韧雷由弦淮睿黠L(fēng)甚是潑辣。
鐘罄嘆了口氣,他感嘆這金國女子真的過于豪放,本來他以為林鳳雪的潑辣就已經(jīng)很是讓人頭疼了,但沒想到和這姝晴比起來,林鳳雪簡直可以算得上淑女了。
“那你先把你知道的關(guān)于回人的消息告訴我。”鐘罄淡淡的說道。
姝晴想了片刻后說道:“那大概也就是銅葉來到這里的那會吧,鎮(zhèn)上來了一批回族人,他們說要來傳什么天主教。還宣揚什么真主之類的東西。目的就是為了勸人們向善?!?p> 鐘罄點了點頭道:“這本是好事。人本就應(yīng)該向善的。那后來呢?”
“后來皇上對他們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他的想法也是跟你一樣的,不過他卻是不信這些的。再后來,這批人不知為什么就神秘失蹤了,本來大家都以為他們是因為傳教無果,所以自行離開了,若不是今日與你看到,我還會一直那么認為的?!辨缯f道。
看來這些就是她知道的全部了,鐘罄將首飾收回盒中,開始思考著下步的計劃,現(xiàn)在擺明了這馬倫定是與這回人有關(guān)系,至少她能知道這批回人死亡的原因??磥眈R倫這個人是真的越來越高深莫測了。
正在鐘罄思索的時候,門外不遠處居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隨即還傳來了兩個人的對話。鐘罄心里暗叫不好,聽聲音明顯就是馬倫與一個丫鬟的對話,他想不到對方居然會回來的那么快。
而此時姝晴也在焦急的看著自己,眼看馬倫就要進來了,到底該如何是好呢?總不能這樣跟她撞到一起吧?若是以前還好,現(xiàn)在自己可是殺死完顏永珠的通緝犯,被馬倫撞見哪里還會有好果子吃,看著鐘罄她已急的跺起了腳。
在這狹小的空間,鐘罄也是沒有了辦法,情急之下,他一把拽住姝晴將她按到了床下,單人床下兩人擠成了一團,臉貼臉的堆到了一起,那感覺好不難受。
姝晴看著鐘罄這呲牙咧嘴的表情差點笑出來,但聽到了推門聲,她立馬繃住了笑。
鐘罄豎起耳朵,他想要聽聽這馬倫到底會和丫鬟講上些什么。
“夫人,老爺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明日就能回來了,不過職位還在但兵權(quán)卻被削了?!毖诀哒f道。
馬倫嘆了口氣道:“人沒事就好,我想皇上也不至于如此昏庸的吧?!?p> 完顏永珠與完顏永瑞現(xiàn)在兵權(quán)全都沒了,而下一步就應(yīng)該是那第三股勢力了,鐘罄把身子微側(cè),他要聽清楚這個名字,只要聽到這個名字,他就知道到底金人的內(nèi)奸是誰了。
“那到底現(xiàn)在的兵權(quán)到了誰的手上?”馬倫的問題剛好也是鐘罄所關(guān)心的。
“皇上自己。可能是兵權(quán)在自己手中才最穩(wěn)妥吧,這次看來皇上應(yīng)該是誰都不相信了?!毖诀叽鸬馈?p> 鐘罄的表情突然定格住了,他能清楚的看到自己對面的姝晴那嘲笑的表情,因為兇手絕對不可能是大金皇上,按照他們的推理第三股勢力的動機明顯是為了逼迫皇上出兵,可是戰(zhàn)與不戰(zhàn)顯然都是皇上說了算的,他完全沒有這個必要搞的那么麻煩,如果他真的想戰(zhàn),一聲令下便已經(jīng)足夠了。
難道真是自己猜錯了,壓根就沒有第三股勢力?可是若如此陷害自己的幕后黑手又會是誰?難道就是馬倫?她與自己毫無仇怨,根本也是不可能的啊??傊婓涝较朐胶?,現(xiàn)在的情況就好像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安葬好三位將軍后,你記得派幾位家奴多放上些貢品,老爺很在意這些細節(jié),千萬別讓他挑出毛病?!本驮阽婓浪妓鞯臅r候,馬倫又開口了。
隨后那丫鬟答應(yīng)后,便轉(zhuǎn)身出了屋,貌似兩人的對話很是平常,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鐘罄不禁皺起了眉,現(xiàn)在該要從何下手呢?即使自己知道馬倫對自己與姝晴的作案手法,可是卻絲毫說不出對方的動機啊,就憑這點去指認馬倫,恐怕她也是不會承認的吧?
又過了不大一會,鐘罄從床下看到了馬倫的那雙腳正往自己這邊移動著,他連忙屏住了呼吸,生怕被對方發(fā)覺,可是還好,緊接著兩雙鞋落到了地上,馬倫也隨即上了床,看來她應(yīng)該是累了,準備要休息一下。
兩人就這樣在床下挨著,想要耗到馬倫睡著他們在趁機溜走,可是聽了半天卻只聽到床上馬倫不住嘆息的聲音。聽起來她似乎是有心事的樣子。而后,鐘罄突然又聽到了剛剛進門前的木板的聲音。又是一瞬,便消失了。鐘罄不覺好奇起來,這狹小的屋內(nèi),難道會有機關(guān)不成?
沒等他細想,一雙腳就出現(xiàn)在了自己眼前,是馬倫,看樣子她應(yīng)該是坐了起來,然后就是她伸出手拿起了地上的鞋子,又很快穿上,便匆匆離開了這間屋。
只是短短躺了一會,這馬倫居然就走掉了?是睡不著還是她發(fā)現(xiàn)了床下的異動?又在床下觀察了一會,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馬倫回來,鐘罄也就試探著從床下爬了出來。
伸了個懶腰,他對著姝晴抱怨道:“你還真是胖啊,在下面我都差點被你擠出來了?!?p> 姝晴一臉不屑道:“我們金人女子就是如此,你以為跟你們中原那些弱不禁風(fēng)的女人一樣?空有個身材,其實全都是廢物?!?p> 鐘罄不再理她,而是在床邊的墻上摸了起來,不過似乎這面墻是實的,看來那木板的聲音并不是在這里發(fā)出的,然后他又摸向了那張床,也是毫無收獲。
“到底聲音來自哪里呢?”鐘罄摸著下巴打量起了整間屋子,他覺得馬倫的突然離開一定有古怪。
搜尋了半天,依舊毫無所獲,鐘罄喪氣搖了搖頭,起身就要離開這間屋子??蓜傋叩搅碎T口,就見到了馬倫帶著一隊官兵向這邊走來,他心里一驚道:“來的好快,看來果真這屋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們的動向?!笨墒谴藭r已來不及多想了,只要官兵拐過這道彎就必然會和自己撞到一起,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屋里肯定是不能再回去了,再躲到床下無疑就是自投羅網(wǎng),他看了一眼上面,貌似能躲的地方暫時也就是屋頂了,想著,他一把抓住姝晴,輕輕一躍便躍上了屋頂俯身趴在了上面。
輕輕的將屋瓦扒開了一條縫,就可以清楚的看到馬倫帶著官兵進了屋,而果然如他所料,那些官兵進屋后就直接奔向了床下,可是幾番搜查后,他們一無所獲,便與馬倫攀談了起來,看樣子是在做著進一步的確認。
從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馬倫抱歉的神情,只見她連續(xù)鞠了三個躬后,那些士兵便出了屋,可能是為了以防萬一,也有可能是礙于完顏永瑞的關(guān)系,那些士兵又緊接著又在連著的幾間屋內(nèi)搜查了一番后才離去了。
鐘罄這才舒了一口氣,仔細看屋內(nèi)的馬倫,她站在原地似乎在傾聽著什么,片刻后只見她的頭微微扭了過來,眼睛也看向了房頂上,嚇得鐘罄趕忙將那片瓦合好。
“莫不成屋內(nèi)有著一個隱形人在為馬倫傳遞著信號?”想到隱形這個詞鐘罄簡直不寒而栗,若真是如此,那自己的一舉一動便會完全暴露給人家了,別說勝算,恐怕連對方的樣子還沒查出,自己就要被人家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