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禿頂?”陳溪有些驚訝這四個字,仿佛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描述。
王啟文隨口應了一聲,這本來就是她的促狹一想。施秉燭長得不是很出眾,卻也是中規(guī)中矩;安靜時,甚至隱隱有一股讀書人的氣質(zhì)。
想到“秉燭”二字,王啟文便更覺得施秉燭適合手持書卷,搖頭晃腦,張口閉口“子曾經(jīng)曰過”,就像夏喬經(jīng)常在府里的那樣;遠遠比他手持賬冊,與王啟文討論商業(yè)發(fā)展要更有畫面感。
王啟文自顧自繼續(xù)想著施秉燭,陳溪倒是上心了那四個字,自個兒揣著琢磨了半晌,等到二人坐上了馬車,終于忍不住問道:“啟文,中年禿頂,會是個什么場面?”
王啟文沒料到陳溪會如此在意這四個字,正欲解釋一番,猛然見到陳溪的束發(fā),所有的話頓時都卡在了喉嚨,心里不禁道:對啊,古代男子,多是束發(fā)而冠,就算中間禿了,成了地中海,只要四周的頭發(fā)夠長,就不會有中年禿頂這個問題了啊。
想到這里,王啟文不禁啞然失笑,古代男子也挺有福氣的,根本就免掉了此樁可能的尷尬事。
……
烏蒙鄉(xiāng)的分莊與運港不遠,坐上馬車,半個時辰不到就趕到了。
錢大剛剛把馬車停穩(wěn),施秉燭已經(jīng)來到了王啟文的馬車前,殷勤道:“少東家,陳公子,運港到了,您們小心下馬車。”隨后就命人把他那輛車上的轎凳趕快搬過來。
男子下馬車,本就不像女子般拘禮,王啟文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跳下馬車的,根本等不及錢大給他放轎凳。多點兒高啊,還用得上那個?
但是施秉燭顯然不這么以為,與王啟文殷勤完,立馬就轉(zhuǎn)過頭去催促小廝趕快放好。之前王啟文到分莊的時候,就是自己跳下的馬車,看得立在門口迎接的施秉燭是一陣的心驚肉跳,所以這次說什么也要把轎凳趕緊安排妥當了。
對于這種事情,錢大表示:驚著驚著也就習慣了。╮(‵▽′)╭
施秉燭是提前準備,等王啟文聞言撩開車簾子鉆出來的時候,轎凳剛剛好被安置妥當。王啟文看了看腳下,又看了看施秉燭小心翼翼中流露出來的討好眼神,最終還是賣了施秉燭一個面子,踩著轎凳下了車。
只有陳溪皺了皺眉頭,隨后一撩襟袍,一如既往的跳下了馬車。
烏蒙鄉(xiāng)裝船的地方,說是運港,但是自然是不能與現(xiàn)代的集裝箱港口相提并論的。
王啟文舉目望去,兩艘中等大的木船正靠在岸邊。其中一個,上面還與岸邊搭了踏板,正在來來回回地搬運一只只大小各異的箱子。
接近中午的陽光有些晃眼,王啟文瞇著眼睛看著他們忙碌,對旁邊的施秉燭隨口說道:“烏蒙鄉(xiāng)的地段好啊,水面寬闊。我沒記錯的話,是所有分莊中,第二大運港吧?”
施秉燭不知王啟文此話有何深意,心中一凜,說話也愈發(fā)恭敬討好:“是的,少東家。承蒙少東家厚愛,讓小的接任了烏蒙鄉(xiāng)分莊掌柜的位置。”
王啟文點點頭,不愈與他多說客套話,拉過陳溪,就往運港那里走去。
施秉燭見此,顯得大為驚駭,忙跟在后面說道:“少東家,已經(jīng)到了午飯的時間了。他們裝船要裝一天,您不如吃了飯再去看?”
早上吃得有點多,王啟文現(xiàn)在也不是很餓,想著已經(jīng)到了“門口”了,再去吃個飯后拐回來,未免太大費周章,于是一邊擺手一邊道:“不急吃飯,我先過去慰問兩句?!?p> 施秉燭還想再勸,抬眼卻見王啟文與陳溪頭也不回地往河邊走,竟是連一個眼神也沒給他,只好閉了嘴。
事已至此,他只能臨場發(fā)揮了。
王啟文走向岸邊,負責監(jiān)管搬運的紀管事見到他們,立馬一陣小跑迎過來,恭敬又討好地道:“少東家,這底下的小事還勞您親自過來!您看,這里井井有條,小的一直都在監(jiān)督著呢?!?p> 三言兩語,就迫不及待地說出了自己盡職敬業(yè),王啟文心里不禁感嘆,這底下做事的,一個個都挺人精。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卻又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來——剛剛她又沒自報家門,這個管事怎么知道她是誰?而且,他話里的意思……好像知道王啟文要來?
聽到紀管事這樣無腦邀功的話語,施秉燭臉色唰的就白了。還好他本來就不算黑,王啟文又是背對著他,才沒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
王啟文還在暗自琢磨紀管事話里的不對勁,陳溪倒是開口了。他略微轉(zhuǎn)過身去,后知后覺地問向施秉燭:“烏蒙鄉(xiāng)生意這么好,裝船一裝裝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