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一回:
文治給梁木一提醒,暫時止住了哭勢。肩頭不停抽動著,娓娓道來。
話說從我出門以后,原本熱執(zhí)鬧鬧的家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又一下子失去爹爹和大哥兩個頂梁柱,娘一下子就倒了,身子虛弱了不小。
好在大嫂肚子里的娃娃讓娘的心里有了牽掛,更讓娘放心不下的是我,支持著娘活著信念就剩這兩事了。
大嫂每天給娘端茶送水,給娘說趣事解悶,可自己心里的苦只字不提。
娘很清楚大嫂心里的苦,但是也知道只能維持著表面的強顏歡笑。
廚娘偷偷告訴娘,大嫂每晚不睡,抱著大哥心愛的古劍哭泣。白天又強打精神,去伺候娘。
娘實在無力安慰,讓廚娘請來親家母,勸大嫂回娘家住些日子寬寬心。還讓廚娘把大哥的東西都藏起來,一件也讓大嫂帶著。
娘拉大嫂的手說:“蘭兒,娘的身子不好,你身上有孕不可操勞,回娘家好好歇養(yǎng)著段日子吧?!?p> 大嫂心里明白娘的意思,懂事地點了點頭說:“娘,你要好好保重身子,等梵兒回來了,我們又齊整了。你也要放寬心,可好?”
娘點了點頭,依依不舍地送出村口,就這樣娘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家盼我歸。
大嫂回到娘家,每天也只是悶悶地呆在以往的閨房給腹中胎兒繡花做鞋。好在她有一對侄兒,侄女活潑可愛,時常逗她笑解悶,終于不時地露歡顏。
她住得日子久了,鄰里開始閑言醉語四起。說什么被人家退回來了,大戶人家的門口那有好進?還有的說,進門幾年沒所出,如今挺著肚子回來,怕不是野種。
大嫂每天逗侄兒侄女,又有嫂妹相陪,開始也不曾察覺。
親家母聽了閑言便斥訴了那些個長舌婦,心里更是心痛大嫂??蛇@樣就得罪了長舌婦,懷恨在心的毒婦便開始在這小鎮(zhèn)散播起謠言。
終于流言傳到了嫂子耳中,她可以忍受旁人看她的眼光,卻不能讓長舌婦抵毀腹中大哥的骨肉。
可她又無從辨駁,總不能和那些個三姑六婆一樣罵大街,又怕娘擔心。無人可訴,剛剛釋懷的臉上又多了一層憂郁。
又是一個無眠的長夜,“月倚窗寒空望天,燭下思郎對愁眠?!贝笊┬闹械溃拔南?,你在那邊可好?我們有了娃兒了,你一直盼望的娃兒來了,你卻走了。讓我們母子怎么辦?你走的好苦阿?!?p> 大嫂越想越傷心,往日最愛的閨房似乎變成了牢房,緊緊把她困住。她越想掙脫,越是困頓。
她心神仿佛的走出娘家門,飄飄浮浮地行到大哥的衣冠冢前說:“文祥,我來陪你了,你尸首都找不回,可苦可苦了?!?p> 墓前點上一柱香,又燃上一對白燭。斷斷續(xù)續(xù)的細訴聲,肝腸寸斷的哭泣聲。在這座墳前晃晃悠悠,燭光也在風中搖曳,映出一片慘淡。
打更的剛好過去,正奇怪山上半夜那里來的火光,但聽得這悲悲戚戚的哭聲,嚇了一跳。心中道:莫不是鬧鬼。匆匆而去,竟不細問查看。
可憐我那心里苦出膽汁的大嫂,硬是在墓前哭訴了一晚。眼淚都哭成了血,哭得心力交瘁而死了,帶上她和大哥的骨肉團聚去了。
說完文治又趴在馬車哭起來,至強和梁木也不禁動容起來。而我口中一甜,嘴角流出一線血腥。
至強手忙腳亂的單手扶住我身子,隨手拿了塊布給我擦嘴??谥杏柍獾溃骸拔闹危凶訚h大丈夫,天塌下來都要頂著。你哭什么呢?快住口,哭煩燥死了?!?p> 梁木臉上肅穆著,伸手輕輕拍了拍文治的背,以示安慰。
至強又對文治說:“小姐都吐血了,你讓車夫快點。”
我緩了緩神,輕輕推開了至強,神經(jīng)質(zhì)地抓緊文治肩膀搖晃著問:“說,接著說,我娘現(xiàn)在怎么了?她可怎么受得了這打擊?”
文治只是個半大孩子,見我這樣竟嚇傻了,愣了一會說道:“哦,哦,哦,掌家的,她急病了,所以爹才派我出去守著碼頭等你回來。”
接連的失去親人,一連串的打擊讓我的心像掉進無底洞,一直沉,一直沉。。。。
我眼中已經(jīng)沒有淚,所有的痛化作萬支箭矢,插在我心。這一刻我審視了目前的狀況,娘已經(jīng)垮了,大哥,大嫂,爹爹都已作古人。朝中現(xiàn)正內(nèi)憂外患,二哥官職內(nèi)閣學士,國大于家也不能回來。
那么這個家現(xiàn)在只能我來主事了,想到這里,我挺直了腰身說道:“文治別哭了,一切還有我擔著?!?p> 梁木眼中帶有贊許看著我,文治也不再傷心。至強依然一副唯我命獨尊的樣子。
歲月如故,人事幾翻新。馬車在山路上奔跑了將近兩個時辰,終于村口那棵橘樹躍然于目,當初爹爹說這棵樹象征著吉祥如意。
在晾曬場前下了馬車,我急急地進去看娘。后面想了想又回頭叫上至強帶上花布包,讓梁木也隨我進去。
或許娘得知我有收獲,平安歸來心里會有些許安慰。
文治已經(jīng)通報過,娘和我在帳房外大理石臺處相逢。
眼前的娘才四十出頭的年紀,但是已經(jīng)白花蒼蒼,面帶病容,行走也要靠拐杖。廚娘也老了許多,那把洪亮的嗓音也變得沙啞。
娘聲未出,淚先流說:“梵,我終于盼到你回來了。嗚嗚嗚。。。”然后跌坐在大理石凳上。
我拼命穩(wěn)定著情緒,雙膝一軟,跪下說:“娘,我回來了?!?p> 廚娘趕緊扶我起來,說:“小姐,你回來就好,這下我們有主心骨了。”
坐在大理石臺的我們倆母女只是點著頭,相看無言。
過了一會,娘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梁木,忙招呼著:“這位先生,失禮了。去領(lǐng)工錢就回去,別耽誤了你的營生?!?p> 我回頭看著梁木,他還是一身挑夫的打扮。
一路上文治只顧傷心也沒注意到梁木,這下也愕然怎么多了個人。
廚娘聽了娘的話,正想去帳房支工錢給梁木,我制止了她。
“娘,他叫梁木,是族人均女兒周姫的后人,這次出去我也收獲滿滿的?!蔽夷槑σ鈱δ镎f。
娘聽到梁木是族人之后,忙起身作禮:“原來是梁兄弟,奴家失禮了?!比缓蠓愿缽N娘去沏茶招待。
梁木說道:“主母,你不要這樣,這是折煞老奴了?!?p> 娘自打嫁過來就沒聽過別人叫她主母,就望著我一面不解。
我說:“娘,大叔為了當初的信約一直深居龍凰山,秉承著先祖的教化,所以還是按過去的稱呼叫你,他還叫我公主呢?!?p> 娘有點失笑點了點頭,說:“梁兄弟,以后你也和他們一樣叫我掌家的吧。至于梵兒,你叫小姐也行,叫梵兒也可?!?p> 梁木忙擺手說:“不行,不能直呼公主大名,那我以后就稱呼你掌家的,公主也叫小姐吧?!?p> 娘也不作爭論,點了點頭應允了。
我對娘說:“時間也不早了,這一路上多虧了至強和梁大叔,讓他們?nèi)バ?。晚膳再話家常,我也要去梳洗更衣了?!?p> 娘看了看一身塵土的我們,忙說道:“對,我怎么這般不顧禮節(jié)了,去吧去吧,今晚再說。”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素心GiGi
謝謝看這本書的讀者,請多多支持關(guān)注。本書比較注重事實依據(jù),每一位堅持看的人都讓我感激涕零,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