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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國婿

第四十一章 世間事如此巧

大國婿 天見一相 3391 2018-05-13 19:30:47

  陳閑和楚乾律并未乘坐馬車,步行著走出杏花巷。

  有關于這位鑄劍大師的簡單信息,楚乾律在這之前自然派人查訪過。陳閑對這位鑄劍大師極有興趣,開門見山地問了問這個人的事,楚乾律只以為他好奇而已,一路走著一路說起這位鑄劍大師。

  “這位鑄劍大師叫錢和尚,鋪子位于城北一帶,這人性子比較懶散,在城北普通人眼中,僅是一個技藝不錯的鐵匠,平時只鑄些柴刀菜刀等這類家用或農(nóng)用的鐵器用于維持吃喝混日子,只有少數(shù)消息靈通或有江湖門道也用得著利刃的人,才知道此人其實是江南數(shù)一數(shù)二的鑄劍大師,專程找此人鑄造刀劍等兵刃的,也往往是江湖中人……”

  來到城北的時候,陳閑偶爾能聽見路人議論自己撿到師擎譜稿之類的話題,當然這些話他現(xiàn)在是左耳進右耳出。

  他不怎么關心,楚乾律自也更加不關心。

  一行人此時走來一家鐵器鋪子前,楚乾律并未第一時間進門,他站在鋪院門外往里指了指:“看,正是這家?!?p>  這家鐵器鋪位于嘈雜的城北鐵器街的后段,鋪子門面極不起眼,用枯黃老竹竿豎起來的幡子,很不講究的只簡簡單單寫著鐵器兩個字,鋪子延伸出來的簡陋的茅草雨棚,看起來隨時有垮塌的風險,鋪子里里外外那些個鐵胚、錘子、水桶、火臺等大小物件也都亂七八糟的沒人收拾。

  錢和尚剛剛喝完一頓酒,這時在雨棚下睡大覺,他聽見腳步聲睜開眼看了看,便不再理會。

  楚乾律也不生氣,站在鋪院外,笑瞇瞇說道:“素聞閣下鑄造的劍,吹毛斷發(fā),削鐵如泥,故慕名而來,求一把好劍?!?p>  錢和尚懶洋洋回答道:“求劍可以,但快則數(shù)天,繼則數(shù)月,少則數(shù)年,慢則數(shù)十年,你是要快,還是要慢?”

  楚乾律淡淡笑著,右手掌不聲不響的伸向身旁人,身旁一個青衣侍從送上來一只小包袱。他提住小包袱,往鋪院內(nèi)一拋,包袱恰巧落在錢和尚的藤椅旁,叮叮咚咚的包袱散開,一地大大小小的銀錠,也有幾張小數(shù)額銀票。錢和尚粗略一看,起碼有三四百兩銀子,已經(jīng)很是心動,卻不露聲色地繼續(xù)睡覺。

  “數(shù)天時間鑄造出來的劍,最多一二十煉,這種劍只能用來切豆腐,我可不要;數(shù)十年時間太久,我看閣下已有四十出頭了,我擔心閣下活不了這么長時間,我也等不了這么久;數(shù)年時間鑄造出來的劍,縱然能細致到百煉,縱然能與天下五大名劍相媲美,可也終究用時太長,我選數(shù)月,且要百煉,若閣下能鑄造出一把讓我滿意的劍,必有重金酬謝。”

  楚乾律又將手伸向身旁,身旁余徒遞來一張紙,他接住紙,彎腰放在鋪院外。

  “這張劍圖上,詳細注明了劍的長度與重量等,你不能多一寸,也不能少一兩,閣下是此道行家,相信你定有分寸?!?p>  他說完話便先一步轉(zhuǎn)身而去,鋪院內(nèi)傳來錢和尚的聲音:“兩個月后再來,定叫你滿意?!?p>  ……

  ……

  陳閑是楚乾律這群人中最后一個轉(zhuǎn)身的人,他目光在楚乾律放下的這張劍圖上停留了很長時間,劍圖上的各項注明非常詳細,當然這僅是這個古代通用的注明手法,并不可能精細到劍身用料的各種元素成分等。陳閑對于劍自也并不陌生,有關鑄劍方面的專用術語等,無論是現(xiàn)代的還是古代的,他都能看懂,心下很好奇楚乾律怎么會有如此苛刻的要求。

  他現(xiàn)在也是越來越懷疑一件事,當然并未直接詢問楚乾律。

  他們一行人沒走多遠,錢和尚騰地坐起身,忙不迭地將藤椅旁的銀子銀票收揀起來。

  “五十……七十……二百二……三百四十兩!哈哈……三百四十兩!”

  錢和尚雖然名叫和尚,也是個光頭,但與出家人沾不上邊兒,他的鑄劍手藝是祖?zhèn)鞯?,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個人物。

  鋪院門外,阮紅瘦現(xiàn)身出現(xiàn),眼睛望著街上越走越遠的一行人,皺眉咕噥道:“這小白臉怎么跟楚乾律走到一起啦?”

  錢和尚收拾完地上那些銀子銀票,包起來存放好,走出來時好似沒看見阮紅瘦似的。

  他拾起地上這張劍圖,粗略地看了眼,神色認真起來:“呵……有點意思。”

  一旁阮紅瘦問道:“怎么啦?”

  “你看……”

  錢和尚用手掌托著劍圖,阮紅瘦湊近目光,他說道:“劍長三尺二寸,劍重一斤十二兩……你知道這能說明什么嗎?”

  阮紅瘦壓根看不懂這張劍圖,氣惱地瞪瞪眼:“我哪知道這能說明什么?!”

  “喔……忘了忘了,你這小丫頭只懂殺人?!?p>  阮紅瘦再次瞪眼。

  “我難道有說錯什么?”錢和尚納悶看著她,隨即拍拍腦袋:“忘了忘了,只懂殺人的是司徒飄雪這丫頭?!?p>  “你有完沒完啦?快說說……這張劍圖到底有什么問題?”

  “咳……這個問題在于……”錢和尚一反常態(tài)地沉穩(wěn)起來:“這群人需要的這把劍,與青雀劍的各項尺度如出一轍!”

  阮紅瘦沒好氣地說道:“大驚小怪!”

  錢和尚尷尬地摸摸頭:“確實有點大驚小怪了。”

  阮紅瘦望著街上一行人消失的背影,她低聲問道:“你知道找你鑄劍的那人是誰嗎?”

  “誰?”

  “二皇子,獻王楚乾律?!?p>  “哦,所以……”錢和尚觀察她臉色,試著問道:“我們應該狠狠的宰他一回,值一千兩的,我要他個一萬兩?”

  阮紅瘦白了他一眼,擺擺手抬腳而去:“算了算了,這次便隨你意,權當是我和飄雪補償給你的銀子?!?p>  錢和尚很感動地看著阮紅瘦走遠的背影,自言自語道:“他娘的……這倆妮子可算良心發(fā)現(xiàn)了,和尚我就要熬出頭了?!?p>  錢和尚雖然是江湖上一流的鑄劍大師,他鑄出一把好劍的價格固然不菲,可真正開得起價錢的江湖中人畢竟在少數(shù),縱有慕名而來的人,每十樁生意頂多能做成一兩樁,也并不是每個人都像楚乾律這般出手闊綽。他鑄劍的生意半年難得遇上一回,一回卻至少需要一個月才能賺到這筆銀子,原本可以一月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然而有些個專愛丟棄兵器的姑娘,隔三差五的上門找他一次,每一次便要耗掉他一些老本,再加上他花銀子大手大腳,基本是入不敷出。

  他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很苦,幸好有來自京都的接濟。

  ……

  ……

  蘇州城北乃三教九流齊聚之地,向來不是個安分守己的太平地段,尤其是每當夜色降臨,各種骯臟場面與丑穢行徑會盡數(shù)暴露,當然,本本分分在這一帶謀生活的小家小戶仍是占據(jù)多數(shù)。縱然日子過得艱難,來自蘇州城中心的各種熱門話題,在這一帶并不會有任何的阻隔,該被人議論的仍然有人議論,只是議論聲相對偏少偏小而已。

  楚乾律對這一帶似乎很感興趣,一直逛到晚上才回府,他如今暫時住在云老伯爺府,陳閑自己回到自己家。

  暖兒今日并未隨著陳閑出門,她最關心的無疑是外面那些謠言引發(fā)的風向,她今日自己出門跑了一天,然后依舊是氣呼呼的,將聽見的那些話竹筒倒豆子似的轉(zhuǎn)述給陳閑。說來說去,也無非是如今蘇州城中心的人,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認為離騷正是師擎寫的,那三首詩詞也不是陳閑寫的,隨之引發(fā)的便又大抵是一堆質(zhì)疑陳閑才能的聲音,然后又說陳閑沽名釣譽。

  不過暖兒說起這些的時候,倒也說過目前并不是一片倒的形勢,還是有人相信陳閑是有真才實學的,而這些人則也同時在懷疑柳牧在黃昏宴上的那些話,多半是受師擎的指使,至于被人拋出來的三首詩詞的原作者,這些人自也認為這是師擎在背后操縱。只不過這些聲音在大形勢下顯得十分弱小,一出聲便會被其它聲音瞬間淹沒,幾乎沒什么力量。

  陳閑對于這些事原本心中有數(shù),此時此刻反倒有件事讓他更加上心,或者說他在懷疑某事可能是某人所為。

  第二天上午,陳閑來到了城北鐵器街。

  暖兒跟在身后走著,耳朵卻在收集路人們的聲音:“吶吶吶……這已經(jīng)是第十三個說駙馬爺你撿了師擎譜稿的人了?!?p>  又走過一段路,她追上來道:“吶吶吶……第十四個了?!?p>  她沒問陳閑為什么來城北,從出門一路走來,便只一門心思數(shù)著這些聲音。

  陳閑走進沿街的一家鐵器鋪,暖兒這時候才疑惑地問道:“駙馬爺,你來鐵器鋪干嘛?”

  “當然有事了?!?p>  鐵器鋪的老板迎出來招呼,陳閑話不多說問道:“請問這位匠師,你可聽說過青雀劍?”

  這位老匠師微愣,連忙點頭笑道:“青雀劍可是天下五大名劍之一,做咱們這行營生的,豈能沒點見識?!?p>  陳閑笑著問道:“請問你知不知道青雀劍的長度和重量?”

  老匠師想也沒想,直接回答道:“……劍長三尺二寸,劍重一斤十二兩……”

  待他說完,陳閑拱手道謝,轉(zhuǎn)身走出鐵器鋪,站在街上望望天,笑了笑自語道:“這還真是天大的巧合?!?p>  身旁暖兒似懂非懂:“什么天大的巧合?”

  陳閑笑笑:“沒什么,走了。”

  關于心中懷疑之事,陳閑沒法告訴暖兒,他現(xiàn)在大抵有了個答案,準確來說只是懷疑更深,在還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jù),證明自己的懷疑有誤或?qū)賹嵵埃粫p易的放下心中懷疑,自也不會輕易的信任那個人。暖兒雖然不知道陳閑心中之事,其實她能猜到一定與上一次在酒樓時聽見那四人說的青雀劍一事有關,她清楚這些事不是自己該問的,便絕不會多問。

  二人走在城北街上準備回家,一個女子突然走來福一禮:“見過陳大駙馬。”

  “……嗯?”

  陳閑一臉疑惑,他根本不認識這女子,然而暖兒卻認識這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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