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東陽的府上出來,天色倒是還有些微亮,不過曾毅也沒別的地方可去,直接就回府了。
剛進(jìn)府門,曾毅就瞧見倫文敘在府內(nèi)來回走動著,嘴里輕聲念叨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還是在鉆研典籍。
“你總算是回來了。”
還不等曾毅開口,倫文敘聽到門口的動靜,扭頭看到曾毅的瞬間,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怎么了?”
曾毅有些好奇的看著倫文敘,這家伙莫非是傻了不成?平日里這個時候他應(yīng)該是在屋內(nèi)研讀典籍的,今個怎么想起在前院候著自己了?還這么一副驚喜的模樣。
“有人給你送東西了。”
倫文敘上前幾步,走到曾毅的跟前,滿臉苦笑之色:“今個中午,一個自稱是建昌伯府管家的人帶著兩個隨從過來。”
“為兄言講你并未在府上,可他們不聽,留下東西就走了?!?p> “你現(xiàn)在倒是好了,連伯爺都趕著巴結(jié)你了?!?p> “只是,這建昌伯乃是當(dāng)今的國舅,這東西,收不得啊。”
倫文敘滿臉急切之色,還帶著一絲的擔(dān)憂:“你剛為太子殿下伴讀,建昌伯府就送來了禮物?!?p> “哪怕是強(qiáng)行送來的,可只要你留下了,那就你已經(jīng)收下了此禮?!?p> “如此一來,日后一旦傳了出去,就連當(dāng)今國舅爺都要給你……你仗著太子殿下之勢,飛揚跋扈的名頭肯定是要傳出去的?!?p> 倫文敘這話沒錯,有些時候,很多的罪名不在于你做了還是沒做,而是在于民間怎么傳的。
“這禮送不回去啊?!?p> 深吸了口氣,曾毅嘴角也露出了一絲苦笑之色,其實從歷史上,他就知道朱厚照的兩位舅舅都是那種不讓人省心的主。
只不過這兩人最后結(jié)局都是凄慘,算的上是悲劇性的人物,所以曾毅對他們也是有幾分同情的。
若只是平時,曾毅在朱厚照跟前說幾句他們的好話,讓朱厚照對他們的態(tài)度緩解一些,這個曾毅可以做,畢竟這也算是為了朱厚照的天家親情。
但是,收禮,而且還是國舅送來的禮,曾毅可真是不想要,更不敢要啊。
本朝的這兩位國舅爺可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的,什么恃強(qiáng)凌弱,占便宜等等的事情可都沒少做,京城就沒有不認(rèn)識這兩禍害的。
曾毅可以偶爾替他們兩個在朱厚照跟前說幾句好話,但是,卻不能收了他們的東西。
若是不收他們的東西,曾毅替他們說好話,那是為了天家親情,沒人能責(zé)怪曾毅什么,甚至就連當(dāng)今皇后也要感謝曾毅的。
畢竟皇后也是一直頭疼兩位弟弟和兒子的僵硬關(guān)系。
可,若是收了國家爺?shù)臇|西,首先,在皇后及皇帝甚至內(nèi)閣大學(xué)士那邊看起來,就是他曾毅不知天高地厚了。
換句話說,就如同剛才倫文敘所說的,一旦他收下建昌伯府送來的東西,那就成了他仗著太子的重新而囂張跋扈了,就連當(dāng)朝國舅都要給他送禮。
謠言害死人,但是,曾毅相信,這種謠言肯定是會傳出去的。
依著本朝這兩位國舅的脾氣,若是自己收下這東西,而朱厚照對他的這兩位舅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的話。
不管他曾毅是否在朱厚照跟前說他們的好話,他們都會認(rèn)為曾毅辦事不牢靠,到時候,肯定是該想法折騰他曾毅了。
這種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出現(xiàn)在這兩位國舅的身上,曾毅一點都不會覺得意外的。
因為在這段時間,曾毅也從劉瑾等內(nèi)侍的口中大概了解到了兩位國舅的脾氣了。
簡而蓋之,這兩位就是腦袋有坑的那種。
前一秒這兩位還能在這根你稱兄道弟,后一秒,指不定腦袋哪根筋一抽,直接就翻臉不認(rèn)人了。
為此,這兩位在京城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的權(quán)貴了。
這些個情況之下,曾毅又豈敢沾惹上這個麻煩?
但是,這禮他不想收是不假,可又不可能送回去,若是送回去,那就是不給國舅爺面子,往大了說,是不給皇后面子,是借著當(dāng)今太子的寵信……。
總之,如今這禮物他收或者不收,估摸著都會傳出他仗著太子寵信如何跋扈等等的消息。
他一個小小的舉人,豈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真是夠頭疼的?!?p> 曾毅揉了揉眉心,深吸了口氣,滿臉郁悶之色,今個原本還有的一絲好心情也徹底破滅了。
“他都送了什么燙手山芋?”
曾毅苦笑著看向倫文敘,這禮物不管怎么好,如今都是燙手山芋,送不出去還扔不掉。
“硯臺、鎮(zhèn)紙、筆?!?p> 倫文敘開口,很是簡單的三樣?xùn)|西。
“你就直接說大概值多少銀子吧?!?p> 曾毅嘆了口氣,他可不認(rèn)為建昌伯會給他送來普通的鎮(zhèn)紙等。
“這三樣加起來,最起碼要三千兩以上?!?p> 倫文敘開口,他是太學(xué)生,雖然家中貧寒,可是后來經(jīng)歷頗多,也算是見多識廣的。
“三千兩……?!?p> 曾毅深吸了口氣,這敗家的國舅,可真是夠大方的。
有土豪送東西,曾毅最喜歡了,可是,前提是不能因此而壞了名聲。
尤其是他現(xiàn)在還處于未曾起步的階段,若是壞了名聲,日后指不定還要在歷史上留下奸佞的罵名,這可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讓我想想吧?!?p> 曾毅嘆了口氣,干脆也不進(jìn)屋了,直接席地而坐,滿臉愁容,這事一個處置不好,不僅能毀了他名聲,更能了他的前途。
畢竟現(xiàn)在朱厚照只是太子,若是這事處置不好,讓皇后不滿了,那只需吹幾下枕邊風(fēng),當(dāng)今圣上肯定有各種法子把他從太子身邊調(diào)開的。
“要不然,你去問一問李閣老?”
倫文敘試探著開口:“你前幾天不是說李閣老允你前去府上請教?”
搖了搖頭,曾毅嘴角滿是苦澀:“今個小弟我這可是剛從李閣老的府上出來,而且,若是這種事情都要去請教李閣老,也顯得小弟實在太沒主見了。”
“讓我在想想吧。”
曾毅揉著眉心,身子后仰,直接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