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捕獲‘藍’級目標,事件等級確定中,處置權限申請中……”
黑衣人平淡的聲音仿佛自言自語,而在他的‘自言自語’中,墨鏡下的藍色光點驟然變得數量更多、亮度更高,
“現(xiàn)場主要目擊者三名,追緝過程次要目擊者七名,特征碼上傳完畢——”
他隱隱閃著藍光的墨鏡轉向店內的凌夏樹和兩名少女,抬起另一只手,隱約有細微的光輝在掌心亮起:
“記憶清除進程開始,[指令:中斷]——”
噗通!
凌夏樹身側的兩名少女突然毫無預兆地倒下,下一秒,包括被黑衣人捏著脖子的老狗在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霍然投向了依然站在原地清醒地看著眾人的凌夏樹。
“發(fā)現(xiàn)新異常體?!?p> 黑衣人盯著凌夏樹,平淡的聲音沒有任何變化。
他身后的另兩名黑衣人的墨鏡下驟然亮起了細微的藍色光點,整齊劃一地一轉身,看似瘦弱的身軀猛然躍起,向著凌夏樹的方向撲去。
凌夏樹看著如同野獸般撲來的敵人,臉上沒有半點驚慌,反而無聲無息地握緊了廚刀。
“不要!小子,快跑!”
老狗的鎮(zhèn)靜一下子消失了,心頭猛地一沉,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一名潛在的同類。
而且很顯然是不清楚狀況、也沒有任何經驗的新手,實在是件糟糕的事情,
“他們不是人類,你打不過他們的——呃?”
他的話尚未說完,兩名朝凌夏樹撲過去的黑衣人就以更快的速度飛了回來,帶著滿身刀痕如同死物一樣重重地撞在烘培屋的墻壁上,整棟樓都仿佛隨著震顫了兩下。
……我在做夢嗎?
老狗茫然地瞪大了眼睛,甚至真的伸出手去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痛!”
……竟然是真的?
雖然本身不算什么強力人物——代號是‘老狗’就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但老男人作為一個什么任務都接的萬金油可是混了多年,見多識廣,卻也從沒聽說過一個未經訓練的普通人能夠像扔垃圾一樣將兩名‘探員’隨手扔在墻上!
“確認發(fā)現(xiàn)‘青’級目標,事件等級提升,處置權限提升,執(zhí)行現(xiàn)實隔斷程序?!?p> 拎著老狗脖子的黑衣人霍然轉頭,墨鏡下的藍色光點光芒大盛,一邊機械地自語著,一邊隨手將老狗的身軀如同破布娃娃一樣摔在墻上。
而另外兩名黑衣人也迅速地爬起身,身上鮮血淋漓的刀傷仿佛不存在一樣,墨鏡下的藍色光芒同樣提升到了十分明亮的程度。
三雙在墨鏡后不停閃爍蔚藍光輝的眼睛,就這樣詭異地盯著站在原地的凌夏樹。
店外的夕陽忽然更加黯淡,天空在幾秒鐘之內變得陰云密布,能見度像是無燈的夜晚,不到5秒外面就已經下起了磅礴大雨,路上的行人和車輛慌忙跑開。
瘋狂傾瀉的雨幕,很快將小巷路口附近的空間切割成了孤島。隔著雨水,附近城市和道路的影像仿佛如同位于另一個世界般黯淡模糊。
當附近街道上最后一名行人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雨幕中之后,墨鏡下閃著藍光的黑衣人仿佛受到了什么信號一樣,齊齊在暴雨轟然的伴奏中邁開了腳步向著凌夏樹前進。
每走一步,他們的身軀就扭曲一分,等來到凌夏樹身前的時候,已經變成了身高兩米半、身體上部膨脹下部纖細、四肢都被拉長如同鞭子的奇特樣子。
臉上更是連五官都消失了,仿佛變成了金屬質地的圓滑人偶,只剩下那片閃爍著藍色光點的長條形區(qū)域保持了原樣。
“慘了,被封鎖了!”
獲得自由的老狗臉上的表情反而變得更差了,哭喪著臉連滾帶爬地沖向店門,卻絕望地發(fā)現(xiàn)看似空無一物的空間變得如同墻壁一樣堅硬,根本無法通過。
左手上原本作為逃命底牌、可以暫時抑制探員活動的戒指也失去了作用,無論他怎么按都沒有任何反應。
“奇怪,這種感覺……”
凌夏樹眨了眨眼,周圍世界的‘味道’突然變得有些熟悉,而且是刻骨銘心的那種熟悉,感覺越來越像他入睡之后的那奇異的夢境——
他下意識地進入了夢中那種特殊的狀態(tài),扔下廚刀、握緊雙拳,盯著逐漸失去人形的黑衣人‘探員’,本來靈動的眼眸此刻仿佛無機質的玻璃,瞳孔則變成了特殊的橙紅色,仔細去看并不是眼睛本身變紅了,而是有許多細微的紅色光點如同太陽表面的耀斑一樣在不斷閃現(xiàn)然后消失。
一種莫名的殺氣猛然從他身上升起,同時有數條同樣涌動著的細微橙紅光線從手背發(fā)源,如同芯片上的電路一樣沿著他的四肢皮膚延伸轉折,呈放射狀地連接到他的軀干,看起來像是皮膚變成了某種集成電路板似的。
三名黑衣怪物目睹目標的奇特變化,同時停止了行動。
臉上的藍色光條劇烈閃爍,似乎是在掃描凌夏樹的信息。
凌夏樹動了。
密布著細微線路的雙拳運動中揮灑著紅色光霧,整個人瞬移一樣跨越了數米的距離,狠狠地擊中了當先那名黑衣人變成的怪物。
只是一擊,怪物的動作就突然靜止,身體表面一陣亂碼似的流光閃過,像是破碎的瓷器一樣轟然炸裂。
閃爍的碎片沒等落到地面就如同燃盡的煙花一樣消失在空氣中,沒有殘留任何細微的塵埃。
老狗大張著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怪物消失的地方,又轉頭看看凌夏樹光點跳躍的瞳孔,眨了眨眼睛,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在他發(fā)呆的時間里凌夏樹并沒有閑著,毫不停歇地再次發(fā)出了肉眼無法捕捉的一擊。
第二個怪物化成的飛灰閃著微光飄過,剩下的唯一黑衣怪物用藍色的光條掃視著被輕易滅殺的同伴,藍條一陣激烈的閃爍,突然變成了血一樣的暗紅色,體表也泛起了一層猩紅的光罩。
隨后他猛然抬起頭,向著上方做出了一個吼叫的動作——
嚶——————————
極度刺耳的尖銳鳴叫突然在空間中響起,將老狗從迷茫中驚醒,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呲牙咧嘴地伸手掩住耳朵。
抬眼望去,周圍的一切無生命的物體都在古怪地瞬間破碎又瞬間還原,看上去整個空間都在劇烈震蕩一樣。
而不知從何而來的灰色混沌正迅速地充滿整個空間,空氣中仿佛多了一層暗淡的迷霧。
嘭!
凌夏樹的拳頭在他面前幾厘米處被那猩紅的光罩阻擋,后續(xù)幾次換了不同方位的攻擊也同樣無功而返。
“你現(xiàn)在任何攻擊都沒用的!”
老狗忍著仿佛鉆頭在耳內肆虐的疼痛,撕扯著嗓子朝凌夏樹喊,
“這是世界數據被強行改寫引起的波動!這個探員呼叫了具有超級權限的清除者,已經進入這種狀態(tài)就沒法打斷了!”
他在劇烈震蕩的空間里、如同喝醉酒一樣跌跌撞撞地走到凌夏樹面前,伸手抓住年輕人的胳膊,
“沒有‘女神’遮蔽,你再強也只會被無窮無盡的敵人吞沒!超級權限的探員擁有物理指令集,被它捉住只有死路一條!我們必須立即離開!”
“???”
老狗的出現(xiàn)讓凌夏樹的眼神恢復了清明,環(huán)視一圈四周、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這不是我的夢?”
“走啊,快和我一起去攻擊‘邊界’!不然我們是逃不出去的!”
老狗無暇解釋,猛拽著凌夏樹的手臂,示意他趕緊和自己一起去打破封鎖。
“不,我不能離開我的店!”
凌夏樹此刻雖然不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卻下意識地第一時間表達了拒絕,迅速揮動胳膊掙脫了老狗的抓扯:“沒有了這家店,姐姐的醫(yī)藥費沒辦法支付。”
“蠢貨,你以為你在現(xiàn)實的身份還能繼續(xù)存在嗎!”
老狗急的快跳腳了,
“剛才你小子已經被探員記錄過特征碼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繼續(xù)普通人的生活了!不管是醫(yī)藥費還是什么,只有你繼續(xù)活著才有可能保證!”
“你到底在說什么?”
凌夏樹皺著眉,他這還是第一次在現(xiàn)實中變成夢里那種狀態(tài),頭部仿佛有無數刀刃旋轉著切割,如果不是他對疼痛有極強的忍耐力,換成普通人此時已經抱著頭滿地打滾哀嚎了。
然而沒等他有時間搞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周圍的世界就瞬間安靜了下來,不再出現(xiàn)那種破壞—恢復的奇特循環(huán)。
只有那種極度刺耳的尖銳鳴音還在響著,伴隨著這聲音,黑衣探員的身軀出現(xiàn)了道道細微的裂紋,里面隱隱有水波般的銀色光芒透射出來。
周圍灰色的混沌更是變得濃郁了許多,烘培屋的墻壁已經變得無法看到。
“媽的,來不及了……”
描述起來很多,然而實際上只不過一兩秒鐘的時間。
老狗看著在迅速破裂的探員,又轉過頭看了看凌夏樹身上流淌跳躍的橙色光芒細線、如同電路板一樣的光輝,牙咬得快要出血了。
猛然一狠心,滿臉肉痛地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根和小指差不多體積的水晶棒,深吸了口氣。
“沒有投資就沒有收益,所以這是值得的……沒有投資就沒有收益,所以這是值得的……”
即使如此緊急的關頭,老狗依然花時間自我催眠似的念了兩遍,這才下定了決心,另一只手抓住凌夏樹——
“小子,記得你欠我一條命!”
清亮的破碎聲中,從老狗捏破水晶的手指開始,兩個人迅速地虛化、消失。
失去了依托的水晶碎塊則砰然掉在地上,變成了更多細碎的閃光顆粒。
黑衣探員的身軀也恰在此時全部破裂,一道如同流淌的水銀構成的人影出現(xiàn)在他原本的位置,光滑如同鏡子的表面沒有任何其他東西,粼粼地散射著周圍的波光。
水銀般的人形上,應該是頭部的部分緩緩地旋轉了360度,將整個場景掃視了一遍。
下一刻,它的身軀驟然化作流體,如水浸潤般很快布滿整個屋子的各種表面,現(xiàn)在的烘培屋內看起來如同整體鍍上了一層水銀膜一樣。
當它再度凝聚形體的時候,重新分化出的手掌中,剛才老狗用掉的水晶的那些碎片一個不少地全都在那里。
認真研究了這些碎片十幾秒鐘之后,水銀人形臉上無聲無息地裂開一個規(guī)整的圓洞,把手上的碎片吞了下去,隨后水銀人形蠕動著,來到了烘培屋的門外。
“春夏烘培屋?!?p> 滂沱的雨水中,水銀人形以非常標準的發(fā)音讀出了店鋪的名字,隨即他的眼中瞬間閃爍出無數璀璨的光。
只有他能看到的某個顯示界面上,一排排特殊的代碼暴雨般刷過,
“異常體特征碼已提取,上傳中……上傳完畢,已加入追緝進程隊列,優(yōu)先級,青,線程數,9。處置完畢,進程休眠?!?p> 水銀人形從金屬色突然變成了清水的材質,隨后嘩啦一聲,散成了滿地的水漬。
吾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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