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家,佛門。
任何一個時代,這個名字總會留下濃重的一筆,其中最為著名的,便是昔年“達(dá)摩祖師”東渡傳法,以“一花五葉”將其推入鼎盛時代穩(wěn)固根基。后有佛癡“玄奘”西去取經(jīng),千山萬水遠(yuǎn)赴“天竺”……
可現(xiàn)在,天下佛門卻遭了劫數(shù)。只因劍圣為情折劍,竟是尋那人不得而劍挑天下佛門,劍下更是非死即傷,無人能敵。
“僧皇呢?讓他出來見我?!?p> 彌隱寺內(nèi),一頭白發(fā)的劍圣此刻正看著早已人去樓空的古剎,地上落葉堆積,顯然已有多日無人打掃。
不過并非真的沒有一人,卻聽那不遠(yuǎn)處的佛殿里,仍有念經(jīng)的聲音。
劍圣面色沉著,尋聲而去。
只見那大雄寶殿之內(nèi)果真盤坐著一人,一個年輕的和尚,低垂眼瞼,氣息平和。
見劍圣進(jìn)來,他緩緩起身揖了一禮,這才開口說道?!靶∩惶?,好叫“劍圣”知道,師傅早已圓寂多日?!?p> 劍圣聞言身軀一震繼而雙眼已如寒冰,他直視那年輕僧人,眼中竟是逐漸顯出殺機(jī)?!澳銘?yīng)該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拿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p> 不虛抬目,若說劍圣的雙眼如寒冰,那他的,則如平靜無波的水。“恐怕閣下此行注定要空手而歸了,只因“照心鏡”已被吾師贈予一位前輩,并不在此?!?p> “沒有?那你就得死。”
劍圣話音一拔高,刺人耳膜,如冰棱臨身。
“不虛自然不會懷疑劍圣的殺心,閣下一月之內(nèi)連滅我佛門古剎凈土二十九處,死傷不計其數(shù),所求的,不過是為了尋到那人?!?p> 不虛神色淡然,面色亦是平靜,似乎生死于他而言,與那吃飯喝水,敲經(jīng)念佛一樣。
“但,我不能告訴你?!?p> 劍圣雙眼登時如猛虎睜眼,他須發(fā)皆張。“你知道他的下落?”
不虛點了點頭,毫無隱瞞,他手中捻動著佛珠?!俺黾胰瞬淮蛘N語,小僧確實知道,乃師傅臨終之時告知于我?!?p> “告訴我?!?p> 壓抑的殺意已快令人喘不過氣來,劍圣此刻當(dāng)真是鋒芒畢露,氣息過處只見那寺廟之內(nèi)除了眼前僧人,其他東西皆如春雪消融一樣,被劍意湮作粉塵。
不虛視線偏轉(zhuǎn),看著那正在散去的墻柱與佛像?!伴w下從有情而至無情,如今再有情,一身劍道已達(dá)人世間的巔峰,神魔所屬,實在可喜可賀……但,你卻是誤會那人了。”
“放屁!”劍圣驀的咆哮道?!捌仗熘?,唯那人有如此劍意,吸攝天地生機(jī)更是那人獨有的法門,敗我,我能忍受,但,殺我摯愛,不死不休?!?p> 卻見他說著已是一指朝不虛隔空指去,這一劍,只如黑夜中的一縷烈陽。
劍氣瞬間橫亙在劍圣與不虛之間,跨越了六七丈的距離,如長河直泄,飛瀑激流,好不驚人。
“阿彌陀佛,看來施主已被仇恨蒙心,言之再多也無用。”不虛宣了一聲佛號,雙手合十之間,背后轟然散出浩瀚真氣,如佛光普照,又如烈焰升騰。
只見那一劍落到不虛身上之后竟如泥牛入海,了無蹤跡。
劍圣雙眼猛的一凝?!耙蚬麑I(yè)訣?看來僧皇把他的一身功力都傳給了你,還遣散了所有弟子,是早就知道我會來,已作防備吧?!?p> 但,他的氣勢卻更加凝練駭人,只見地上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溝壑憑空而生,全是劍痕。
“施主既心有怒火,何不盡歸不虛一人,放了那些無辜之人?!毖垡妱κビ性俅纬稣械恼髡?,不虛語氣似有嘆息,雙眼慢慢合住。
而劍圣的回答卻依舊那般冰冷?!案嬖V我他在哪里,我就放過你,否則,就送你去見佛吧?!?p> 只是,這一次,他再也沒等到不虛開口。
他雙眼一瞇,正要喝問,就見不虛和尚又睜開了眼睛,竟是帶著些許笑意,滿是慈悲,張開的嘴里,是嚼碎的舌,一片血肉模糊。
滿是笑意的看了眼“劍圣”,不虛便又盤坐在了那蒲團(tuán)之上,捻動著佛珠。似乎,像在等死,又像是引頸受戮。
劍圣見此,只覺怒火中燒,眼前這和尚竟是死也不說那人的下落,頓時心緒難平。
既難平,當(dāng)以劍平。
“?。 ?p> 一聲恨怒交加的低吼下,劍圣已如一頭瘋虎一樣掠出了佛殿。
而一息之后,這座佛門圣地赫然爆發(fā)出無窮劍氣,如狂風(fēng)肆虐花草,古剎凈土,登時化作一片狼藉,是滿目瘡痍。
而之前的大雄寶殿,此刻亦是殘垣斷壁,唯有那和尚仍是一動不動的坐著,手里捻動這佛珠,口角流著血水。
“你以為,除了你,我便真的找不到他嗎?僧皇如此,連你也如此,我不會殺你,我會讓你親眼看見那一切?!?p> 冷酷話語下,劍圣的氣息已消失在了彌隱寺。
……
渤海之濱。
“姐,那個和尚醒來了。”
阿生激動萬分的沖出屋子,朝遠(yuǎn)處正補(bǔ)網(wǎng)的翠兒喊道。
而屋里的人,則是睜著眼睛,虛弱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看著破舊的屋頂,他在回想之前的事情。
一動,便是深入骨髓的痛。要不是他能看見那從木屋縫隙里落進(jìn)來的陽光,他說不定還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
丹田舍利此刻是布滿裂紋,就好像一碰就會散開,泥丸宮內(nèi)的元神微弱的就好像透明的一樣,似乎隨時都會消失。全身筋脈更是傷了個七七八八,動彈一下都很困難。
唉,活著還不如死了。
正出神的想著,就見一張手二話不說的上來就是幾個大嘴巴子。
佛秀當(dāng)時就懵了。
他回神看去,原來,自己的眼前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兩雙一眨不眨好奇盯著他的眼睛。
但他視線卻是落在了那個右邊的女子身上,他看見了,剛才打自己的,就是她。
目光剛移過去,佛秀就發(fā)現(xiàn)那只剛落下去的手居然又抬了上來,而且,還是朝自己的臉招呼了過來。
奇恥大辱,真的是奇恥大辱啊。
“你有病??!”
虛弱的話語艱難的從佛秀口里吐了出來。
聽到佛秀開口,那只手在即將落下的瞬間便如觸電般收了回去。
“還好,還好,不是傻子。”
可當(dāng)聽到對方自言自語嘀咕的內(nèi)容,不知是舊傷發(fā)作還是氣極攻心,佛秀這一口氣硬是沒咽下去。
然后,
兩眼一翻又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