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發(fā)毒誓了?”劉棟看著朱明有、冉全雷、岳麟和杜顯章一個個陰沉著臉走回了他們五人黑暗的小屋之中,猜出了他們也是不得不做,沉悶的問道。
“沒有辦法?!倍棚@章憤怒而無奈使勁捶打著房間里的石頭,道:“我們?nèi)绻徽辙k,被關起來的八百弟兄們肯定都活不了。況且,不論我們上不上,剩余被聶登逼迫的六百弟兄還是得上戰(zhàn)場打頭陣。沒有我們領導和保護,他們很可能不能活著回來了。我們啊,都是老胳膊老腿了,死不足惜,但是這么多的弟兄,都是為了幫派戰(zhàn)斗到最后的人,不能拋下他們不管。”
“你這么問,難道你沒發(fā)毒誓嗎?”朱明有對劉棟問道。
“當然發(fā)了,我是第一個發(fā)的?!眲潛u了搖頭道:“如今主動權全都在聶登的手中,由不得我們不聽他的話。他要我們做什么,我們就做什么好了。我擔心的不是他對我們要求高,而是他的的誠信程度?!?p> “說得對?!敝烀饔幸埠苁强鄲赖溃骸斑@聶登究竟是不是說話算話,我們得不到任何保證。如果他明日戰(zhàn)后返回,不放過我們幫派的弟兄,我們也一點辦法也沒有。對了,有沒有誰知道聶登以前的守信程度究竟如何?”
“什么都沒有。”冉全雷接口道:“聶登在那次去平海門搗亂之前一直非常安分,也許是因為趙幫主還在的緣故,所以我們對他們的記錄也非常少?!?p> “這正是他的可怕之處。”劉棟道:“大家都知道李九倫要稱霸武林,他不會對任何不依附他的人留情。鬼火盟、永冥寨對此都選擇了暗自發(fā)展而避其鋒芒。在他們都各自在強大了之后,簡難敵沒有忍住,所以他被李九倫剿滅了。而聶登卻一忍再忍,一直忍到了最后整個武林和李九倫決戰(zhàn)之后。而事實證明,相對于我們和李九倫,他才是最大的贏家。真正懂得隱忍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p> “唉······”杜顯章也嘆道:“說起趙幫主,若是趙幫主還在的話,給聶登十個膽子,也不敢來進犯我們總壇啊?!痹厉胍埠苁莻校骸爸豢上О。^去的一切全都回不來了。哪像陳幫主,北上之后就杳無音訊,多半是放棄我們了。人啊······真情總是虛偽的?!?p> “別這么說?!敝烀饔羞€是信任陳到些:“也許陳幫主自己也陷入了麻煩,這才沒有回來幫助我們?!痹厉?yún)s不信他的話:“若是有些麻煩,老賈的求援應該也已經(jīng)通知他們了。但是他們卻依然沒有消息,老賈也沒有回來,這意思其實已經(jīng)很明確了。他們不愿幫忙,老賈肯定去找其他人求救去了?!?p> 看著朱明有、冉全雷和岳麟、杜顯章辯來辯去,劉棟一人在一旁沉悶著思索著,希望自己給張允、張人杰的話能夠帶到。他本來回援神錘幫,并不想也被抓進去,但是想要了解到總壇內(nèi)的確切消息,進不去是做不到的,只好假裝被擒,也被抓了進去。等他把聶登的意思弄明白之后,這才又把消息放出去,讓荊州的人特別是陳到知道。以免聶登真的將戰(zhàn)火燒到江北各地,到時候定會戰(zhàn)亂不休、生靈涂炭。
“咚咚咚!”忽然他們腳下的石板被敲了起來,他們這才想起,原來他們被安排的房間本來是有暗道連接的,他們連忙費力的將蓋住密道的石板搬開,立刻從里面鉆出一個人來:“你們在這里商量事情,怎么能忘了我呢?”五人一聽這聲音很是熟悉,擦了擦眼睛仔細一看,居然是賈熙仁。
“老賈,你怎么回來了?這里不安全······”劉棟很是擔憂道。賈熙仁卻滿不在乎道:“我生是神錘幫的人,死是神錘幫的鬼,這次就是再怎么危險,我也不會走了。再說了,你們也不看看我?guī)Щ貋淼脑??”眾人這才注意到,暗道口又有兩人先后鉆了出來,卻是陳到和張人杰。
“陳······陳幫主?”劉棟最是鎮(zhèn)靜,卻也難掩心中的興奮之情,道:“您······您終于回來了!”岳麟和杜顯章卻顯然對陳到還有所不滿:“陳幫主,您可算是還沒有忘記我們?怎么這么些年一點消息也沒有???若是您肯回來,我們神錘幫也不至于落到此等地步?!?p> 陳到還未解釋,賈熙仁就先道:“陳幫主這些年一直在中原一帶南征北戰(zhàn),可沒少吃苦頭。那過得可比我們艱苦多了。但是人家使命在身,還是一直堅持下去了?,F(xiàn)在他好不容易安定了些,聽說了我們的境況,就立刻趕來幫忙了。咋們啊還是注意聶登吧,就別怪陳幫主了?!边@些年也只有賈熙仁能夠知道外面的情況,岳麟和杜顯章就沒再說什么。
陳到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賈熙仁,他其實并不了解陳到經(jīng)歷了什么,卻還是盡量為陳到說話。陳到也不多話,道:“對對,我們應該先對付聶登。劉堂主,你先把這里的情況簡單說明一下。我們好制定一下對策?!币驗殛惖降玫降男畔⑹莿澖o的,所以他對劉棟也最是信任。
“嗯?!眲澮膊缓?,很快說明了神錘幫總壇現(xiàn)在的情況。次日清晨聶登便會率領他們五人以及三萬永冥軍幾乎是傾巢出動,攻打荊州各地。江陵水軍在永冥軍上岸之前,的確可以對永冥軍造成極大的殺傷,但是他們一旦上岸作戰(zhàn),就阻攔不了了。永冥軍的大多數(shù)人都是武林人士,再加上聶登和他們幾個的多年訓練,戰(zhàn)力已是極強。再加上被聶登和應也鳳連日洗腦,現(xiàn)在只識得荊州有數(shù)不盡的金銀財寶,其他的都不在乎。
“面對這樣的對手,即便硬仗能贏,損失也會不小。”陳到搖頭道:“絕對不能硬來,否則張三哥叫我來的意義就沒有了。”張人杰也點頭道:“不錯,我們來此,必須找到永冥軍的弱點?!?p> “弱點?沒有弱點。只要聶登還活著,他們就不會失去大方向。即便我們不聽他的不指揮,永冥軍也不會亂了陣腳?!敝烀饔袚u頭道:“他們的人數(shù)實在是太多了,基本已經(jīng)吸納了八成以上的近些年的江南武林人士?!?p> “所以我們需要在戰(zhàn)斗中的反水?!标惖揭蛔忠痪涞牡溃骸吧皴N幫的弟兄們既然是先鋒隊,那么突然反水的話,永冥軍一定措手不及,那時我們配合荊州水軍,一定大獲全勝。”
“我們不能反水。”岳麟擺手道:“我們幫里還有八百弟兄被聶登關在總壇里,我們要是敢有什么異動,他們守在總壇里的人一定會殺光我們的弟兄的。這也是我們這些年一直不敢反抗聶登的原因啊。”
“放心?!标惖嚼鴱埲私芎唾Z熙仁道:“營救其他弟兄的任務就交給我們了。五位堂主、先生,戰(zhàn)場之事就交給你們了。別看永冥軍里的大部分都是武林人士,但在戰(zhàn)場上和普通士兵也沒兩樣,一旦出現(xiàn)急變,士氣定然滑落,那樣作戰(zhàn)定是必敗無疑?!?p> “好吧?!敝烀饔邢露Q心道:“我相信陳幫主,聶登他們害得我們神錘幫這么慘,我們說什么也沒有理由真的幫他們拼命。再說了,我也不信聶登真的會信守諾言。”劉棟和冉全雷也都認同,最后岳麟和杜顯章思索良久,終于也同意信任陳到。
“幫主,神錘鞭還在嗎?若是你能夠拿出神錘鞭,那么被困議事廳的弟兄們會立刻配合您反擊。”劉棟問道。陳到苦笑的搖了搖頭道:“沒了。當初阿蒙來向我求救,我們當時也深陷戰(zhàn)局騰不出來,阿蒙一氣之下說了很多上頭的話,我們就把神錘鞭給了他。如果現(xiàn)在他聽到消息趕來相助的話,應該會把神錘鞭帶過來?!?p> “恐怕不會來了?!辟Z熙仁道:“以阿蒙的性子,若是真的會來,早就該來了。我打聽過,他那個姐夫鄧當在江東也有些地位,如今我們要北上的消息他們不會不知道。如今一點來的跡象都沒有,恐怕是真不會來了。但他也離開很久了,也為幫派奮戰(zhàn)過,我們就別怪罪他了?!?p> “賈先生,這些年您變得很多嘛?!标惖铰犢Z熙仁這么說,險些懷疑眼前這人就是當年那脾氣暴躁有些是非不分的賈熙仁了。賈熙仁也不好意思道:“年紀大了些,對世事也看得透了。發(fā)脾氣怪他們是不會有用的,我在江北躲了好幾年了,也算得上是修身養(yǎng)性?!?p> 陳到想起自己和張人杰找到他的時候,他居然躲在一處江北的寺廟打掃山門,的確不像是過去的賈熙仁能干出的事情,看來時間確實能夠改變很多。等他們商量好之后,陳到、賈熙仁和張人杰便又順著密道溜了出去。不多時,天剛剛黑下來,聶登便把朱明有、劉棟他們五個全都叫了出去,開始準備明日的總攻。
“振奮人心的話就不必我多說了吧?”聶登微笑的看著蓄勢待發(fā)在神錘幫總壇北部出口等待著的上萬永冥軍,道:“你們之中很多人都聽過李九倫鼓勵你們的話,所以你們也清楚這些無關緊要的話其實是沒有什么作用的。我只需要你們明白一件事,渡江成功之后,你們夢寐以求而在江南得不到的東西,在江北是應有盡有。到那時候,你們想要什么,都可自己去拿!”
“去拿!去拿!去拿!”整個永冥軍的將士聽了這話頓時熱血沸騰,齊聲大喊起來。朱明有他們五個聽了,都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出發(fā)!”聶登看著天還未亮,飽含內(nèi)力的高呼了一聲,保證整個神錘幫總壇里的人都能夠聽見自己的話,整個永冥軍的將士便一起登上了準備已久的戰(zhàn)船,從總壇連接長江的河道向北進發(fā)。
“走吧?”聶登對著朱明有他們五個做出“請”的手勢:“這場戰(zhàn)役能否獲勝,以及你們神錘幫能否獲得自由,那就靠五位的領導和指揮了?!蔽迦硕祭淅涞目粗吡藥茁暠戕D(zhuǎn)身上船。
“聶寨主,您······您真的打算赦免神錘幫這個十惡不赦的幫派嗎?”應也鳳在旁邊看著,等他們五人都走開后,才急匆匆的趕上來道。
聶登笑嘻嘻的掃了應也鳳一眼,道:“若是神錘幫恢復了自由,那你覺得我們永冥軍還有后路嗎?”應也鳳看著他詭秘的笑容,心里一直在打顫,強笑道:“當······當然沒有?!?p> “那不就是了?我聶登做什么事情會不給自己留后路?”聶登回頭看著朱明有他們五個各自上了船,便往遠處水路看去。
“你以為我剛才那一聲,只是喊給這里的將領聽的嗎?”應也鳳反應靈敏,立刻聽出了他的意思,眼睛一瞇,道:“寨主,您果真是好手段,佩服佩服?!甭櫟呛苁菨M意的轉(zhuǎn)頭看著他,將自己的拳頭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明白明白?!睉缠P也跟著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道:“江南之主,聶登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