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本性純良，一息之惡，能抵千斤善（2）

　　這次陳到到了潁川以南的小縣城里，忽然看到了一個(gè)小財(cái)主正帶著家里的仆人在接濟(jì)窮苦的百姓，他想也沒想，便大聲問道。

　　那些仆人聽他這么一喊，都看了看他，表情突然都變得驚恐起來，顯然是都聽說過他這瘋子的名號。

　　“您好······您好！”那長須的小財(cái)主聽見了消息，趕忙跑了出來，對著陳到行禮道：“這位······這位大人，您······您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幫助？”陳到笑了一聲，拿著金槍在財(cái)主的頭上一點(diǎn)，那些伙計(jì)一看，都生氣的想要上前。財(cái)主連忙伸手?jǐn)r住，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賠笑道：“是啊是啊，大人您要是需要什么幫助，都可以找我們來幫忙。我們一定可以幫到你的！”

　　“幫到我？”陳到冷笑道：“你真的覺得就憑你，也能夠幫到我？”一槍便指著這財(cái)主的喉嚨。這下，不單單是那些仆人們怒了，連周圍的百姓也全都大喊起來：“方先生乃是我們的恩人，你不能傷害他！”“你這個(gè)瘋子，耍情緒就去許都耍，不要再來害我們了！”

　　“喲？你是恩人？”陳到一臉不信的神色，道：“你對他們又有什么大恩大德??？”方財(cái)主面無懼色，應(yīng)道：“我沒有什么大恩大德，只是大家生活困苦，我們不得不出來接濟(jì)他們，否則大家都會餓死的！”

　　“看來······這里就你一個(gè)有錢人哈?！标惖娇粗切┱谑┲嗟钠腿耍謫柕溃骸澳阏娴挠X得你這樣做，能夠得到好報(bào)嗎？你以為他們對你的感激有用嗎？”

　　“我不求感激?！狈截?cái)主看了看周圍人道：“這是佛門善心，我這樣做，佛祖一定會贊同的，這樣······這樣就能有福報(bào)?！闭f著還雙手合十，看起來十分虔誠的樣子。

　　“你不去做和尚，還真是可惜了?！标惖秸f著也下了馬，用金槍指了指周圍眾人，道：“但是很遺憾，不單單佛祖不會保佑你，連上天也不會如你所愿。今日我就是看你們不爽，我要把你們通通殺光！”

　　“老爺！”方財(cái)主的管家實(shí)在忍不住了，拿著木棍跑到方財(cái)主身后道：“這廝欺人太甚，我們一起上把他給殺了！也免得他再去害人了！”“不！”方財(cái)主卻阻攔道：“他再怎么說也是條人命啊?！闭f著不許自己的仆人們動手，轉(zhuǎn)身對著陳到微微一行禮，繼續(xù)雙手合十的說道：“大人，您若是真有什么怒火想要發(fā)泄，可以都沖著我來。但是這些百姓和我家里人他們都沒有罪過，還請不要連累他們。”

　　“沒有罪過？”陳到對著眾人擺手?jǐn)[了一圈，搖頭道：“不不，你也沒有罪過。那憑什么只殺你而放過他們呢？方先生，你說的不對，很沒有道理。就如同我一樣，我沒有罪過，我的小昭也沒有罪過，叔父、言弟、趙幫主、師兄、泰山派各位前輩們以及‘常山狼群’各位他們都沒有罪過！那為什么他們都得不到公平的待遇，得不到佛祖的護(hù)佑！”他每說出一個(gè)人名，便會想起他們的結(jié)局，一想起他們的結(jié)局，他就忍不住淚眼朦朧，紅著眼睛說了這么一通。

　　“所以······你真的以為沒有罪過，就能夠好好的過完一生嗎？你錯(cuò)了?！闭f著陳到搖起頭來。

　　方財(cái)主卻聽出了他的故事，只能“阿彌陀佛”了一句，道：“大人，人生之中的不幸之事，本就十之八九。又怎能保證所有人都能得到公平的對待？我們唯有這一生多行善事，才能讓我們的親人、我們在乎的人得到更多的護(hù)佑，也讓我們的來生，能有更多的福報(bào)?！?p>　　“別廢話！”陳到最不能夠忍受這些“做善事得好報(bào)”之類的話，立刻狂躁的推了方財(cái)主一把。方財(cái)主根本沒有防備，被他重重推飛，直撞倒后面好幾個(gè)仆人。

　　“??！殺了他！”周圍的百姓們率先忍耐不住，陳到此時(shí)心頭已無半分留情的意思，一甩金槍“乓”砸在方財(cái)主的管家的腦門，將他直砸暈在地?？吹剿绱藘疵?，其他百姓往前沖的速度有所放緩，陳到又一槍從地上一掃，這一槍“刷刷”掃在一眾百姓的腿上，百姓們紛紛慘叫倒地，那鮮血頓時(shí)又濺滿大地。

　　“不······不！”方財(cái)主一睜眼就看到了這等慘狀，氣的差點(diǎn)沒當(dāng)場暈過去。陳到看著他一副氣呼呼卻毫無辦法的模樣，忽然覺得快活了許多，嘿嘿一笑道：“怎么樣？我的大慈善方先生？你現(xiàn)在覺得佛祖和上天能夠給你們保佑嗎？”

　　“你······你······啊啊······”方財(cái)主氣的說不出話來，忽然捂著心口不住地喘著粗氣。扶著他的仆人們一看，全都嚇得著急起來：“不好了！老爺······老爺又犯病了！”趕忙要將方財(cái)主抬走。

　　“都別動！”陳到大喝一聲，頓時(shí)將他們?nèi)兼?zhèn)住，他挺著金槍一個(gè)個(gè)指著那些個(gè)仆人道：“都給我老實(shí)呆著，讓他看看干善事究竟有什么結(jié)果?！?p>　　“你······你跟老爺究竟有什么仇？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們老爺？他可是個(gè)大好人啊，他從來沒做過壞事！”那些仆人不忿的質(zhì)問道。

　　“這我當(dāng)然知道，那又怎么樣呢？你們以為我生來就是這樣的嗎？”陳到指著自己的心口道：“因?yàn)槲艺J(rèn)識到了，不論再怎么努力的想要去做好事，都是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的。非但沒有好的結(jié)果，禍?zhǔn)逻€會不斷地從天而降，不斷地傷害你所愛、所在乎的人。多可悲啊，我只想告訴大家，做個(gè)好人，沒有意義。如果做一個(gè)惡人，或許還可以茍延殘喘，也不會覺得有什么對不住自己的地方。你們說對不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眾人聽著他悲寂而瘋狂的笑聲，都恐懼的面面相覷，一時(shí)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你錯(cuò)了。”方財(cái)主虛弱的聲音忽然響起。陳到定睛一看，笑道：“哎喲，你果真沒事啊。不容易，看來上天還是很討厭你，讓你多活著受苦。沒辦法，那你就多挺著吧?！?p>　　方財(cái)主卻不住地?fù)u頭道：“公子······我知道你曾經(jīng)是個(gè)好人，也知道你曾經(jīng)遭遇了不公的事情，但······但你不該把怒火都傾瀉在無辜百姓的身上······咳咳······人生而不平等你心里應(yīng)該清楚，難道······難道不應(yīng)該憑借自己的努力去改變那不平等嗎······即便失敗了，那也不是你的過錯(cuò)······是天意如此······”

　　“天意如此，沒錯(cuò)?！标惖降溃骸澳俏揖推嫣於校煲Ｕl，我便殺誰?！?p>　　“你敢！”這時(shí)從旁邊屋頂躍下了一個(gè)手拿鋼刀的青年，他揮刀攔在了陳到的跟前，看了一眼方財(cái)主，頓時(shí)大急道：“岳······岳父，您······”

　　“沒事······千萬別傷他性命······”方財(cái)主拼了命又囑咐了一句，便暈了過去。那青年一看，回頭怒視陳到道：“狗賊！你怎地如此大膽，膽敢傷我岳父！還不束手就擒？”說著掄刀朝著陳到趕來。

　　周圍的百姓已經(jīng)方家的仆人見到此人來到，全都松了口氣，原來方財(cái)主只有一個(gè)女兒，剛剛嫁給了城里最英俊勇猛的青年，大家都看好且同意這門婚事。眼下城內(nèi)第一高手來到，也讓大家放下心來。

　　可是陳到并未讓他們放心多久，這青年剛剛靠近他，陳到便劈出“熔天拳”。這青年還未近身，便被陳到一拳轟了出去，將后面兩個(gè)扶著方財(cái)主的仆人撞倒在地。

　　“就這等水平，也來打我？不是笑話嗎？”陳到也不悅的喝了一句：“沒本事就別來丟人了！我對你沒興趣?！鼻嗄昶鹕韾汉莺莸目戳怂谎?，道：“休得猖狂！”舉刀又趕了過來。

　　“真煩人！”陳到看也沒看他一眼，一槍朝前一送，這青年便只能手忙腳亂的抵御兩下，陳到一槍桿砸下去，正中他的肩頭，將他砸的直跪倒在地。

　　“男兒膝下有黃金，可別跪著了！”陳到把楚勛跟他說的話又說了回去，順便將金槍收回。青年被他單手一槍就給羞辱了，心里哪里咽的下這口氣，‘哇’的大叫一聲，朝天上一躍，舉刀朝著陳到就砍。陳到既不退避，也不抵擋，只是沉悶的蓄了一招“蠻氣拔山”，等著青年刀一落下，突然將勁道爆發(fā)出來。誰知青年這一刀停在陳到腦門之上并未再落，陳到一擊爆發(fā)，又將他撞翻在地。

　　一眾百姓們見到此景，陳到竟然不費(fèi)吹灰之力便將城里最強(qiáng)之人打倒，都驚駭不已，都跪下來不住的磕頭請求陳到放他們一馬。陳到冷冷地掃了掃他們，道：“知道嗎？天下黑暗，若以誠待人，終究害自己，害親人，害朋友！唯有在黑暗之中，行黑暗事，做黑暗人，方得活命！想要活命，就不能對任何人留情?！?p>　　“我······我還想放你一馬，你······你······”青年捂著胸口，倒在地上不住地掙扎。陳到看了他一眼，忽然朗聲道：“想要放過你們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你們得做一次惡人才行。”說著他便指著眼前的青年道：“想要活命的話，你們得殺了這個(gè)人。”

　　“什么？”一眾百姓和仆人們?nèi)疾淮饝?yīng)：“他是方先生的女婿，也是我們城的大英雄，絕對不能傷害他！”

　　“好?。∧銈儾粴⑺?！那你們?nèi)嫉盟?！你們可以試試逃跑！看看我有沒有把你們?nèi)几傻舻哪芰Γ　闭f著他一步跨上泰烏云，用冰冷的目光掃視著所有百姓。百姓們看著他的表情，竟然沒人邁得出移動的步伐。

　　“到底動手還是不動手！”陳到顯然有些不耐煩起來，不斷捯飭著金槍，倒是那個(gè)青年率先開口道：“大家不必為難，這個(gè)瘋子就是想殺人而已！我和你們大家始終是沒有辦法全活著的，所以各位必須殺了我，否則大家都活不了！”

　　“對對對！”陳到聽著周圍百姓們的反抗聲，又挺起內(nèi)力道：“所以你們究竟害猶豫什么？告訴你們！人何時(shí)能不做任何錯(cuò)事？所以殺一個(gè)好人對你們來說來說，也不算什么問題?！?p>　　“對你這種人來說，當(dāng)然算不上什么問題?！币粋€(gè)老者拄著拐杖一步步走到陳到身前指著他鼻子罵道：“自己承受不了苦難，就到處去找別人發(fā)泄，你真以為所有人都欠你的嗎？告訴你，即便是你殺光我們所有人，我們也不會像你一樣妄殺好人！”

　　“那只是自己的想法，老東西，千萬別把自己的想法強(qiáng)加給其他人。”陳到搖了搖頭，對周圍眾人道：“你們有誰想要活命，那就快點(diǎn)動手吧。這位老不死的，他活夠了，不過我相信各位都沒活夠，可千萬別被他蠱惑了啊?！?p>　　周圍的百姓們?nèi)嫉吐曕止玖似饋?，并無一人有采取行動的樣子。陳到便伸手招呼道：“來來來，大家何必猶豫？你們心里可清楚，若是不能照我說的做，你們會遭遇什么?！闭f著他又用冰冷的目光不斷掃視著周圍所有人。

　　可所有百姓依舊沒有一個(gè)人上前。陳到這下不禁急躁了起來，一手將那老者揪到自己跟前，用金槍抵著老人的咽喉道：“怎么還不動手？難道你們真的要為一個(gè)人全部死去嗎？”

　　“沒有他，我們早就死了！想讓我們忘恩負(fù)義殺害恩人，我們做不到！”不知是誰搶先喊了一嗓子，其他百姓們也全都義憤填膺的吼了起來，全部鎮(zhèn)臂高呼的朝前走來，仿佛要將陳到撕碎了一般。

　　“這······這不可能！”陳到愕然的看著周圍的變局，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而被他抓在身前的老者則“嘿嘿”的笑了起來：“這就是了，你不信人性，但終究得承認(rèn)心善之人在世上還是比惡人更多?！?p>　　“閉嘴?！标惖较葘⑺频阶约荷砬埃晨恐踉坪鹊溃骸罢l再敢上前，我就先殺了這老東西！”那些百姓見此，這才微微一停步。這時(shí)那個(gè)青年卻也爬了起來，喘著粗氣道：“你就別再掙扎了，我們無冤無仇，你走吧，離開這里。我們······我們也不會再為難你?！?p>　　“為難我？”陳到自嘲的笑了笑，道：“看來我是要被你們來給為難了。不過，你們真的覺得你們能夠?yàn)殡y我嗎？”說著一把在老者身上一推，將他遠(yuǎn)遠(yuǎn)推了出去，隨即原地暴起，一道“蠻嘯蒼穹”仰天吼出，周圍圍著的百姓們只覺身子一輕，便有一股震耳欲聾的響聲在耳邊久久不絕。他們是在忍受不住，只得捂著耳朵原地蹲下，有的小孩子捂著耳朵還忍耐不住，大叫著哭泣起來。

　　“呵！”陳到這才停手，看著又被自己長嘯逼倒的青年道：“現(xiàn)在，你們?yōu)殡y到我了嗎？”青年捂著胸口又拼力站起來道：“你若是真想殺光我們，直接動手不就行了，何必再次廢話？你究竟想要什么，直說好了。”

　　“我不要什么，我只要讓所有人都展示出人性之惡。”陳到說著一個(gè)個(gè)指著周圍的百姓道：“不過你們倒是挺能裝的啊，不過你們裝不了多久的！等你們真的見識到自己的親人無辜慘死的時(shí)候，我不信你們還能在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