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玄只會叫她“姐姐”,不會叫她師叔,這人雖有與他有相同的面容,可眼神卻千差萬別,面前的這人雖然面帶微笑,但眉眼中戾氣十足。
那人笑嘻嘻地道:“想知道我是誰!呵呵,我不就是林蕭玄嗎,昨夜我還來找你聊天了的??!怎么,一個晚上就不記得了。”
“不,你不是?”柳若云咬牙切齒地說道,她有些混亂,難道昨夜這個人就跟著林蕭玄,可為何景明溪未發(fā)現(xiàn)?莫成君不是說他的靈力極高嗎?
那人神情自若,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被拆穿,“我是誰,你沒有機(jī)會知道了。”林蕭玄持著劍的手左右各擺動了一次,然后猛然地拔劍而出。
柳若云感覺自己的心被攪成了一團(tuán),長劍一出她的身體,胸前的血汩汩流下,瞬間浸染了衣裙,柳若云跌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看著倒地的柳若云,林蕭玄上前俯身,伸出泛著黑氣的手在她的頸脖處摸了摸,脈搏依然跳動著,“都這樣了還死不了,命還真是大??!”說著便又舉起劍朝柳若云刺下去。
突然,林蕭玄感覺自己呼吸有些阻礙,他掃視了一眼自己,一只白皙的玉手狠狠地掐著自己的頸脖,而柳若云已是睜開了雙眼,雙眸赤紅,灼灼刺眼,“區(qū)區(qū)一只鬼怨纏就想置本宮于死地,誰給你的能耐,連鬼都不如的東西?!?p> 這突如其來的氣勢如山洪爆發(fā),似排山倒海一般傾泄而出。
柳若云對著“林蕭玄”輕笑一聲道:“是你自己出來,還是本宮弄你出來。”
那附身的鬼怨纏說:“哼,想讓我出來,那有那么容易,難道你要殺了他?”
“一縷執(zhí)念能聚齊魂魄,你也確實了不起。”柳若云由衷地贊嘆道,“不過,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要小瞧你的敵人,你這身體若是被本宮毀了,有沒有覺得很可惜!”
“你不是她,你是誰?”被附身的林蕭玄神情極其驚訝,沒有人能一眼識破他的身份。
柳若云輕視地掃了一眼他,輕笑,“告訴了你,你也記不得,世上沒有人能記得吾是誰?就懶得多此一舉了?!?p> “想好了嗎?自己出來還是本宮動手?”
“姐姐?!北桓襟w的林蕭玄想騙過柳若云,他不能這么出來,他的任務(wù)還沒有完成。
聞言,柳若云卻怒了,她松開林蕭玄的脖子,冷哼著說:“你有什么資格這般叫我,看來你是不想出來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柳若云的手指微微的泛起了紅光,兩指一彈,紅光霎時被彈進(jìn)了林蕭玄的身體。
被附身的林蕭玄頓時變了臉色,他扭曲著臉道:“難道你不怕他疼嗎?”
疼?柳若云嘴角掠過一抹壞笑,道:“不是叫你不要小看你的敵人嗎?這鳳凰之火只是施加在你的身上,他一點感覺都沒有?!?p> “有沒有覺得烈火焚身,被燒的皮膚潰爛之感,還不想出來嗎?再不出來可就要灰飛煙滅了。”
聞言,一縷黑煙從林蕭玄身體里躥出,可離體后的鬼怨依然覺得身體被炙熱的烈火焚燒著,他想逃,可卻沒有一丁點的氣力。
柳若云傲視著黑影,淡然道:“吾從不輕視任何一粒塵埃,而你卻為非作歹,想要興風(fēng)作浪?!?p> 柳若云神情在變,一副冷冽的模樣道:“回去告訴你的主人,十多年前的帳還沒有算呢,既然要藏就乖乖的躲好了,本宮的人別妄動。”
“滾?!?p> 看著消失的黑煙,柳若云踉蹌了一下,她摁住自己的傷口,喃喃自語地說:“這傷口真不是一般的疼啊,被刺一劍只讓他帶個話,這買賣實在虧的慌,罷了,這次現(xiàn)身怕是她會找來,就當(dāng)見面禮了?!?p> 黑煙離體后,林蕭玄就倒地昏睡過去了,柳若云走過去,擰著眉,神情復(fù)雜的看著少年,赤紅的眸子已恢復(fù)如初,她想將少年喚醒,可最終還是放棄了,最后柳若云將林蕭玄送到了藏書樓門口。
柳若云回到幽蘭苑,站在院外眺望著遠(yuǎn)處的山峰,峰間的迷霧已被陽光撥開,漸漸稀疏,偶爾還有幾縷頑強(qiáng)地掛在山間,“靈魂離體十多年了,這里真是大不同了?!蓖Ψ泵艿臉淠?,有種時光荏苒的錯覺,那些事情仿佛如昨日,“世上沒有人能記得我,只有你——這一世你叫‘景明溪’,真是個好名字?!?p> 進(jìn)入院子,看著兩顆巨大的桃樹,柳若云宛然一笑,自己摘種的桃樹竟然長的這么大了啊,院子里莫成君正練著劍,馬尾與藍(lán)色發(fā)帶在空中旋轉(zhuǎn),衣衫也跟隨著動作而舞動,堅定的眼神,清澈的目眸,依舊是當(dāng)年的那個小莫成君,“無雙,不知道你見了他會不會很欣慰。”柳若云心想著。
莫成君見柳若云回來便收了劍勢立刻迎了上去。
“師叔,師父已經(jīng)等你多時了?!彼X得這一趟柳若云走的有些久,師父茶都喝了兩壺了。
“嗯,我這就去?!绷粼普f這話是有些淡然。
“后院,師父在后院?!蹦删娏粼迫サ姆较蚴撬姆块g,連忙喊道。
柳若云回首微笑著說:“嗯,我先回房換件衣服?!彼囊路淮唐?,前面還有一灘血跡,她用了幻術(shù)將這些血跡隱藏了起來,莫成君識不出,不見得景明溪識不破。
莫成君點了點頭接著又開始了練劍。
柳若云換了裙衫來到了廊庭處,站著廊庭一角望著石桌前佳人,后院里依舊是一處假山、一片花草、一張石桌,景明溪正靜坐于石桌旁,微微低首,正專注地看著書籍,他輕袍緩帶,琥珀下的眼眸波光瀲滟,從容而又優(yōu)雅。
柳若云放輕了腳步,緩緩的來到石桌前,坐在了景明溪的身旁,一陣檀香之氣撲鼻而來,讓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師弟,你找我?”
景明溪緩緩放下書,抬首望著柳若云道:“師姐靈力,需每日調(diào)息?!?p> 調(diào)息?柳若云恍然大悟般,師父說她靈力受阻了,所幸剛才挨了一劍,不然還真躲不過自己身體的異樣,“嗯?!?p> 柳若云側(cè)過身,一股暖暖的氣流從景明溪的手掌中緩緩流出,不急不湍,一絲一絲、一縷接著一縷的慢慢地游走在身體各處,她知道,被刺的那一劍傷口已是愈合了。
片刻之后,景明溪收回了手掌,重新拿起了那本未看完的書籍,未說任何話語,那琥珀的眼眸如同深淵一般,讓人看不清,猜不透。柳若云此時也轉(zhuǎn)過了身,盯著景明溪受傷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好半晌,柳若云才站起身,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接著又倒了一杯,又是一飲而盡,像是在喝著酒發(fā)泄著不滿,現(xiàn)在依然無法面對景明溪,暫時還是封印原來的記憶吧。
“你慢慢看,我走了”,柳若云抿著唇輕輕的吐出這句話。她心道,“再見亦如陌生,再給自己一個機(jī)會吧?!?p> 柳若云上一次也封印了記憶,可后來靈力過大的她竟然自動解封了,“那么這一次將靈力也封印了吧,只留下修為即可,若我柳若云這副身體泯滅了,便是我云笙重回本體之時,到時,景明溪我會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