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慢慢喝,能品出許多味道來,這一灌,卻只剩下濃烈了,唐文登時被嗆得臉紅脖子粗,一口氣差點沒泛上來,劇烈的咳嗽起來。
唐文五官扭曲,臉上陰晴不定,又多了一條黑線從額頭滑下。
哈哈大笑著的怪人周突覺異樣,瞪眼細瞧起了唐文。
羅靜在一旁連忙起身過來扶唐文的背部,同時狠剜了一眼唐智。
唐智酒量不行,已有醉意,朦朧雙眼,似要睡去一般。
羅靜輕扶之下也覺得不對勁,平常壯實的唐文那背部此時骨骼突起,像搓衣板似的一棱棱的,以為自己喝酒出了幻覺,便輕掀唐文衣領朝里看,那骨骼卻又消了下去。羅靜搖了搖頭,心叫怪哉。
唐文慢慢平復下來,不敢再喝酒,羅靜遞了杯飲料給他,唐文一口灌了好多飲料經肚里,登時好受多了。
一頓午飯很快吃完,唐智便要離去,怪人周覺得不忍,便勸唐智暫留一晚,此時唐文身體不適,一家人便留了下來。
羅靜在房中照顧唐文,唐智在外屋休息,怪人周自己又喝了點酒,睡在了外屋躺椅上。
唐文在里屋躺了一陣,胃中翻騰,十分難受,便要去尋洗手間,羅靜扶著,經過旁邊一道暗門來了院外,這里是后山,種了一片菜園,旁邊有個洗手間。
唐文對著馬桶一陣嘔吐,羅靜不方便進去,就在門外靜靜等著。
此時恐怖的一幕出現了。
嘔吐中的唐文身體發(fā)生了驚人的變化,因為用力,一道道黑線從天門生出,慢慢向腹部游走,唐文的肌肉骨骼都發(fā)生了移位,身形吹氣球一般膨脹開來,脊背一道骨刺伸了出來,將T裇割開,最終完全撐爆了衣服,全身赤裸,變成了一頭巨大的恐怖怪獸。
這是獸神的變種,平??床怀鰜恚斒艿酵饬ψ饔貌艜ぐl(fā)出來,一旦現身就無法恢復原型,智商急劇下降,成為一個十足的噬血惡魔,只有死亡才能讓他恢復原狀。
突然羅靜尖叫一聲,很快便被什么東西拖倒在地,一股強大力量將她左右甩動,明顯是一只怪物想要吃掉羅靜。
唐文化身的惡魔聽不得這種獵殺聲,很快興奮起來,卻因為身體龐大無法走出,暴躁起來,猛地向墻壁上一撞,轟然撞出一個大窟窿,然后從里面走了出來。
外面一只豹子正在襲擊羅靜,想要吃掉她。
這只豹子是怪人周在山中打獵時無意遇到的,可能是母豹因為受驚而拋棄的。怪人周好心收養(yǎng)了這只小豹,悉心照顧,怕它傷人,每次都鎖在后山一個山洞里。
這幾天因為知道唐智一家要來探望自己,喜不自勝,喂了那豹子一次,忘記鎖門,便興沖沖的來打掃房間,收拾干凈之后就忘記了豹子一事。
豹子終是猛獸,又正長身體,餓了兩天,很是暴躁,便撓開了門,朝那院子走去,它自小在院中玩耍,知曉那路徑,卻正好碰見了等待兒子的羅靜,野獸曉得什么,見了好大一塊陌生肥肉,撲上去便撕咬開來。
一個人形怪獸撞開墻壁闖了出來,磚頭水泥迸落一地,高大威猛,兇惡異常,動靜極大,聲勢駭人,閻王一般出現在豹子面前,將那豹子嚇了一跳。
獸類是有森嚴等級的,知道力量的懸殊。
豹子見了,喉中嗚咽有聲,低了頭,松開羅靜,慢慢退了下去,離得遠了,便轉身跑回洞去藏了起來。
那魔怪見了地上血跡斑斑茍延殘喘的羅靜,一時間怔住了,羅靜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令它一時間無法做出判斷。
正遲疑間,身后猛地出現一聲暴喝。
怪人周與唐智聽見羅靜慘叫,從夢中驚醒,奔跑出來。
怪人周猛然想起上次沒將豹子鎖牢,自責起來,非常焦急,沖在前面,疾速奔來,見一個怪物身邊躺著血淋淋的羅靜,明白過來,大喝一聲,縱起身子,向那怪物擊去。
怪物聽得聲響,急忙轉頭過來,卻沒有防備,胸口結結實實挨了怪人周一拳。
這一拳剛猛無比,將魔怪打倒在地,震得它氣血翻涌,險些閉氣。
這一拳,怪人周用盡了全力,一般的獸神根本扛不住這一擊,見那魔怪被擊倒,以為它已重傷,心中擔心羅靜安危,便不顧魔怪,走來扶起羅靜,搖動她的肩膀想要將她喚醒。
羅靜身上多處重傷,許多傷口可以看見那白生生的骨頭,流血過多已經昏迷,再不及時送醫(yī),估計將無力回天。
唐智此時已出了暗門,見了這一切,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遲疑著不敢上前。
學過生物,邏輯縝密,殺過許多魔怪的唐智一眼就能看到羅靜的傷口不是這魔怪所為,旁邊墻壁上的大洞讓他意亂情迷。
這……這不可能……
唐智心如刀絞,渾身無力,無法接受這一切,遲遲邁不開腳步。
怪人周卻不敢遲疑,一把抱起羅靜,驚慌朝門口跑來,見唐智愣著,便著急的大喊道:“快,羅靜快不行了!”
話音剛落,一把骨刺從怪人周腦后穿過,從他嘴巴穿出。怪人周身子一挺,手臂很快垂了下來,像個臘腸一樣掛在這骨刺上。
羅靜應聲跌落在地。
一個高大的魔怪猙獰站立,噴著腥熱鼻息,憤怒的看著唐智。那一拳讓它徹底失去思維,它要殺光這里所有的活物。
魔怪一甩手,骨刺上的怪人周的尸體便被甩了出去,摔落在地,魔怪沖著唐智走去,一落腳,剛好踩在了跌倒在地的羅靜手指上。
十指連心,早已平靜下來的羅靜此時忽然有了意識,痛叫了一聲。
魔怪停住了,低頭看了羅靜一眼,那鮮血是如此的誘人,它非常的渴望去舔食,便彎腰去抓羅靜。
“那是你媽媽!”唐智再也忍耐不住,大叫著撲了上去,一個肩撞將魔怪撞飛開去。
魔怪在地上一滾,又翻身立起,這一拳加一撞,使它的暴怒達到了頂點,它嘶吼著朝唐智撲來,想要將唐智撕成碎片。
唐智知道那魔怪就是自己的兒子唐文,一時間不敢痛下殺手,心中又惦念自己快要死去的妻子,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被那魔怪打得連連倒退。
魔怪將唐智逼到墻角,揮起巨爪,向唐智掃去。
唐智本能一擋,那巨爪刀砍一般,將衣袖割開,在皮膚上留下深深幾道深痕。
先是一陣酥麻,接著是一陣巨痛,唐智左手幾乎提不起來,可他還是不忍心使用光斬。
魔怪見一爪未能滅掉唐智,惱火起來,揮起一拳向唐智頭部擊去。
這一擊,風馳電掣,雷霆萬鈞,即使唐智這般功力也扛不住。
唐智無法,便縱身一躍,從魔怪頭頂翻過,落在它身后,還沒立穩(wěn),那魔怪回身一腳,將唐智踢了老遠,摔落在怪人周尸體旁邊。
這一腳沉重無比,唐智一時間無法動彈。
魔怪轉過身來,看著唐智,低吼了一聲向他走去。這家伙真是天生的格斗士。
每個獸神的后代魔怪幾乎都要強于他自身。
唐智緊張起來,腦中快速轉動起來,他一方面不想殺死兒子,一方面還想將兒子控制住,他以為兒子可以恢復正常。但不使用光斬的情況下,一時間難以制服,正思索間,旁邊的閃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怪人周冉冉升起的元靈,呈現特殊的綠色,亮度很強,在這午后的太陽下也能顯出光亮來,足以見得這元靈的威力之大。
唐智略一遲疑,快速將那元靈抓住,一把吞服了下去。
這個元靈比冰人的還要強大,一股熱浪從喉嚨處呼呼竄向腹部,颶風一般攪動腸胃,唐智渾身像浸泡在了炙熱的熔巖之中,渾身被灼得通紅。
元靈在體內發(fā)生了特殊變化,像充進了氫氣一般,唐智身體變得輕盈起來,一拍掌身體就像能升空似的,飄然欲仙。
唐智知道這元靈已融合完畢,便翻身站起,想要沖過去,卻登時愣住了。
魔怪并沒有過來攻擊唐智,而是對地上的羅靜產生了興趣,那鮮血像是蜂蜜一樣緊抓著它的心,使它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它抓住羅靜,張開血盆大口對著羅靜肩膀咬去。
這一下,全完了。
唐智面如死灰,一時間沒了斗志,絕望像冰川一樣將他的內心凍成了堅硬的巖石。
唐智淚流滿面,一把骨刀無聲伸出,慢步走向那魔怪。
魔怪咬了一口血肉,見著唐智前來,懵了一下,茫然抬起頭,一道紅光閃過,那巨大的猙獰頭顱便離開了肩膀,和這個世界告別了。
唐智此時渾身癱軟,跪倒在地,沒了生息。
一股強勁血流從那魔怪龐大的腔體之內迸出,卻似射出了一朵絢爛的火紅煙花,噴濺到近十米的空中,然后飄然落下,卻似下了一片血雨,風吹過,飄飄灑灑,將這暗門外的好大一片地方染成鮮艷的紅色,成了一副凄慘油畫。
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烏云席卷過來,很快便下起了雨。
唐智失神的跪在地上,任那雨水沖刷,很快沖干凈了身上的血跡,卻匯集在膝蓋處,像浸泡在染缸中的布匹,血液向皮膚滲透,終于凝結成了一道永恒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