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玥的心跟著一跳,緊緊握住沈氏的手,也回頭看向洛櫻。
洛櫻走向前,露出一副想要親近,卻又害怕被拒絕的表情,鼓起勇氣,從袖子里掏出一枚繡著燕兒南飛的荷包,繡工不算精良,卻透露出一種孩兒想歸家的心思。
洛櫻又解開系著荷包的紅繩,從里面拿出一枚平安符,溫馴而恭敬的笑道:“這是女兒在青云庵為母親求的平安符,如果母親不嫌棄,還望母親能收下?!?p> 從前,她與沈氏接觸頗多,二人感情雖然算不上深,但也融洽。
沈氏不是什么壞人,只是在對待女兒之事上犯了糊涂,不過也難怪,她養(yǎng)了洛玥那么久,無法割舍感情也在情理之中。
錯(cuò)就錯(cuò)在,她不該為了養(yǎng)女置親生女兒于不顧,不過,年幼時(shí)的洛櫻除了單純?nèi)绨准?,還性格自卑違拗,被有心人利用了。
這一次,她回來,除了復(fù)仇大計(jì),她還要查清洛庭尹的身世和鎖心鑰的下落,當(dāng)然,既然成了洛櫻,她理所當(dāng)然要為洛櫻討回公道。
“好孩子,你真是有心了?!鄙蚴蠜]想到洛櫻竟然會特意為她求平安符,還有那青澀的繡工,繡出來的燕兒南飛偏偏讓人看的想掉眼淚。
她呆呆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荷包和平安符,一股幽幽檀香襲來,沁人肺俯,她伸手在平安符上摩挲了一番,心情復(fù)雜。
“古人有云‘十月胎恩重,三生報(bào)答輕’,女兒的這點(diǎn)小心意不算什么。”洛櫻抬頭看著沈氏,眼眶微紅,欠了欠身子恭聲又道,“過去女兒年紀(jì)小,不懂事,有諸多冒犯母親之處,還望母親不要放在心上?!?p> “不會放在心上。”沈氏伸手扶住洛櫻,這一刻,她心里又涌起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扶著洛櫻的胳膊,她能感覺到她的瘦弱,她嘆道,“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
“不吃苦?!甭鍣研πΓ爸灰氲介L陵還有母親惦念著女兒,女兒就不感覺苦。”
“……”
聽洛櫻說的情真意切,沈氏無言以對,其實(shí)她知道,對于這個(gè)女兒,她一直是虧欠的。
只是那時(shí)候洛櫻的頂撞,讓她忽視了這種虧欠的存在。
“好姐姐,你果然變親和了,說出來的話行出來的事,不僅母親,連我也深受感動?!甭瀚h暗中咬咬牙,心口處好像被螞蟻咬噬,極痛。
她努力鎮(zhèn)定心緒,極力笑的和軟,只是說話時(shí)還是不可控制的顫抖一下,心驚惶的跳著。
她洛玥是假小姐,洛櫻才是真小姐,這樣殘酷的現(xiàn)實(shí)會讓她每每從噩夢中驚醒,她害怕洛櫻歸來,會讓她再次失去一切。
她做慣了貴族千金,萬不能再做鄉(xiāng)下野丫頭。
她幾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這一次洛櫻歸來,母親不是毫無感覺,從前的洛櫻年紀(jì)小,不懂事,不得母親歡心,可現(xiàn)在的洛櫻呢?
她又多瞧了她一眼,一種迎面撲來的威脅氣息直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洛櫻好像沒看見洛玥眼中即閃而過的嫉妒和害怕,她頷首笑道:“我盼著以后能和妹妹一起孝順母親呢,若有不周的地方,還望姐姐能夠多多提點(diǎn)妹妹?!?p> 洛玥干干一笑:“這個(gè)自然?!?p> “你們姐妹倆能和睦相處,那是再好不過了?!鄙蚴细锌f分,如果當(dāng)初櫻丫頭回來時(shí)也能這樣懂禮孝順,和睦姐妹,也不至于讓她如此厭惡了。
“不好了,夫人,不好了……”正在沈氏感慨時(shí),忽見一婆子慌里慌張的跑了過來。
沈氏眉心一蹙,面染不悅之色,她身邊的大丫頭雙兒冷臉呵斥道:“大晚上,冒冒失失的什么事?”
婆子驚指著院門外,失驚打怪道:“珍禽院里養(yǎng)的兩只仙鶴好好的就死了。”
沈氏一愣,心道不好,老爺如今專愛養(yǎng)鳥種花,那兩只仙鶴是在老爺三十生辰那一天突然從東方飛來的,人都說仙鶴是祥瑞仙鳥,專門飛來恭賀老爺生辰的,乃大吉之兆。
正因?yàn)榇?,老爺珍愛異常,命人精心飼養(yǎng)了三年,不僅老爺,洛玥更喜歡,平常無事,洛玥都喜歡跑到園子里去逗弄那兩只仙鶴,怎么好好的就死了。
她正心慌,洛玥就哭出聲來:“怎么回事,我的仙鶴怎么死了?”
那婆子往洛櫻臉上瞄了一眼,眼珠一轉(zhuǎn),捶胸頓足道:“這奴婢哪里能知道啊,下午時(shí)還好好的,到晚上說死就死了?!?p> 洛櫻心中冷笑一聲,人才剛?cè)敫?,又是死人,又是死仙鶴,真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呢。
她不動聲色的看了那婆子一眼,那婆子忽然迎到一雙冰冷徹骨的眼睛,好像自己被看穿了一眼,她暗自打了一個(gè)寒噤,暗自忖度道:“乖乖,這五姑娘的眼睛怎么如此毒辣,不像個(gè)未經(jīng)世事的小姑娘,倒像個(gè)閻羅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