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間,下樓路過李裹兒的房間公輸零都不敢直視,他雖然無法理解昨晚的夢境,但下意識地覺得好像是很不好意思的事情,回想起來都燥熱不已。
公輸零一下樓就撞到了小伙計,還未講話,肚子就先一步替他發(fā)言了。
“咕~咕~咕~”
公輸零是真的餓了,他雖吃光了阿丑姐的干糧,但大多都因暈車吐了出去,肚子里早就沒了存貨。
小伙計也聽出了他的饑腸轆轆,建議道:“要不來一鍋菜粥?”
啃了幾天的餅子,公輸零想吃點有味道的,于是問道:“有肉嗎?我已經(jīng)餓得可以吃下一整頭牛了!”
“嘿!你還別說!”小伙計笑道,“昨天河溝邊上老張家的母牛下崽子,有只小牛犢生到了河里被淹死了,我給拖了回來。老板又不吃‘死肉’,只取了牛皮說要做件防身的衣裳,就剩一堆肉,我一個人也整不完。你要的話,我給你算便宜點!”
公輸零知道信奉某些宗教的人稱那種自己死掉的牲畜的肉叫‘死肉’,他們只會吃庖丁屠宰的割了咽喉放了血的肉。
好歹公輸家不信教,只要肉沒變質(zhì)就成。于是他愉快的說:“行!”
“那你是要清蒸,亂燉,還是爆炒?”小伙計問。
“爆炒!”
聽上去好像很快就能做好。
之后公輸零百般無聊地坐著等上菜。黃月英檢查了馬車,從門外進來,坐在他對面的團蒲上,用肯定的口氣問道:“你啟用了‘疾走模式’?”
“疾走模式?”
想起了昨日的狂飆突進,公輸零誠懇地點頭。
黃月英似乎并沒有生氣,只是陳述道:“這馬車的功能還有待完善,啟用疾走十分損耗它的核心運轉(zhuǎn),容易失控——比如把剎車桿拉斷?!?p> “呃……”公輸零感到十分抱歉,“當(dāng)時情況太危機了,我生怕剎不住撞著人?!?p> 剛才在住房里公輸零就將昨天的經(jīng)歷,手腳并用地比劃著講了一遍。
黃月英只道:“我以為‘嚇的我把剎車都拉斷了’只是你的夸大之詞?!?p> “我?guī)湍阋黄鹦薨??”公輸零提議道。
“你還是專心等上菜吧?!?p> 黃月英一眼就看出了他想打發(fā)時間的心思,起身又出門去了,
公輸零還是跟了上去,轉(zhuǎn)移肚子的饑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有了昨天‘親駕’的經(jīng)歷之后他對黃月英的馬車很感興趣。
黃月英從車廂內(nèi)搬出工具箱,打開之后,只見里面裝滿的各種工具,有好些甚至連魯班之子公輸零都認不得,他從里面拿出一個尖端像鉆頭的物什來,不確定地問道:“阿丑姐,這是鉆子?”
“手控法力鉆,穿孔用的?!秉S月英為滿足他的好奇心,拿了過去,握住把手,注入法力,鉆頭就“滋滋”地轉(zhuǎn)了起來,將它往車身上一抵,頓時木屑四濺,不肖片刻就在一寸厚的木壁上鉆了一個勻稱的小孔出來。
“哇!”公輸家現(xiàn)在還是用的效率十分低下的手搖鉆,他不由低拍手稱道,“這個就厲害了,阿丑姐你上哪兒買的呀?”
“做的?!?p> “你自己做的嗎?”
“嗯?!秉S月英似乎為了避免今后公輸零再問類似的問題,她補了句,“除了吃的以外,我用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p> 公輸零聽后目瞪口呆,他將工具箱里的物什一樣一樣地倒騰出來,又見黃月英將馬車的操作臺拆開,觀摩了內(nèi)部構(gòu)造之后,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直到黃月英將剎車修好,公輸零才弱弱地問了句:“阿丑姐,你是怎么做出來的啊?難不成是跟墨子學(xué)的?還是在哪本書上看到的?”
“這些還需要學(xué)嗎?”黃月英沒有意識到人與人大腦皮層褶子的差異,她道,“只要在腦子里過一遍,不違背其原理就能做出來?!?p> 公輸零笑笑不說話,時至今日,他方懂了老爹的那番有關(guān)“木匠與天賦”的言論。
黃月英摸著木馬的脖子,又道:“若不是為了隱蔽,我斷不會做‘馬車’這種太過復(fù)雜的運輸工具。事實上,只要有動力源,只留下車廂,安裝四個車轱轆就可以了。”
“不過木器的局限性使然,若不是有法力加持,早就崩壞了?!彼f著,歪頭一想,“或許可以換一種材質(zhì),尤其是車轱轆,要是能耐磨、防震……”
“阿丑姐,”他打斷她的思路,“你肚子餓嗎?我們?nèi)コ渣c東西吧,我已經(jīng)聞到紅燒牛肉的味兒了。”
果不其然,一跨進店門,就看見桌上放著一大鍋牛肉,里面放著干辣椒、八角和蔥蒜、芹菜一起爆炒,色香俱全。
公輸零直接上手,大塊朵頤,等肚子里有點貨之后才注意到黃月英沒有動筷,他問:“阿丑姐,你怎么不吃?”
“我不吃葷,”她轉(zhuǎn)頭喚來店小二,“給我上一鍋黍粥吧?!?p> 于是姐弟倆,一人一鍋肉,一鍋粥,吃得干干凈凈。
公輸零打著飽嗝問黃月英:“阿丑姐,你怎么也吃這么多?”
黃月英道:“身不由己?!?p> 一個“身不由己”將“不是我想吃,是身體需要”詮釋的很是到位。
“早安!”
李裹兒神采奕奕地走下樓來,看見兩人平躺著,活像十月懷胎的孕婦,不由地笑出了聲。她問小伙計:“還有吃的嗎?”
小伙計雙手一攤,坦言道:“沒了?!?p> 這邊公輸零看見李裹兒,見她昨日齊胸的襦裙系至高腰,更顯那如弱柳扶風(fēng)的身段。他趕緊收回視線,不敢再覷。
旭日東升,陽光灑在門口,灑在李裹兒的身上,泛起了光暈。
她道:“趁著陽光正好,我們出發(fā)吧!”
黃月英撐著桌子坐直,她上下打量著逆光中的少女,目光灼灼,似乎要將她看穿一樣。
李裹兒不著聲色地退了一步,目光左右飄忽一陣之后直視了回去,看了黃月英半晌,直言道:“我不喜歡你,公輸零叫你阿丑姐,你叫阿丑?真的好丑?。 ?p> “你怎么不叫我木頭了?”公輸零奇怪地問。
李裹兒笑道:“怎么?這會兒又想讓我叫你木頭了?我偏不!”
公輸零以前就聽過一句話是這么說的:“女孩子翻臉比翻書還快”,他沒怎么接觸過女孩子,以至于到了現(xiàn)在才理解那句話。
黃月英早就習(xí)慣對她外表評價式的言論,她只是轉(zhuǎn)頭問公輸零:“鹵蛋,你何曾提過要與她結(jié)伴同行?”
“不行嗎?”公輸零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在對方還未作答之前又搶著說,“她和我們一樣都是去稷下,阿丑姐就讓她和我們一起吧!不然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孤身上路多危險??!”
黃月英再次看向李裹兒,她問:“聽口音,你來自秦國以西的大唐。敢問,在這之前三分之二的路程,你是如何走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