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很順利,客印月只是一個五十歲的老太婆,并不是武林高手,在她的門房被抽嘴巴的兩個小時里,所有囂張的下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掉毛的鳳凰不如雞,這群來的人是比閻王爺還狠的錦衣衛(wèi)。
抓了人,剩下的就是抄家,客氏房子里的所有的暗格、密室、箱子都被折騰出來,有專人登記造冊。真正是刮地三尺,所有下人被抓走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都被拔下來,只能穿著貼身衣物。直把張越看呆了。駱安從財物堆里挑出一個白玉羊,拱手對著張越說,這個物件蠟做的,不值錢,張指揮使拿著哄哄孩子吧。張越拿在手里掂了掂,這么一件白玉羊,少說也得幾千兩銀子,直接就成了蠟做的,這錦衣衛(wèi)水深的很啊。
駱安見張越拿了東西,便拉張越到了一邊趁著無人問道:“張指揮使,恕屬下冒昧,皇上交代大人查抄客氏,可有什么指示嗎?”
張越有點不明白,皇上旨意很明白啊,便回答道:“皇上旨意是查抄客氏,審她這些年的罪過啊?!?p> 駱安低聲道:“張指揮使,你以前在五軍營,這些事可能不太明白,咱錦衣衛(wèi)說白了就是條狗,剛才那個千戶說的沒錯,可要是咱們亂咬人,皇上說不定哪天就要把咱燉了喝湯啊!從有咱大明開始,太祖成祖都是對咱錦衣衛(wèi)又用又打,好幾任指揮使都是被剮了的!查抄客氏,這是分內(nèi)的事,咱該辦就辦,絕不含糊,皇上交代的,肯定沒錯,可是客氏怎么審啊?皇上沒有別的交代?”
張越有點明白了:“皇上只是讓我好好審客氏的罪過,沒有別的交代?!?p> 駱安臉上現(xiàn)出為難的表情:“這客氏不簡單啊,這是先皇的乳母,三五歲就得離宮的乳母,這客氏住了二十年啊,非同小可,如今先皇過世不過三月,就算有罪過,也得是皇上有確定的旨意,咱們是要給皇上分憂,可這分寸掌握不好,是關(guān)乎性命啊。今天這事,關(guān)鍵就在這審上面,進了咱錦衣衛(wèi)的詔獄,除了嘉靖朝的楊繼盛,還有前幾年楊漣為首的六君子,從沒聽說過有進了詔獄不招供的,但有一樣,進了詔獄,真要想審出點東西出來,這好人就廢了一半了?;噬弦胱屧蹖?,無論怎么樣都要口供,這個好辦,可要是不只要個口供,還要個全乎人,那咱就不好辦了。皇上年紀(jì)輕,有些事可能不知道,咱們不能猜圣意啊,猜對了,好處不多,猜錯了,前程事小,人頭事大啊!”
駱安一說張越就明白了,他是勛貴出身,雖然進五軍營,那也是三書五經(jīng)讀過幾遍的人,客氏怎么審是個問題,抄家抓人都沒問題,門口那個門房打死了也沒問題,可要是皇上念及先皇,要給客氏留個富貴,打重了就辦不了了。不打就審,錦衣衛(wèi)干這個還不熟。不過張越也是聰明人,看了眼駱安,笑了一聲問道:“駱同知,我自五軍營來,錦衣衛(wèi)的事務(wù)還不熟,你給兄弟出個主意吧?”聲音確也略帶不善,這要是讓駱安這種老油條擺布了,以后這指揮使就別干了。
駱安啪的一聲跪下:“屬下不敢,一切都由張指揮使定奪,駱安絕無藏私之閑,張指揮使若要辦好這事,屬下想了一個辦法,就是把人送到刑部去,審案他們是專長,咱們就是皇上的辦事的,審案子還是不如各位刑部的大人啊?!?p> 這招太極玩的比較好,抓人抄家我干了,審案子就拉一個墊背的來,錦衣衛(wèi)是超脫事外的,有事也賴不到錦衣衛(wèi)頭上。但張越知道,皇上年輕,可能話說的不圓滿,但這事情推出去,就是耍滑頭,皇上心里會怎么想就未可知了。自己大哥掌控禁軍,就因為表態(tài)慢了一點,就給外放到宣大總督了,官是升了,可那地方是要多荒涼有多荒涼,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遼東正打仗,宣大那些地方并不太平,一個不好,命就丟那里了。自己要是在滑頭,真給個遼東經(jīng)略干干也不是不可能,張越的五軍營,稍微還是能打仗的,但京營的兵,也就那樣了,真拉出去幾斤幾兩,自己還是清楚的,遼東那地方,已經(jīng)死了十幾個總兵了,死了就是從一品,但什么用都沒。
張家的基因起了決定性作用,除了張家掙國公的張玉,從下一代張輔開始,明哲保身就是張家的處事哲學(xué),一代名將張輔也是因為有事不爭死在了土木堡,所以張越還是思慮再三還是把人送去刑部。
決定已下,駱安自去操辦,張越回宮復(fù)命。
只是兩人路過清點財物的記錄官時候,張越拿出了那個白玉羊,對著那個記錄官說:“這個東西原以為是個蠟做的,不過剛才在兜里把蠟蹭掉了,原來是玉上面涂了一層蠟,既然不是個玩具,拿回家給孩子玩就不合適了,還是記錄在冊吧,我等辦事,是為皇上辦,皇上今天還特地囑咐,不可貪污,必會嚴(yán)懲呢。我這差點就違了皇命啊?!闭f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駱安。然后自去進宮復(fù)命。
只是刑部攤上了大事,燙手山芋猛的到了刑部,一眾官員都傻了,要依著以往,出了這種事都得上奏,叫上都查院、大理寺等等搞個三法司會審,可是錦衣衛(wèi)送人來的時候言明皇上馬上要結(jié)果,這要是耽誤了,說不定皇上大棒子就打下來了,更何況,刑部的幾個官員也跟魏公公有關(guān)聯(lián),本來以為皇上拿了五虎五彪已經(jīng)結(jié)案,沒想到突然又抓了客氏,說不定哪天還要追查,事情辦不利索就容易被劃到閹黨中去??!
刑部立馬招呼人升堂開審,但是審不下去。
客氏身份特殊,錦衣衛(wèi)不愿意用刑,刑部也知道這個道理,可錦衣衛(wèi)推到了刑部,刑部一時半會找不到接手的。刑部比起錦衣衛(wèi)這刑具差點,可是夾棍板子一樣不少,不用的情況下指望用官威嚇住客氏,那就有點難了,跟皇帝住了幾十年,刑部的這些官都不看,你不動手,客氏是不會招的。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客氏是個潑婦,皇宮里住了幾十年也沒改變客氏的這個屬性,刑部的幾個員外郎驚堂木一拍客氏就開始撒潑打滾,不讓用刑,刑部官哪里是客氏的對手。刑部尚書康茂相新近才上任,急的也是團團轉(zhuǎn),無奈之下,只好進宮見劉建。
早上劉建下旨給了張越,錦衣衛(wèi)動作快,中午的時候人已經(jīng)抓好了,張越把人送到刑部找劉建復(fù)命,可劉建昨天跟張嫣戰(zhàn)斗的有些脫力,中午又多喝了一點,一覺就睡到了大概四點多,張越也不敢讓人把劉建叫醒,只是等著,然后看到了刑部尚書康茂相也來了。
康茂相看到張越,眼睛立馬瞪圓了,胡子也氣的一翹一翹的,正要跟張越爭吵,有太監(jiān)出來讓他們進去,說是皇上醒了,聽說有不少人等著他,就傳召他們進去。
最先到的是李云,昨天中大獎當(dāng)上了掌印太監(jiān),這時候來確認下是不是昨天做夢。劉建夸了他兩句,裝模作樣的說要好好辦事,不可徇私枉法等等,讓李云歡天喜地的出去了,有了皇帝的任命,去司禮監(jiān)辦一應(yīng)差事,找劉建的總管太監(jiān)要印。剩下的就是張越,說了查抄的結(jié)果,以及送到刑部去的事情。
劉建還沒完全醒,眼睛都還沒睜開,聽完說了一句,不是讓你直接審了么?怎么又送刑部去了?算了送去就送去吧。
張越有如五雷轟頂,皇帝只說審,沒明確說讓我審啊,這下罪過大了,嚇得張越腿直哆嗦,直接就跪了下來,心里把駱安罵了個幾千幾萬遍。
劉建暈乎乎的突然想起來,這客氏好像也很有錢啊,剛才說抄家,還沒問清楚呢,看著張越突然跪下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讓張越起來,細細的問張越抄了多少銀子,多少房產(chǎn),多少寶貝,張越一一回答,頭上汗珠直冒,心里對皇上就佩服許多了,這皇上看著雖小,手段豐富啊,剛才是敲打我,這會就問銀子、房產(chǎn)、寶貝,這是要讓自己別貪啊,還好沒拿那個白玉羊,要不現(xiàn)在說不清了,想想錦衣衛(wèi)自己剛來,有沒有皇上的心腹也不知道,老爹也說前幾天要不是當(dāng)機立斷,皇上肯定有后手,閹黨在皇帝面前不堪一擊,絕不是他們父子能量大。不忍看也不忍殺得話就是這個年輕人說的!
就算沒有后手,聽哥哥說起那天找了幾個侍衛(wèi),握握手,拉拉家常,那幾個侍衛(wèi)都要以死相報,這籠絡(luò)人心的手段也不知道跟誰學(xué)的,不行,我得看著駱安他們?nèi)ィ约翰回?,也得讓他們也不貪!下次不敢說,這次絕對有人盯著,已經(jīng)讓敲打一次了,不能有第二次!細的賬目沒有,張越就告退,照著劉建的指示,把東西給管庫的兩個太監(jiān),一個記賬,一個清點。
張越走了,康茂相就上來了,康茂相心想,皇上剛才一說,送去就送去吧,這是把事情壓下來了,辦不好就得吃瓜落,但實在是辦不了,只好一五一十的說了。
劉建聽了火氣就上來了,隨口罵道“一群廢物!”還要接著發(fā)作,又有太監(jiān)進來低聲對著劉建說道:“皇上,懿安皇后派了個小太監(jiān)來問客氏的案子辦的怎么樣了。”
劉建立馬泄了氣,這話出口才一天不到,人家就惦記上了,不過沒轍,吃了人家的最短,何況自己不光吃了酒菜,還睡了整整一宿,人家過來問沒個答復(fù)怎么行?又看看馮英,瞪了他一眼,嘴里又罵了一句廢物,直接把那個小太監(jiān)叫上來。
小太監(jiān)上來也不客氣,直接給皇帝行禮,直接就送上了一封張嫣的手書:臣妾報仇心切,早已憂思成疾,今的皇上許諾,喜不自禁,就讓身邊太監(jiān)羅安在皇上身邊,有了消息讓他即刻回報。
劉建看著小太監(jiān)就感覺自己矮了一截,刑部這里審不下去,皇嫂那里逼的緊,這事不辦不行,今天晚上還想去呢,就算今天晚上不去,總也得去的,這么個大美人,一個人在宮里冷冷清清怎么行。
劉建看了看那小太監(jiān),問道:“你叫羅安?”不等回答,劉建直接說道:“客氏在刑部大堂,他們審不下去,你去吧。”
康茂相不干了,刑部審不了但還是可以想辦法,這么被皇上罵廢物誰受的了?但直接說我還能干還不行,這會就是訴苦來了,再說我其實還行,其實也很簡單,那是自己打自己臉。皇上要給惹怒了就得吃不老兜著走了。
康茂相不傻,念頭通達,直接表態(tài):“皇上,審案之事固有成法,刑部、錦衣衛(wèi)、東廠之外再無審案的衙門,今事情從錦衣衛(wèi)到了刑部,我刑部也該盡心盡力,皇上出個主意,我刑部招辦,一定審出客氏犯罪證據(jù)來??偛荒芑噬想S意找個人就來審案子,這審判之權(quán)不可隨意啊。”
之所以后來不說東廠,是因為東廠還在,但東廠提督魏忠賢被辦了一直沒有委任,這個地方是群監(jiān)無首,自然辦不了案子。
這下提醒了劉建,對著小太監(jiān)羅安說:“以后你就是東廠提督太監(jiān),這案子去審把,審?fù)炅粟s緊去回話。行了,趕緊辦事去把,我還得洗個澡,這屋里有點熱,出了一身汗。”
康茂相傻了,羅安也傻了,昨天聽說有個李云撞大運當(dāng)了掌印太監(jiān),今天就輪到我提督東廠啊,不知道還有多少空缺,趕緊叫關(guān)系好的沒事在皇上面前露個面來。
瘋?cè)睡傆?/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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