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班門術(shù)士
白冉去了后園,沒去探望公子,卻徑直去找李伏。等到了門前,聽見他和清風(fēng)在房間里竊竊私語,白冉不禁大怒,一腳踢開房門,道:“你們兩個做得好事!”
李伏一驚,趕忙起身道:“白兄,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看著兩人慌張的神色,白冉冷笑一聲道:“卻還怪我來早了,可是壞了你們一場春宵?”
清風(fēng)一臉慌張道:“先生,我們沒有……”
李伏揉揉眼睛道:“白兄,莫再說笑了,小弟一夜沒睡,剛才差點讓你嚇得魂魄出竅?!?p> 白冉哼一聲道:“一夜沒睡?你們兩個興致倒是真好?!?p> 清風(fēng)兩頰紅透道:“先生,我們真的沒有……”
白冉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敢說你們兩個都清白么!”
李伏上前關(guān)上房門道:“白兄,莫再胡鬧了,我們確實做了一夜正經(jīng)事?!?p> 說話間,李伏拿出了一卷圖畫,對白冉道:“這幅圖,是憑著嫂夫人的記憶畫出來的,白兄覺得如何。”
白冉一看,畫得是一幅宅院的構(gòu)造圖。
“你畫得是員外府?”白冉問道。
“正是,”李伏在圖畫上指點道,“這里是前園,這里是正園,兩邊是東西跨院,這里我們所住的后園,白兄見識廣博,可看出這宅院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白冉點點頭道:“嗯……這宅院,確是挺大的?!?p> 李伏道:“除了大呢?”
白冉道:“構(gòu)造卻也十分繁復(fù)?!?p> 李伏道:“除了繁復(fù)呢?”
白冉道:“樓臺卻也奢華?!?p> 李伏詫道:“這圖上卻還看得出奢華?”
白冉苦笑道:“有話直說,莫再炫耀手段了。”
李伏從上到下,點畫著府邸的輪廓,道:“白兄且看,這府邸像不像一個八卦?”
白冉上上下下,仔細端詳一番,點點頭道:“是有幾分相像,可像個八卦又如何?”
李伏道:“這可不是件尋常的事情,除非是偶然天成,普通的工匠絕對構(gòu)造不出這樣的格局,除非構(gòu)造這宅院的人,是個……”
白冉接過話茬道:“是個術(shù)士?!?p> 李伏一怔,轉(zhuǎn)而笑道:“白兄也知道這類法術(shù)?”
白冉道:“我不知道這類法術(shù),但我知道徐管家會用法術(shù)?!?p> 李伏驚曰:“那老管家竟然會用法術(shù)?”
白冉道:“不僅會用,而且用的純熟,差點害了我娘子。”
李伏道:“他用的是什么法術(shù)?”
“這只能問你了,我卻沒那么多見識,”白冉道,“他說有一種法術(shù),能借房屋的格局,用鬼神之力換取福祿,你卻聽過這樣的手段么?”
“這不可能……”李伏呆坐在床邊,半響不語。
白冉不耐煩道:“有是沒有?快些告訴我便是,這卻關(guān)系到你我的性命?!?p> 李伏神色凝重道:“確有這樣一種法術(shù),是一支外道班門術(shù)士的獨傳法術(shù),只是這門術(shù)士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jīng)絕戶了?!?p> “班門術(shù)士?”白冉一臉費解道,“什么是班門術(shù)士?我只聽說過班門弄斧?!?p> 李伏道:“說的就是這個班門,也就是魯班的門下,這一門的術(shù)士不懂醫(yī)理,不懂藥學(xué),不懂占星推卜,也不懂煉丹畫符,他們只精通一種手段,就是工法。”
“工法?工匠?”白冉搖搖頭道,“這哪是什么術(shù)士?你說的分明是匠人?!?p> “卻不是尋常的匠人,”李伏道,“魯班的工法極為奇巧,得其真?zhèn)鞯拈T人,卻能把一磚一瓦,一釘一木都灌注靈氣,魯班制造的木鳶,能日行千里,連飛三天三夜,而他獨創(chuàng)的墨斗,不僅用于匠作,卻也是驅(qū)鬼降妖的利器。三國時的諸葛亮得了班門的真?zhèn)鳎龀龅哪九D芊皆綆X,這難道不是正經(jīng)的法術(shù)?”
白冉揉一揉額頭道:“李兄,我一夜打打殺殺,也是沒睡,現(xiàn)在正當(dāng)乏困,卻沒心思聽你說什么木鳶木牛,你且告訴我這員外府用的是什么法術(shù)?”
李伏道:“若構(gòu)建這個宅院的人真是出自班門,那他一定出自外道?!?p> 白冉拉把椅子坐下,喝了一杯茶水,摟過清風(fēng),狠狠的親了一個嘴,好歹平靜下來,笑著對李伏道:“李兄,什么是外道?”
李伏道:“班門分正道和外道,正道班門術(shù)士或為人打造法器,或為人修造陰陽兩宅,憑工法奇巧,用風(fēng)水之利,能給主人家?guī)砀_\。外道班門術(shù)士修煉的卻是邪術(shù),也是憑工法奇巧,卻借妖魔鬼怪之力,干著些陰狠毒辣的勾當(dāng)?!?p> 李伏拿過圖畫,對白冉道:“就像這座宅院,若是李某沒有記錯,卻是叫做鬼卦點星之術(shù),宅院成八卦,借主人家親生骨肉之陰魂,聚星辰之靈氣,為主人家求來福運,憑著工法的運用,能把鬼魂聚集在不同的地點,可求財,可求官,可求長壽,甚至可以求來帝王基業(yè)?!?p> 白冉看著圖畫,指著東跨院的院墻道:“倘若把鬼魂聚集在這里,卻能求來什么?”
“聚集在這里,確是福祿雙全,”李伏喃喃道,“難怪這里的陰氣最重,難道真是這等陰毒的手段?”
“看來是讓先生說中了,”清風(fēng)在旁道,“宅院里這么多冤魂厲鬼,肯定是那老員外作得法術(shù)?!?p> “這卻說不通,”李伏搖搖頭道,“這里冤魂厲鬼都是些丫鬟侍女,不是王員外的親生骨肉,既然不是親生骨肉的陰魂,卻也求不來鬼卦點星的福運。”
“說得通,”白冉道,“這墻里面,雖說不是王員外的骨肉,卻是那王公子的骨肉?!?p> 李伏聽得一頭霧水:“白兄,這王公子都是快死的人了,哪來的什么骨肉?”
白冉道:“自這位王公子十五歲起,九年的光景,先后與宅子里五十一名丫鬟有染,這些丫鬟懷了身孕,皆因敗壞家風(fēng)為由,被員外活活打死,丫鬟的尸身便埋在了后園之中,腹中的孩兒全都埋在了這堵院墻里?!?p> 李伏聞言,呆若木雞,卻如泥塑一般僵立在地上,過了許久,待平復(fù)過這口氣息,卻見整個人抖作一團,口中罵道:“禽獸,當(dāng)真是禽獸不如!這一家畜生竟能干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
清風(fēng)皺眉道:“那這群丫鬟的鬼魂還留在這里作甚?既是不敢找王員外報仇,為何不早早的趕去投胎?”
“卻還投什么胎?”李伏怒道,“應(yīng)當(dāng)找陰司告狀,將這老畜生告到十八層地獄,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白冉道:“這些女鬼卻告不了狀?!?p> 李伏道:“為何告不了?卻還沒天理么?”
白冉道:“那徐管家有殘害魂靈的手段,剜了她們的雙眼,叫她們認不得去陰司的路,毀了她們的容貌,叫她們見不得鬼差。”
清風(fēng)聞言道:“這等手段,卻像極了道尊。”
白冉又道:“況其這里還有她們的孩兒,試問哪個當(dāng)娘的能舍得下自己的骨肉。他就是用這種手段,留住了這群女鬼,不讓她們?nèi)リ幩靖鏍睿蓱z那群孩兒,困在院墻里面,遇到女鬼就想拉進去,無非是想念他們的娘親?!?p> 李伏聞言,雙眼血紅,青筋暴跳,咬牙切齒道:“這是那畜生管家告訴你的?”
白冉道:“李兄,說話小聲一點,莫要驚動了那老員外,你這么容易動怒,卻犯了修道之人的大忌?!?p> 看著李伏渾身顫抖,清風(fēng)在旁忍不住笑了一聲。白冉轉(zhuǎn)臉道:“昨夜麗娘聽到這事,卻也氣得暴跳如雷,讓我這肩膀酸痛不已,沒想到你卻如此淡然,果如青蓮所說,當(dāng)真是鐵石心腸?!?p> 清風(fēng)道:“人若是動了貪念,卻比妖魔鬼怪還要兇殘,這等事情清風(fēng)見的多了,卻也不覺得有什么稀奇?!?p> “好娘子,你卻把這人世看透,當(dāng)真和白某是天生一對。”白冉摟著清風(fēng)又親了一口,轉(zhuǎn)臉對李伏道:“李兄,你且收了雷霆之怒,先說說眼下的事情,我們本來是想做一筆生意,而今卻知道了這多不該知道的事情,銀子賺不賺得到卻還兩說,只怕這條性命也是難保?!?p> 李伏喘息半響,多少平靜了一些,轉(zhuǎn)而拿起背囊,取出了各色法器。
白冉見狀皺眉道;“李兄,你要做甚?”
李伏道:“白兄,我沒有你這份修為,也不想再做什么生意,天理昭昭善惡有報,除邪懲惡乃我輩之本,李某今天就是拼上這條性命,也要讓這窩畜牲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