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柟坐在床邊,外面不時有人經(jīng)過,珠兒道:“從昨兒開始,人就不斷往牡丹姑娘那里跑,牡丹姑娘這回是真的紅了?!?p> 珠兒說著,又嘆下氣去。
蕭柟道:“怎么了?”
“牡丹姑娘成了花魁,可我看阿三這幾日悶悶不樂的,也不往那邊去了,也不知他是怎么了。”
阿三此刻就在門外,背對著她們,看不清表情。蕭柟的屋子離牡丹處不遠,往日,他都是時不時往牡丹那邊看過去,可是這幾日,蕭柟見他似乎沉悶了許多。
阿三心里喜歡牡丹,以前牡丹不是花魁,他心里就還有一點希望,可是現(xiàn)在,牡丹做了花魁,就不是他所能企及的了。
蕭柟身子雖重,可也用不著他天天這么守著,蕭柟也讓他適時地歇著,可他還是堅持著每天站在門外,蕭柟見他心事重重,心里也過意不去。
“啊?!?p> 珠兒連忙過來:“姑娘你怎么了,可是覺著不好了?”
蕭柟的肚子突然疼了一下,像是有什么忽然撞在心口,針扎一樣痛。
她痛倒在床上,阿三聽見了,急急忙忙進來:“蕭姑娘,你沒事吧?”
珠兒急得滿頭是汗,對阿三道:“你快去請個大夫來,姑娘肚子痛,怕是動了胎氣了。”
阿三急忙去請大夫了。
珠兒扶著蕭柟:“姑娘,大夫一會兒就來了,你再忍忍。”
蕭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渾身冰冷,血液像是被凍住了,痛得在床上打滾。
片刻工夫,已出了一身的汗。
“這可如何是好,看姑娘的樣子,怕是要生了?!?p> 珠兒再三猶豫,走出房門,原想請如兒幫忙照看一下姑娘,但牡丹那邊正熱鬧,恐她也沒空,便沖下樓去,囑咐一個丫鬟去請穩(wěn)婆。
“天樂,天樂!”
蕭柟緊緊抓住被單,不知怎的,她開始害怕起來,她會不會就這么死了?
她的孩子,他們的孩子,他們還要結(jié)婚,還要一起養(yǎng)活孩子的。
“天樂,你在哪兒呀,你怎么還不來?”
珠兒給她擦著汗,滿面焦急。
“大夫,你快些,蕭姑娘疼得厲害!”
阿三領(lǐng)著大夫來了。
大夫急忙給蕭柟把脈,蕭柟迷迷糊糊中,手腕被人扎了幾下,很痛,她想睜開眼睛看看,可眼皮實在沉得厲害,怎么也睜不開。
“姑娘,姑娘!”
穩(wěn)婆進來,人已經(jīng)昏過去了。穩(wěn)婆看了看她的肚子,道:“沒事,還早呢。”說完離開了。
蕭柟慢慢睜開眼睛,忽然心里一慌,急忙去摸肚子,珠兒道:“姑娘動了胎氣,大夫已經(jīng)給你看過了,孩子沒事?!?p> 蕭柟放下心來,一開口,頓覺唇干舌燥,問:“天樂呢?他有沒有來過?”
蕭柟盯著阿三,阿三吞吞吐吐道:“師長他公務(wù)繁忙……”
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自那日來看過她一回,也就沒再來過。
蕭柟低頭,便看見了自己的肚子,不知怎的心里就漫上了一絲悲涼。
“沒事了,你去吧!”
阿三嘴唇動著,想說什么,卻又沒說出來。
“姑娘餓了吧,我去給姑娘拿碗粥。”
蕭柟輕輕點頭。
吃過粥,她朝窗戶處看去,隱隱有幾片白飄下去,便問珠兒:“可是下雪了?”
“嗯,雪可大了,姑娘冷嗎?我把窗子關(guān)關(guān)!”
“不,你把窗子打開吧,我想看看雪?!?p> “可是……”
“沒事,我就在這兒看。”
珠兒只好走到窗邊,支起了窗子。
這是蕭柟來到這兒后,見到的第一場盛雪。
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來,很美,那美映入她的眼簾,她想起墜下懸崖的那一刻,也是這么輕飄飄地落下去。
“姑娘,別看了,你臉都凍紅了?!敝閮鹤鲃菀P(guān)窗,蕭柟制止了她。
珠兒沒辦法,只好去拿了個爐子過來,屋子頓時暖了許多。
蕭柟倚著枕頭看了許久,臉上出奇地平靜。
一連幾日,薛天樂都軍務(wù)繁忙。
蕭柟就這樣看了幾日的雪。
這日,門被人撞開,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進來,是紫煙。
紫煙見她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訕訕道:“姌姐姐,你肚子都這么大了,你說薛副官怎么還不來看你???”
別看阿三人還在外面,看這樣子薛副官已經(jīng)不管她了,既然她沒了靠山,那她也就不必顧忌什么了。
珠兒見她這樣說話,忙道:“薛副官只是軍務(wù)繁忙,沒空過來,等他忙完了,自然會來看姑娘?!?p> 紫煙道:“軍務(wù)繁忙?男人對自己不想見的女人,可不都是這么說的嗎?”
“你!”
珠兒氣結(jié),姑娘剛剛動了胎氣,要是再被她氣出個好歹來,就不妙了。
紫煙此番前來,不過因為蕭柟幫了牡丹,害她做不成花魁,來出一出氣。
蕭柟并沒有被她的話激到,淡淡道:“妹妹的臉還沒好呢?妹妹可要抓緊些,這臉上的痘要是治不好,媽媽恐又要心疼一回了?!?p> 蕭媽媽買她花了不少錢,她臉要是真毀了,蕭媽媽自然要“心疼”死。
紫煙臉抽了一下,連裝也不裝了,臉色一下子冷下來:“蕭姌,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算什么東西?還真以為媽媽拿你當(dāng)女兒看呢?等薛副官把你扔了,我倒要看看,蕭媽媽會怎么處置你!”說完憤憤離去。
珠兒連忙道:“姑娘,你……”
“沒事,我沒那么脆弱,被她三言兩語就壓倒?!?p> 紫煙果然沉不住氣了,不過她說的,也不無道理,薛天樂,真是她說的那種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