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山脊連綿,皚皚的白雪終年覆蓋,山腳下卻蔥翠碧綠生機盎然。一條依勢蜿蜒的小河在這里不知流淌了多少年,似不知疲倦一路嬉笑打鬧,遇見一處高崖,也把它變成了樂園,你追我趕高高躍下,騰起裊裊白霧,如夢如幻。
不遠處,云霧漸漸稀薄,隱約露出一個山門,上面掛著一個陳舊的匾額,上面寫著“水澗閣”三個大字。
門后一排丈寬的青石臺階綿延而上,直通山頂。抬頭仰望,在那高處云霧迷蒙之處,隱約瞧見幾棟高聳的道觀。而此刻,正有幾人疾走如飛沿著石階向山頂奔行。
這里正是天下第一門派——水澗閣,山門雖小,天下人卻不敢小覷,那牌匾可是祖師爺親提,雖然換了無數(shù)代掌門,卻誰也不敢將它替換,那象征著水澗閣的底蘊。
山巔之景就大不相同了,這里道觀林立,占地極大,廟宇亭殿,巍峨肅穆,經(jīng)數(shù)代弟子不斷的建造修繕,才有如今的恢宏氣勢,給人一種山登絕頂俯視天下之感。
可說來奇怪,這建筑群外露的霸氣,卻被一股裊裊檀香沖淡不少,站在這里讓人感到心脾和順,神魂舒緩。
“掌門師伯,五師伯他們回來了!”一名小道士沖進大殿,急切得跟一名正在打坐的老道士通稟道。
“勿要急躁?!蹦堑朗块_口說道,那小道士垂首而立自知失態(tài)不再言語。
這老道士年歲也不算太老,五十多歲,站起身來,身穿一套深藍色道袍,暗印祥云圖案,那是掌門人專門的道袍,他胡須垂胸,目光玄淡,平靜的望著殿外。
須臾,幾個道士快步走進大殿,正是塵生子帶著眾人趕回了水澗閣,李楚數(shù)日調(diào)養(yǎng)身體已無大礙,也跟在幾人身后。
“掌門,我們回來了。”塵生子上前與掌門邵陽真人施禮道。
“一路辛苦了?!鄙坳栒嫒艘姳娙诵蚊怖仟N衣著污穢,道袍上還帶著不少血跡,便知這一路來眾人定是危險常伴,問道:“你們可受傷了?”
“還好,師弟碧海與師侄羽真受了一些皮外傷,已經(jīng)及時處理了,現(xiàn)已無礙?!眽m生子說道。
“這就好,平安回來就好?!币婇T下弟子平安歸來邵陽也放下心來,便問道:“李楚可帶回了嗎?”
“掌門你看,這位就是二師兄的兒子李楚?!眽m生子向一側(cè)讓開,眾人將李楚推上前來。
“二師兄的兒子?你們在說什么?”李楚乍一聽到塵生子之言大出意料,驚異的問道。一路之上塵生子等人雖然對他頗多照顧但很少與他交流,雙方一起趕了上千里路卻仍十分陌生,李楚對他們?nèi)匀粠е纻洹?p> 邵陽真人走上前,將李楚上下打量一番,似在確認他的身份,見李楚被自己瞧的有些緊張,和藹的微笑著說道:“李少俠,跋山涉水來到水澗閣想必你也很累了,這樣吧,我先命人帶你下去休息,之后便將你想知道的全部告訴你,你放心,只管把這里當成你的家,好好的睡上一覺吧?!?p> 李楚雖然很想問個究竟,有太多的疑惑困擾著他,但也不敢拒絕眼前這個面善的老道士的提議,對方可是水澗閣的掌門,地位尊崇,人家若不想多說自己怎么問也是無用。只好謹小慎微的隨一旁的小道士而去。
大殿之上只剩下邵陽真人與塵生子,其他幾人也都回去休息了。
塵生子開口問道:“掌門,他真的是二師兄的兒子嗎?”
“你覺得他不像嗎?”邵陽反問道。
“長相倒是十分相似,但這天底下相貌相似之人也不在少數(shù),師弟我不敢斷定?!眽m生子說道。
“這孩子長的與李俞師兄還有楚楚師妹像極了,另外我剛剛觀他生機磅礴,內(nèi)力驚人,竟然隱有真龍之氣,普天之下?lián)碛姓纨堄衩}體質(zhì)的人少之又少,而李家卻有此遺傳,雖然李俞師兄不是真龍玉脈,但這孩子確是,足以證明他的身份?!?p> 塵生子聽到掌門之言,也大為驚奇,沒想到李楚竟然是真龍玉脈,此種體質(zhì)他是知道的,因為水澗閣的祖師爺便是真龍之體,在本派的藏經(jīng)閣中也都有記載。
經(jīng)掌門一說,塵生子也再無懷疑。
“此番下山你們?yōu)楹稳绱死仟N,是誰將你們打傷?”邵陽問道。
“是魔教弟子,我們一路上遇到了數(shù)次魔教之人,他們似有意與我們?yōu)殡y,有時人多有時人少,卻每次都與我們糾纏一番便退走,倒像是在阻撓我們趕路?!?p> 邵陽聽塵生子所說,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塵生子又說道:“直到了鐵鷹山莊召開武林大會,我們才將他們甩脫,終于趕上將李楚救出。也多虧了掌門師兄你料事如神,預知李楚會去參加英雄大會,我們才終于在最后關(guān)頭將他從鐵鷹山莊救出?!?p> “哪里是我料事如神,是有人傳信于我?!鄙坳栒f道。
“有人傳信?”塵生子疑惑的問道。
“不錯,就在一個月前,我收到一封信件,上面說李俞師兄當年那個失蹤的孩子如今出現(xiàn)在江湖之中,還要去參加武林大會,所以我才命你們下山去尋他,并將他帶回水澗閣?!鄙坳栒f著,從衣袖中掏出一張黃紙,遞給了塵生子,正是提到的這封信件。
塵生子接過信紙閱示,才知事情原委,卻又發(fā)現(xiàn)疑點,問道:“此信為何沒有署名,師兄是否知道是誰所寫?”
“這信雖然沒有署名,但我觀那筆記,猜測寫此信之人正是我們的大師兄歐陽云?!?p> “歐陽云?獄火魔刀歐陽云?怎么會是他?這些年來我們水澗閣因他在江湖之上受盡蜚語恥辱,一直捉拿他不到,他怎么又會突然現(xiàn)身給我們傳此訊息?”
邵陽真人輕嘆,他知道門下弟子大都對歐陽云懷恨在心,也不愿多說,只就此事說道:“江湖都傳是他綁走了李俞師兄的子嗣,如今又告知我們這孩子的下落,想來是想要我們保護他?!?p> “師兄,你說這里會不會是那歐陽云設下的什么陰謀?”
“是否是陰謀都不重要,既然知曉了這孩子的下落,我們一定要保護他,他的父母都是我派弟子,如今他們都已經(jīng)去世,那這里就是這孩子的家。”
“掌門師兄,有一件事是我這次下山聽到的,一定要告知于你。”
“何事?”
“在鐵鷹山莊之時,李楚這孩子正被群雄攻擊,若再晚一時三刻,恐怕就會丟掉性命。而這一切只因他的師父正是那大魔頭歐陽云!”
“此事我已經(jīng)知曉?!鄙坳栨?zhèn)定說道,“你們繞路而回耽誤了一些時間,此前我已聽到了不少消息。歐陽云重出江湖,牽連到李楚,令他成為武林公敵,英雄大會之上寒氏父子斃命、金三爺中毒身亡也都與李楚有關(guān),這些我都聽說了。”
”哼,歐陽云這個魔頭,歸隱江湖十幾年,一出來便要為禍武林,不知掌門師兄是否知道他的下落,我下山去清理門戶?!眽m生子十分氣憤,這些年因歐陽云所累,水澗閣江湖威望大不如前,掌門師兄授師尊之意,低調(diào)行事,一心求道,不再過問武林之事,門下弟子雖然都聽從掌門之命謹言慎行,但心中卻始終耿耿于懷。
“你先不要著急,我還有一事要告知你?!鄙坳栒嫒松裆嵵?,似要說的事情關(guān)聯(lián)重大。
“師兄請講?!?p> “就在你們趕路的時候,我得到消息,因英雄大會之上寒氏父子死于非命,金家長輩也中毒身亡,還有許多人被異蟲所害,引來軒然大波,這一切都歸咎在了歐陽云與李楚的身上,我們將李楚救走,這事情自然算到了水澗閣的頭上?!?p> 邵陽真人憂心忡忡,走到殿外,遙望遠方,道:“如今各門派達成統(tǒng)一要來水澗閣興師問罪,他們說我們與魔教勾結(jié),縱容包庇弟子為禍武林,各門派盡出精英,以白梅山葉掌門為首成立滅魔聯(lián)盟,要先滅水澗閣再滅魔火教,如今各門派已會師一路,朝我派而來,想必不出一個月便會到達。”
“什么!”塵生子大驚失色。“群雄怎能是非不分,污蔑我水澗閣!師兄是否派人與葉白說明?”
“鐵鷹山莊之事犯了眾怒,如今我們又將李楚救回,除非交出李楚不然不會平息眾怒。而我們?nèi)缯撊绾我膊荒軐⒗畛怀觥!?p> 塵生子頓足嘆氣,他也知曉此事后果極為嚴重,一時也想不到化解危機之法。
“我派看來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時刻了!”邵陽真人也憂心忡忡,“想不到我們潛心向道十幾年,不問江湖之事,卻還是逃不過十幾年前埋下的這一次浩劫!”
“歐陽云!我們被你害得好慘!”塵生子切齒詛咒著歐陽云這幾個字。
“我總覺得這件事情并沒我們看到的那么簡單。我還聽說滅魔同盟中陸續(xù)又有幾個掌門斃命,人人都傳說是歐陽云所為,但我實在想不通他為何要去殺一些毫無意義的人,或許我們只看到了冰山一角,才會有如此多的疑惑?!?p> “事到如今,掌門師兄我們該如何準備?”塵生子心中著惱,對水澗閣的未來憂心如焚。
“此事牽連到我派百年根基,帶我稟明師尊之后再定奪吧。天地萬物有生就有滅,洪水來了,哪里還有完好的舟船,只是怕這江湖從此就要云雨翻覆動蕩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