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朱鴻信說起這件事,宋向天和許戈互相看了看,然后宋向天站起來說道:“啟稟都指揮使大人,淮山城是屬下當初讓王岳暫時駐守的,想來我們派人去接收淮山城應該不是難事。”
朱鴻信點頭說道:“不錯,是這個道理。這淮山城是你帶著王岳楊青山打下來的,那么淮山城的事情還是你來辦吧。同時可以嘗試拉攏一下王岳,看他有沒有和楊青山一樣的心思?!?p> “遵命,都指揮使大人,依屬下來看,此事當是十拿九穩(wěn),同時王岳應該也很有可能效仿楊青山投靠我們?!彼蜗蛱煲荒樅V定的說道。
對于宋向天說的話,朱鴻信還是很贊同的。現(xiàn)在這個局勢,只要不是傻子,都不會在和朱鴻信對著干了。何況王岳所在的白登縣周邊幾乎都是朱鴻信的勢力,確切得說算是已經(jīng)被朱鴻信包圍了。何況就如楊青山一樣,王岳肯定也眼紅他裝備的火器,所以對于王岳這里,朱鴻信是一點都不擔心的。
“對了,淮山縣的事情,你讓許戈帶一個營前往就好了,你自己帶著新塘衛(wèi)盡快趕回新塘縣,然后配合李漢陽和韓中澤清理新塘縣的地主,建立有效的基層行政體系?!敝禅櫺藕鋈幌肫鹦绿量h還沒有清理地主,不由得開口說到。
“是,大人,屬下明白了?!彼蜗蛱旃笆终f道。
想了想似乎沒有什么重要的事了,朱鴻信便揮了揮手說道:“今天的事情就這么多了,都下去趕緊準備吧?!?p> “是,都指揮使大人?!?p> ……
時間已經(jīng)快到四月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屬于春天的季節(jié)。萬物復蘇,大地呈現(xiàn)出一片綠色。
青河縣現(xiàn)在算是朱鴻信的大本營,也是對抗朝廷的第一線。所以這里的重要程度要超過蒙倉縣很多,很多事情都需要朱鴻信來做決斷。所以他現(xiàn)在只能坐鎮(zhèn)青河縣,至于蒙倉縣,他相信有陳慶年在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而且現(xiàn)在是一段難得的和平時期,丹靖府沒基本不會有什么大的戰(zhàn)事發(fā)生,朱鴻信便讓廉峰派人去蒙倉縣,去接喬璇過來。
有句話說的話,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幾個月沒見到喬璇了,自然是想念的很。同時他也怕喬璇一個人在蒙倉縣會覺得悶得慌,所以不如讓她來青河縣。
青河縣比蒙倉縣大很多,想必以她閑不住的性格,在這里肯定會很開心。想到這里,朱鴻信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
此時丹靖府南方大約一百公里,這里是一處開闊的河谷。大約一萬人的大軍,正在這里扎營。
這一萬大軍的營帳扎的歪歪扭扭,一點也不像常年從軍的人的手筆。
的確,他們本來就是剛加入軍隊沒多久的新兵,只是訓練了一些令行禁止便匆匆的派往丹靖城做援軍。這些人正是涿山縣應彭世玉的要求派出的援軍。
這一萬援軍絕大部分都是新招募的新兵,連幾個千戶都是從新兵里面挑選出來的。這一萬人似乎只是敷衍一下彭世玉,當然,這也是人之常情。丹靖府沒爆發(fā)的起義,讓周邊幾個府的人都人人自危。這個時候誰愿意派出主力去幫助丹靖府?
只是這一萬人中,有一個千戶所卻非常的奇怪。因為他們中間的大部分人都是外地過來的流民,但是卻沒有幾個人有流民該有的特點,比如瘦弱、膽小等等。相反,這些人雖然不說是五大三粗,但是孔武有力還是說得上的。
不過,這些隱秘的東西,現(xiàn)在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或者說即便發(fā)現(xiàn)了,也不會當回事。沒人會無聊到在這種事情上上綱上線。
在此地宿營后,從明天出發(fā),大概只需要三天,便可以抵達丹靖城。而他們,也應該是第一批到達丹靖城的援軍。
……
卻說這邊范文芳,在當初的進攻失敗后,得知官軍將要撤退的消息。他便覺得不能繼續(xù)留在官軍這里了。而想要撤退自己帶著一萬多人肯定是跑不掉的,所以他當機立斷,只帶著幾十名騎兵從偏僻小路,繞開清河城,直接往航浦縣趕去。
而后來的官軍的遭遇,讓范文芳暗自佩服自己的明智。雖然這次的三萬大軍他丟了個一干二凈,但是他一點也不怕。因為只要朱鴻信還繼續(xù)對抗地主,那么他范文芳便可始終得到地主的支持。
經(jīng)過兩天的狂奔,范文芳終于是回到了杭浦城。雖然心中對這三萬人并沒有在意,但是又一次被朱鴻信當頭一棒,卻讓范文芳心中很是難受。見到杭浦城的城墻時,范文芳竟然有一種久違的安心的感覺。
搖了搖頭,范文芳徑直穿過城門,沒多久,便來到城中一處豪宅。
在門童的帶領下,范文芳七轉(zhuǎn)八轉(zhuǎn)的終于來到了府中的會客廳,此時上首已經(jīng)做了一個人。
這人看年紀大約五六十歲,頭發(fā)胡子都已經(jīng)花白,精神氣卻非常的不錯。而他正是杭浦縣內(nèi)最大的地主之一,名叫倪巖。
杭浦縣和清河縣以九堯山為界,而倪家和范家分別坐落在九堯山的東西兩側,所以兩家從很早開始便來往甚密。當初范文芳來到杭浦縣,投靠的正是倪巖。這次的三萬大軍,也是倪巖在杭浦縣內(nèi)牽頭成立的。不僅僅是為了幫范文芳報仇,更重要的是他也害怕朱鴻信發(fā)展起來,然后逐漸吞并周邊的地區(qū)。而杭浦縣和清河縣比鄰,如果朱鴻信真的要擴大地盤,那么杭浦縣是首當其沖的。
只是他知道范文芳前不久才帶兵出發(fā)前往青河縣,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而且看他風塵仆仆的樣子,似乎是連日趕路。倪巖有些疑惑了,他張口向著剛坐下還在猛灌茶水的范文芳說道:“賢侄,為何此時匆匆趕回杭浦?”雖然他有些年紀了,不過說話的聲音依然洪亮無比。范文芳自然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
只是他卻有些尷尬,但這些事情肯定是要說出來的,于是他微微的咳嗽了一聲,小小的鎮(zhèn)定了一下,然后開口說道:“唉,我這是被趕著逃命回來的?!闭f著,范文芳還做出一臉頹敗的表情。
倪巖聞言有些驚訝的說道:“你說帶著三萬大軍,被朱鴻信打敗了?可是他的主力不是在和官軍對峙嗎?他哪里來的兵力和你決戰(zhàn)?”
范文芳語氣有些低沉的說道:“伯父有所不知,消息還沒傳過來。官軍在青河縣攻打朱鴻信主力,但卻久攻不下,而朱鴻信卻暗中派人攻下了淮山城,斷了官軍的后路。我?guī)粟s到后,勸官軍和我一道發(fā)起背水一戰(zhàn),卻不料依然無法奈何朱鴻信。無奈之下,官軍只得往府城方向撤退,而我們的人馬在這一戰(zhàn)中幾乎損傷殆盡,同時官軍返回的路上也是危險重重,我只能帶著幾十個騎兵返回杭浦城。想必現(xiàn)在官軍已經(jīng)在撤退的路上,被半路攔截前后夾擊了吧?!?p> 聽得范文芳一口氣說完,倪巖在上面卻是被驚的目瞪口呆,半響才回過神來,他有些不敢確定的問到:“賢侄,你說朱鴻信一萬多人打敗了你和官軍十多萬大軍?”
“唉,正是如此??!”
聽到范文芳確定的回答,就算是以倪巖的城府也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一萬多人對十多萬人,還能戰(zhàn)而勝之。說實話,他長這么大還真沒見過。
范文芳見倪巖被鎮(zhèn)住,嘴角露出一絲隱秘的微笑。繼而開口說道:“那朱鴻信歷來對待地主都是非常殘酷的,輕則抄家重則滅族。伯父,我們杭浦縣緊挨青河縣,應當要早做打算啊?!?p> 倪巖聽了范文芳得話,腦袋有些反應了過來。朱鴻信對地主的態(tài)度他自然知道,雖然沒有范文芳說的那么可怕,不過也差不了多少了。所以他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那就是必須要早做打算。
逃離杭浦縣是不可能的,地主地主,之所以是地主便是因為他們有大量的土地。離開了杭浦縣,就等于主動放棄了自己的土地,也可以說放棄了自己的命根子。
不能離開這里,那就只有武力對抗朱鴻信這一條路了。
想到這里,倪巖的心情逐漸平復下來,他的聲音依舊洪亮的對范文芳說道:“賢侄說的不錯,朱鴻信來勢洶洶,確實需要早做準備。如今整個丹靖府,只有西部四個縣還沒有被叛軍攻占,而想要對抗朱鴻信,僅僅依靠朝廷是不可取的,這次的失敗便是一個例子?!?p> “所以我們要聯(lián)合這四個縣的地主,組建更強大的軍隊,即便不能拿朱鴻信怎么樣,但也要可以保護我們自己才行。這樣,我即刻聯(lián)絡這四個縣比較大的地主,商議這件事情?!闭f著倪巖眼神灼灼直直的盯著范文芳,“賢侄,你作為兩次和朱鴻信交手作戰(zhàn)的人,在這件事上可要多多出力啊?!?p> 有了倪巖最后的一句話,范文芳毫不在意倪巖的目光,而是微微一笑著說道:“伯父放心,朱鴻信與我有著不共戴天之仇,這件事我自然會盡心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