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范文芳答應(yīng),倪巖也收起了自己的目光。雖然朱鴻信崛起在望,不過他現(xiàn)在也才剛剛和官軍大戰(zhàn)結(jié)束,短時間內(nèi)肯定是不會攻打杭浦縣的。所以倪巖也沒有過多的緊張,看到范文芳一臉的疲憊,倪巖很適時宜的說道:“賢侄多日來趕路辛苦了,此事既然已經(jīng)定下,便可先回去好好休息一天?!?p> 連日騎馬趕路,范文芳的確是又困又累,于是他也直接點頭說道:“如此,便多謝倪伯父了。小侄先行告辭!”
待范文芳出去后,倪巖原本安然若素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扭曲起來。倪家在杭浦縣傳承好幾百年,關(guān)系網(wǎng)遍布整個杭浦縣,甚至周邊的一些縣也有他們的人。這次朱鴻信大勝官軍,的確給了倪巖不小的震動。
考慮了好一會兒,倪巖才慢慢的踱步回到書房,在書桌旁坐下來后,倪巖提起毛筆刷刷刷一口氣寫了三封信。這三封信是給丹靖府西部其他三個縣里面,和倪家關(guān)系最好的三戶地主的。他需要這些人幫他在本縣招兵買馬,同時傳播朱鴻信威脅論的說法。
等墨跡干透后,倪巖找來三個信封分別裝了進去,然后叫來仆役讓他們把信送出去。
忙完這些,倪巖長出了一口氣。朝廷的掣肘太多,想要依靠官軍,那只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不過有些事還是需要和官府打個招呼,想到這里,他又讓人準(zhǔn)備好馬車,他要前往縣衙和縣令商議一下。
作為杭浦縣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地主,倪巖想要見縣令,自然是很容易的。
在縣衙大堂中,杭浦縣縣令正悠然自得的端坐在上首。倪巖進來后首先對著縣令拱手說道:“草民倪巖見過常大人?!?p> 杭浦縣縣令,名叫常守禮。這人也是杭浦縣人,家中同樣是地主家庭。當(dāng)然,和倪巖這種大地主是沒法比的。不過,倪巖卻是經(jīng)常往縣令府里面送東西,兩人的來往很是密切。
見到倪巖進來施禮,常守禮立馬露出一臉的笑容,他笑著對倪巖說道:“倪先生不用多禮,”說著一伸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快快請坐吧?!?p> 對于常守禮的熱情,倪巖沒有一絲一毫的奇怪。他給常守禮送了這么多東西,他要是不熱情,那才奇怪了。
依言在旁邊坐下后,倪巖也開門見山的說道:“常大人,不知道您對青河縣發(fā)生的叛亂怎么看?”
常守禮聽到倪巖問起這個,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不過隨機就又是一臉微笑的說道:“你是說那個朱鴻信吧,不是有十多萬官軍正在圍剿他嗎?想必也蹦跶不了多久了吧?”
此時除了范文芳帶著消息回來,其他的探子還沒有傳消息回來,所以常守禮對于青河縣的變故還不知道。
倪巖等常守禮說完,卻是一臉愁容的嘆了口氣說道:“常大人,有所不知啊。前不久出發(fā)討伐朱鴻信的范文芳回來了。”倪巖說道這里卻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常守禮卻很不喜歡倪巖這樣賣關(guān)子,他皺著眉頭說道:“他回來了,然后呢?”
倪巖討了個沒趣,便直接開口說道:“他帶回來一個消息,說是官軍匯合他的三萬大軍,圍攻朱鴻信的主力不下,反而被朱鴻信使奇兵攻占了后路,官軍面臨被叛軍前后夾擊的風(fēng)險,同時在攻打朱鴻信主力的時候也損失慘重,不得不往府城撤退。按范文芳的說法,恐怕撤退的官軍還是會遭遇朱鴻信的兩面圍攻??峙乱彩莾炊嗉?。”
倪巖一口氣說完,而常守禮也是一臉的驚愕。想起那些被叛軍攻占縣城的縣令們的下場,常守禮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他語氣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你說他打敗了十多萬官軍?”
“回大人,確實是這樣?!?p> “他的火槍兵竟然這么厲害嗎?杭浦縣和青河縣比鄰,真是太危險了。”常守禮有些唏噓的說道。
倪巖卻是微微一笑,他說道:“大人,府城的官軍剛剛潰敗,想必短時間內(nèi)對朱鴻信沒什么威脅,那么如果他想要打我們杭浦縣的注意,恐怕就不太妙了啊?!?p> 常守禮一聽倪巖主動說起,心中便有了些底,他點頭說道:“是不太妙啊,不知道倪先生可有什么辦法嗎?”
“大人,為今之計,依靠上面派人來圍剿,短時間內(nèi)肯定不太現(xiàn)實,那么我們能做的便只有自己保護自己了?!蹦邘r循循善誘的說道。
“嗯,你說的不錯,不過擅自招募軍隊始終不是個好辦法啊,上次三萬人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但后面繼續(xù)這樣的話,被上面知道了,我恐怕會被拿去問責(zé)啊?!背J囟Y皺著眉頭說道。
倪巖聽到常守禮這樣說,不由得微微一笑,他左手慢慢摸著花白的胡須,似是胸有成竹的說道:“大人,我們只是為了自保而已,再說我們這么做也是為了對付叛軍而已,若是朱鴻信一死,便可以立刻解散招募的軍隊。另外,前不久我一個朋友送給我一株珍寶海血色珊瑚,傳說這種極品血色珊瑚食用后可以延年益壽??!”
常守禮聽著倪巖前面說的話,還沒怎么在意,不過當(dāng)倪巖說道“血色珊瑚”四個字后,眼睛立馬亮了起來。
對于他常守禮來說,其實倪巖組建地主軍,于他并沒有什么損害,相反還能幫助他對抗朱鴻信。而且此時此刻官軍對抗朱鴻信乏力,想必多出一個幫手來也不會怎么在意。事后也頂多治他和御下不嚴(yán)或者知情不報的罪名,但是比起他自己的小命來說,這些又不值一提了。
所以在假裝閉目思考了一會后,常守禮睜開眼睛點頭說道:“嗯,倪先生說的不錯,你們組建地主軍是為了保護自己,對抗叛軍。想來即便是上面知道了也不會對你們有什么行動?!闭f到這里,常守禮話鋒一轉(zhuǎn),“對了,倪先生所說的血色珊瑚真的有這般功用嗎?”
倪巖聽到常守禮的話,心中已然放下了一大半。于是便一臉輕松的說道:“那是自然,草民怎么會欺騙縣令大人?等我回去后就差人將比血色珊瑚給大人您送過來?!?p> 雖然送出血色珊瑚,倪巖心中也在滴血,不過能解決官面上的事情,也算是值了。
常守禮哈哈大笑著說道:“如此,真是多謝倪先生了?!?p> ……
青河城在朱鴻信打敗官軍,帶著主力返回后,便又重新放開了城門。
東方穆羽帶著幾十個新學(xué)黨的頭腦,早在半個月前就到達了青河城外。只是那個時候朱鴻信帶著主力正在和官軍打仗,青河城城門自然不會打開。
鑒于此,東方穆羽只好在城外的村莊暫時先住了下來。這場戰(zhàn)爭也正如東方穆羽之前所預(yù)料的一般,官軍不僅拿朱鴻信無可奈何,反而折損了十來萬兵馬。
當(dāng)這一戰(zhàn)結(jié)束后確切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東方穆羽心中非常的激動,他不由得為自己明智的選擇感到慶幸。
在一處農(nóng)舍里面,東方穆羽重新聚集了跟著他一起過來的新學(xué)黨人。他們當(dāng)然也知道了這一戰(zhàn)的結(jié)果,不過他們在開戰(zhàn)前卻沒有東方穆羽那么的樂觀,所以對他們來說,這個消息更讓他們驚訝。
東方穆羽看著擠在一起眾人,微笑著說道:“諸位,我們來到這里已經(jīng)半個月了,相信朱鴻信和官軍的這一戰(zhàn),結(jié)果大家都已經(jīng)知道了。他以區(qū)區(qū)兩萬兵力,擊敗了十多萬的官軍主力,甚至逃回去的不過寥寥萬余騎兵。這說明我們之前的選擇是正確的。”
“丹靖府經(jīng)過這一戰(zhàn)之后,短時間內(nèi)肯定是風(fēng)平浪靜,我們在這里發(fā)展,沒有了任何掣肘,想必新學(xué)黨定然可以如雨后春筍一般蓬勃發(fā)展。”
屋里面的幾十個新學(xué)黨人,聽了東方穆羽的話,也是激動不已。以前在望海城雖然他們新學(xué)黨勢力很大,但是做事總是畏首畏尾。而在青河縣就不一樣了,按照之前的約定來看,這里的環(huán)境比起望海城來說好了起碼一百倍。
裴耕良同樣很高興,不過他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在眾人的表現(xiàn)里面最是淡定,他微微一笑著說道:“我們之前卻是小看了我們這位新東家的實力,我聽說這次圍剿的官軍里面,還有五萬州軍騎兵助戰(zhàn),而他不僅打敗了官軍,更是把自身的損失降到了最低。真是后生可畏啊,我在這里,仿佛看到了希望?!?p> 聽了裴耕良的話,東方穆羽不由得哈哈大笑,笑過之后他又說道:“怎么樣?現(xiàn)在覺得跟著我來這里不是一件壞事了吧?我們在這里得到了消息,想必青河城也應(yīng)該放開門禁了,要不我們今天就啟程,前往青河城?”
裴耕良點點頭說道:“嗯,可以,早點過去也好,我們都想看看這位人中龍鳳到底長什么樣。”
“那好,現(xiàn)在我們都回去收拾子一下行禮,半個小時后在這里集合,然后前往青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