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也很神奇地顯得凄涼,上午的校園朦朦朧朧的,一直熙熙攘攘的校園汽車站每到畢業(yè)時節(jié)就會顯得很落寞,李子峰坐在印著學校LOGO的汽車上朝著路旁的一行人揮了揮手。
宋嶺島、鄭半成、楊秋秋、關悅在馬路邊上站成一排,仰望著隔著一扇車窗的李子峰,宋嶺島和楊秋秋也回應著李子峰揮著手。
鄭半成此時此刻心里悶著一絲怪難受的滋味。
此時此刻能自然而然地沖進這離別畫面的背景音樂只有那一首歌,“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校園汽車緩緩地啟動了,沿著道路轉(zhuǎn)了一個彎,朝著遠方駛?cè)?,不一會就就消失在了視野的盡頭。
“回吧。”楊秋秋聽似平常的口吻中夾雜了一絲傷感。
“等一等?!彼螏X島掏出了手機,拉扯著和還在一起的三個人自拍了一張歪歪扭扭的照片,“好了,走吧”。
鄭半成的寢室已經(jīng)空蕩蕩了,往昔熱鬧的宿舍門口旁,堆滿了還沒有清理的廢棄書本和床單等用具。
“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就要說分別了?!编嵃氤上雀锌似饋?。
“你們都什么時候走啊?”宋嶺島問了一句。
鄭半成想了想,“我什么時候走都行,我不急,反正回去也沒什么事情做”。
關悅的神情很落寞,“我下午走,看著你們一個接一個地走心里難受,我受不住了,要先走了?!?p> “我明天,下午我們一起出來送關悅唄。”楊秋秋的語氣依舊給人和平常一樣的感覺。
校園稀稀散散地有著幾個人,一行人說著說著就走到了男女生宿舍分道的路口。
“那我們下午見。”楊秋秋說道。
“好。”鄭半成回應了一句,想再說點啥,卻發(fā)現(xiàn)好像沒什么可以說的了。
宋嶺島依舊是揮揮手。
鄭半成和宋嶺島轉(zhuǎn)身朝著回宿舍的路走著。
“我們?nèi)ト藦V場的乒乓球臺上坐一會吧?!编嵃氤刹幌牖厮奚?,不想回去面對那一張張清空的書柜和床架。
“嗯,好?!彼螏X島答應著。
鄭半成習慣性地用手撐住乒乓球臺,屁股輕輕一斜,坐了上去,靜靜地看著周圍安靜的校園和其他一些托著行李箱的形單影只的離別身影。
“你什么時候報道?”宋嶺島問著鄭半成。
“7號,下周星期一?!?p> “以后你就是地地道道的白領咯?!痹跐夂竦碾x愁別緒的氛圍中宋嶺島會心地祝福著鄭半成。
“白什么領,去干嘛都還不知道呢?!编嵃氤梢槐菊?jīng)地笑著說。
“要是你來大亨多好啊?!彼螏X島不由得感嘆了一下。
幾個月前的鬧騰仿佛還在眼前,正如在咖啡屋時鄭半成和杜瑩瑩兩人的談話,校園里風靡一時的鄭半成和杜瑩瑩一個人選擇去了移光公司,一個人選擇去了加拿大留學,大亨房產(chǎn)一個人也沒撈著。
常常能聽到有一些同學議論說,既然最后又不去,干嘛到處拿Offer,好像搶了本來屬于他們的Offer,例如這兩個沒有去大亨的出了名的典型。
“其實我也不想去移光,只是我不知道我能去哪,比起大亨來,至少移光是現(xiàn)在我覺得可以稍微合適一點的吧。”鄭半成說著好像神仙都聽不懂的話。
“你最好哪都別去?!彼螏X島打趣地笑著。
“你呢?什么時候去大亨報到???”鄭半成也問著宋嶺島。
“我什么時候去都行,看心情。”宋嶺島優(yōu)哉游哉地回答著。
面對即將逝去的校園里的一草一木,鄭半成心里覺得很難適應,生活了四年的地方,不知不覺中對學校已經(jīng)有了感情,難過的事情和快樂的事情此時都變成了美好的回憶,離開,好像意味著也和青春一同道了別。
時光在鐘表上是數(shù)著秒消失的,鄭半成和宋嶺島的長談,就像是在道別前的最好的問候。
“其實?!编嵃氤稍挼阶爝吘屯A?,他的下一句本應該是就是“我喜歡杜瑩瑩”。
“其實什么,怎么不說了?!彼螏X島好奇地疑惑著。
“其實說再見也沒什么難的,想見面也就一張車票的距離?!编嵃氤煞寤芈忿D(zhuǎn),“現(xiàn)在交通這么方便,動車、飛機也就幾個小時的事情?!?p> “放在古時候......”
兩個人說著話,還沒功夫吃午飯,楊秋秋就來電話了。
“你們在哪啊,關悅收拾好了,準備出發(fā)了。”電話那頭傳來楊秋秋的聲音。
宋嶺島開著免提:“我們在三八廣場呢,你們直接過來吧,我們在這里等你?!?p> 鄭半成掏出了手機,看到了楊秋秋的未接來電,看來是和宋嶺島討論得太專注,錯過了楊秋秋的電話。
楊秋秋幫關悅提著行李箱,關悅空著手,大件的行李看來已經(jīng)快遞回家了。
“給我吧,我來提?!彼螏X島接過楊秋秋手上的行李箱。
“關悅,你是哪個站來著?”鄭半成問道。
“東站?!标P悅回答道。
“走吧,一塊去東站?!编嵃氤煽此频ǖ卣f著。
東站距離學校近一個小時的車程。
楊秋秋提前用手機打了專車,專車已經(jīng)在校門口候著了。
走在離開校園的道路上,關悅是很珍惜的,這或許是關悅最后一次走在這曾經(jīng)熟悉的小路上,舉辦過比賽的運動場,舉辦過聯(lián)誼活動的草坪,大一初到學校時熱鬧的青春廣場,每次上課都要走過的學校最長的橋,在這一刻或許意味著永別了。
充滿著青春歲月回憶的地方,從此分道揚鑣,青春歲月中的那些人,再見了。
專車上的四個人相顧無言,本以為會開很久的路程,感覺沒過一會就到了。
東站的旅客依舊和寒暑假放假的時候一樣熱鬧,只是這一次的放假是永遠的放假了。
輾轉(zhuǎn)來到了檢票口,送行的人不得不止步了。
關悅看了看左手上的手表,說:“還能呆5分鐘?!?p> “你幾點鐘的開車時間呀?”楊秋秋關切地問著。
“兩點三十五分。”
“里面還得檢票呢,排隊也要個五分鐘吧。”宋嶺島插著話。
“要不先進去吧?!编嵃氤珊懿簧帷?p> “先進去吧。”楊秋秋也很不舍。
“那,那我先進去了?!泵鎸Υ蠹业难哉Z,關悅像是被逼迫著走的,神情中也流露著不舍。
關悅接過宋嶺島手中的行李箱,進了檢票口。關悅檢完票后,站在了檢票口后面的一長段電梯上,轉(zhuǎn)過頭來朝著隔著玻璃墻的大家揮著手,就這么一直揮著到了電梯的盡頭。
楊秋秋趴在玻璃墻上,眼淚突然像瀑布似的嘩啦啦地流。
宋嶺島很不在意的轉(zhuǎn)過身,時而又轉(zhuǎn)過頭來看看揮著手的關悅。
鄭半成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視野中越來越小的關悅,直到關悅靜靜地消失后,他很快地轉(zhuǎn)過身往回走,故意和楊秋秋、宋嶺島拉開一段距離后,鄭半成的眼淚便情不自禁地一顆一顆地從眼眶里崩落,他雙手交叉在腦后,仰著頭,背影雖然看上去很自然的樣子,正面瞧過去淚珠已經(jīng)打濕了他的領口。
鄭半成哭過后用袖口往臉上一抹,咧開嘴裝出一個笑臉,轉(zhuǎn)過身,朝著楊秋秋和宋嶺島說:“我們回嗎?”
宋嶺島啞口無言,就這么遠遠地看著鄭半成。
楊秋秋在手機上給關悅打著字,“路上注意安全,一路平安。”
鄭半成也沒有想要他們的回答,又轉(zhuǎn)回身來穩(wěn)定自己的情緒。
慶幸的是,手機通訊錄里的他們都還在,可惜的是,他們一直躺在通訊錄里沒有再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