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dāng)李妍珉壓下了心中的疑問、想當(dāng)作什么都未察覺到一般微笑著說‘我才沒有問題要問,趕快吃飯吧?!臅r候,薛離卻先是笑著開口了。
“其實也還好。”
“就是像你看到的那樣。我的左手已經(jīng)不太靈便了。至于這道傷……多涂幾層粉底就好了,不是大事?!彼曇羟鍦\、說的極為輕松,仿佛真是再尋常不過的小事而已。
但是,薛離輕描淡寫的語氣反而讓李妍珉更為難受。她的眉頭深深蹙了起來、抿著嘴,臉上的難過和不忍之色顯而易見。
她不敢去看薛離臉上的從容,不敢去想她曾經(jīng)的遭遇。
這、怎么可能會只是……還好?
盡管并不明顯,但她還是早就發(fā)現(xiàn)了。從見面開始,薛離的左手就一直是無力的垂著、擺動的幅度很小,而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右手代勞,非常避免左手碰觸和使力。她一路走來都不想相信,但如今,卻不得不承認(rèn)——
薛離的左手,并不只是小傷而已。
在這五年的時間里,她到底……
經(jīng)歷了什么?
承擔(dān)了什么?
在那段煎熬的日子中,有人陪著她嗎?還是……一直只有她一個人?
李妍珉不敢再想下去。
如同不死心一般,她略帶著希望地小心問道——
“手……還可以治嗎?”
薛離卻是搖搖頭。
“應(yīng)該只能這樣了吧。服刑之前去醫(yī)院看了下,醫(yī)生說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狀態(tài)了。真的不要緊,只是不太能用力而已。雖然小提琴不得不放棄了,但是鋼琴還是偶爾可以的呢?!敝徊贿^……兩三曲便已是極限。
她自是沒有將這最后一句話說出來。
而這段話讓李妍珉再也撐不下去了。
她捂住了嘴,眼圈已是泛紅。
“那個,我……先去下洗手間。”
看到李妍珉離去的背影,薛離也是一聲嘆息。
妍珉與她雖無血緣關(guān)系,卻是更似親人的摯友。當(dāng)初,僅是一句話便照顧了小妹整整五年。也正因此,在即將出獄時第一也是唯一一通的電話,她選擇打給她。
而另外一邊,李妍珉匆匆的身影,落入了另外兩人的眼中。
“看,捕捉金世娛樂的副總一個。”
傅臨青順著陳乾的視線不經(jīng)意的望去,看到了不遠處快步走著的李妍珉。
“對她有興趣?”他收回了視線、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漫不經(jīng)心的問了句。
陳乾卻是連連擺手。
“哪能。畢竟是競爭公司,總不得留意下動向,看看能不能抓到點把柄之類的好東西?!苯又惽恍?,手托著下巴看向眼前之人。
“話說你呢?什么時候找個小女友讓我來玩玩?像老板你這樣的,有錢有臉,手一揮,無數(shù)美女直接撲上來??!”
傅臨青只似笑非笑,眸光低沉。
“我找女友……給你玩?”
“當(dāng)然!好東西就是要一起分享的啊!”
“再看吧,沒興趣。”
聽他這么說,陳乾卻是來了精神,“喲,學(xué)生時期那個流連花叢天天泡吧的傅少現(xiàn)在竟然跟我說對女人沒、興、趣?”
傅臨青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見此,陳乾接著笑道——
“我說傅總你不是吧,難不成你還在等你家的小雪梨?這都多少年了……”陳乾扳著手指數(shù)了數(shù),“老板,都已經(jīng)五年了!說不定人的墳頭草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自動消音了。只因他家老板徹底沉下了臉,滿臉都是寫著‘你再開一句玩笑試試看’的神情。
踩到禁區(qū)了。
不過,專注于作死永無止境的陳乾沒有收口。
“李妍珉不是跟薛大小姐很熟嗎?跟著她保不準(zhǔn)能摸到點消息?!?p> 傅臨青沒有說話。
從李妍珉入手也不是沒有試過。但是,結(jié)果依然如此。
她不見的第一個月。他以為她只是在鬧脾氣。然而,接下來的第二個月、第三個月……打電話不接、發(fā)信息不回,始終是毫無音訊。直到現(xiàn)在,五年了,就像是徹底人間消失了一樣。
“不需要。像她這種一言不發(fā)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女人,不用找。”他說的冷淡從容。仿佛當(dāng)初那個將A市每一寸土地都翻遍、鬧的人仰馬翻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陳乾自然也是不信的。
他搖了搖杯中的紅酒,調(diào)侃道:“老板不是我說。但你這話夠違心的啊。都不知道幾年前是誰醉生夢死,天天叨擾著小情人的名字頹廢了接近半年的時間?”
他對面之人面不改色,只再瞥了他一眼。
“云天娛樂最近看來是太閑了。”
一看自家老板準(zhǔn)備磨刀霍霍向豬羊,陳乾立刻求饒,“別,我最近忙死。李妍珉那小妮子又搶了我們好幾個人,真是太能生事了?!?p> 傅臨青又是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若有所思的說道:“話說起來,如果好友落難的話,不知道……她還會這么一聲不吭嗎?”
一聽自家老板的這話,陳乾立刻暗暗偷笑。
明明上一秒還說不想找人、不在意她,下一刻就開始旁敲側(cè)擊無所不用了?不過……也沒有壞處,反正有老板的支持,吞掉一個競爭對手也未嘗不好。
“要搞金世?我舉雙手雙腳贊成。”
“那這件事你來辦吧。”
陳乾一笑,端起紅酒敬了傅臨青一下。
“那……小的就盡力而為了?!?p> 而在薛離那邊,盡管在同一個空間內(nèi),但她們依舊對他們的對話一無所知。已經(jīng)整理好情緒的李妍珉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明天還是去醫(yī)院看看吧。翊安他是醫(yī)生,我讓他安排一下?!崩铄朊銖姷男α诵?。
“好吧?!敝雷约壕芙^大概也無濟于事,薛離只好應(yīng)下?!暗谀侵啊蚁?,先去看一下小桃。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她……醒來過嗎?”
聽到薛離的話,李妍珉一聲嘆息,搖了搖頭,“沒有?!?p> 全名是薛桃,是薛離的親生妹妹,一個成績優(yōu)秀、活潑可愛的姑娘。但這樣的人,卻在病床上躺了五年的時間。
其實不該是這樣的。
無論是薛離,或是薛桃,她們都不該遇到這樣的事情。她們都值得擁有最完美的人生,而不是一個入獄五年,另一個則沉睡了五年。
這樣殘酷的事情,不該發(fā)生在她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