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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微念

第二章 遠方的信

傾微念 學川·塵予 1988 2018-06-13 14:00:21

  “瑾同哥哥,你去哪里了?無憂很想你哎?!碑斂吹侥莻€瘦瘦小小的身影溜進來的時候,南宮冕“撲哧”一笑。那是北秦可汗最小的妹妹拓無憂。雖然,南宮冕并不喜歡“瑾同”這個稱呼,而且是厭惡。但是,這兩個字從這個小女孩口中說出來,卻讓南宮冕恨不起來。不過,至于為什么無憂會跟著可汗稱南宮冕為“瑾同”,這是南宮冕和拓答瓦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但沒人會和一個八歲的小女孩計較。何況,她也那么喜歡南宮冕。

  “無憂,哥哥和你說過多少回了,要叫‘冕兒哥哥’,你忘了嗎?”拓答瓦柔和又不失嚴厲地道。

  南宮冕知道答瓦的好意,但不想讓這個小妹妹難過,更何況,那個小女孩,手上拿了一株細細小小的沙漠里罕見的野花。

  “這是給我的嗎?”南宮冕道。

  “嗯嗯,我跑了好遠才找到的。給你花花?!睙o憂踮著腳尖兒,把已經快蔫了的花舉得高高的,伸到了南宮冕的鼻尖前。

  南宮冕小心翼翼地接過來,翻箱倒柜好一陣子,找了一個玲瓏剔透的瓶子,又從水缸里捧起一抔清水,再極其小心地把花放進去。

  “好看嗎,瑾同哥哥?”

  “嗯,很好看的。”南宮冕拉著無憂坐下來,輕輕摸著她的頭,摸著這個四歲時因兄長奪位弒父而失去至親的孩子。所幸,她有一個對她特別好特別好的六哥。摸著摸著,眼眶又濕了。遠方故鄉(xiāng)東涼,自己也有一個妹妹,唯一的妹妹,只是年紀稍大些,現(xiàn)在應該是十六七歲的模樣了。當初自己離開的時候她也不過十三四歲,三年過去,也許長大了不少呢,只怕是認不得了。當時還是個窩在哥哥們懷里的小女孩,現(xiàn)在,已經是大姑娘了。想到這,南宮冕很期待,但又知道,再見到妹妹只是個奢望。妹妹南宮亦憬的結局會比他好嗎?歷來公主都是被指婚被和親的命運,她的一生,也是注定坎坷。想到這兒,那感受,別提有多凄涼了。若是東涼實力強一些,也不會受鄰國的欺辱和壓迫了吧。只奈何自己身陷囹圄,無力救國。

  東想西想時,拓答瓦也在默默地凝視著這個好朋友,一旁的妹妹無憂撥弄著瓶子里漸漸復蘇的花。

  “瑾同哥哥,你還沒告訴我,你這兩天去哪兒了呢,我都快想死你了?!睙o憂嘟著嘴道。

  南宮冕正不知如何應答,四下糾結時,深知友人心意的拓答瓦搶過了話頭。

  “無憂,你今天跑到大沙漠去,可汗哥哥知不知道?”

  果然,無憂馬上緊張起來了。

  “我……”

  “看樣子,可汗應該不知道啊?!?p>  “我……六哥,六哥不要告訴大哥哥,好不好?我不想被關禁閉?!睙o憂央求道,眼淚馬上就出來了。

  看著妹妹流淚了,拓答瓦自然也是很心疼的?!昂煤煤茫绮徽f六哥不說,但是你以后跑出去,如果不想被可汗責罵,就必須告訴六哥,知道了嗎?”拓答瓦也沒想到無憂會這么緊張,應該是被平日里跟著的嬤嬤嚇的。

  “嗯嗯?!睙o憂停止抽泣。

  “嬤嬤沒跟著嗎?”

  “她哪里跑得過我,她可慢了?!睙o憂馬上轉變情緒,只剩下一臉的驕傲。

  拓答瓦頓時被逗笑了。這個妹妹,就是太小,沒有什么煩惱。他想。想著想著,又望了一眼南宮冕。

  “那嬤嬤豈不是會去告狀?”許久不言語的南宮冕突然道。一臉壞笑的樣子。

  “???”顯然,拓答瓦可沒想到這一層。

  “那怎么辦啊?我……我,我再也不亂跑了?!睙o憂又急起來了。

  “沒關系的,我嚇你的啦?!蹦蠈m冕笑了起來。這兄妹倆還真是天真?!叭绻珊挂恍南胱ツ愕脑?,你還能跑到我這兒來?還不早就被提溜走了?估計是嬤嬤也懶得管你了,沒告狀。”南宮冕靜靜地望著這對兄妹,不緊不慢地說。

  “這這這……這就沒事了?”答瓦一臉的無法相信。

  “可汗應該在為班師的事情忙碌吧,應該也管不了這么多。倒是你,我們的六王爺,無憂的六哥,你要好好看著她,別再讓她亂跑了!到時候可汗要是真的怪罪,也只會責備到你的身上?!?p>  “哦哦,好好?!蓖卮鹜叽舸舻攸c點頭,轉而又驚恐萬狀。

  南宮冕也熟悉這個好友。答瓦年少喪父,親眼目睹了那場血腥的屠殺,一直對兄長有些害怕。

  看著這兩個為多大點事急成這樣的兄妹,南宮冕啞然失笑。這是有多怕長兄啊。突然心一抽,眼前的這兩個,不正像是自己和妹妹,小時候,怕著父皇的樣子嘛??墒强墒恰?p>  可是什么呢?什么都沒有了。

  緩過神來的拓答瓦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了,于是抱著妹妹,安慰了兩句,就走了。

  只是那個小妹妹,出去時還不忘回過頭來朝南宮冕做鬼臉,搞得南宮冕哭笑不得,也不知這孩子到底是什么心。

  呵呵呵。

  望著桌上的野花,在黃黃孤燈中就著心事沉沉睡去。

  盛世安瀾,海內升平,皆隨他的夢遠去。今生怕是都再無可能了。但他若有一息尚存,希望便不滅,因為信念就是誓與東涼共存亡。

  可是可是,又能如何呢?曾經高高在上的人物,如今被敵國踐踏,也不過是別人手里的一把劍而已,只能用來威脅自己的國家。論是曾經輝煌,也難以阻擋當下的悲涼。

  他現(xiàn)在能做的,不過是遠遠地朝故國投去荒涼的一瞥。

  歷時兩個多月的戰(zhàn)爭終于結束了,對著同樣強大的呼耶國,北秦的軍隊在其君拓顏的帶領下完勝,大家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只有南宮冕,默默的。

  因為他不知道,南邊的東涼怎么樣了。

  知道會敗,只是希望,不要把自己的妹妹嫁過來,作為求和的手段或者是作為戰(zhàn)敗國的懲罰。

  同樣的,拓顏也在等待南邊的戰(zhàn)況。還未收到捷報,他們就已經在談論向東涼索要什么了。班師后,拓顏就迫不及待地詢問留駐京師的丞相,但南邊一直沒有音信傳來。不過拓顏想了想,安慰著自己,秋老將軍歷經戰(zhàn)爭無數(shù),區(qū)區(qū)對付一個東涼,豈不是很容易?想著想著,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但是南宮冕自然是害怕?lián)牡?。不知東涼會派誰來應戰(zhàn),畢竟秋老將軍是一員驍將,年輕的時候替北秦先帝立下了汗馬功勞,使得北秦這個彈丸之國擁有了現(xiàn)如今這般大的版圖。

  擔心也無用,只能靜靜地等消息。

  但是沒有人想到,這個消息來的,太令人驚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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