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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微念

第八十四章 探討

傾微念 學(xué)川·塵予 2039 2019-01-12 08:00:00

  其實嚴(yán)肅起來講,南宮冕對項影生的印象并不深刻,留在他腦海中的項影生依然是個幼時才見過的牙牙學(xué)語的孩子。雖說后來也曾在項韋盛老先生的門下受教過,但他們倆并沒怎么產(chǎn)生過交集,所以也談不上有來往。但單憑項影生這幾年的卓著戰(zhàn)功,憑他身為項氏后人的身份,憑他這么多年來為東涼付出的諸多心血、一腔誓死不改的精神,南宮冕也是極其佩服他的,心內(nèi)對他的好感也是增了許多。對軍方制度的改革,身處朝中卻多年不被重視的項影生自然是有許多看法和見解的,更何況新君正是自己年少時所景仰的人,這么多年的悲憤和感慨積壓在心里,一時間的滔滔不絕,倒是更令人刮目相看了。

  之前南宮誠對東涼長達(dá)八年的經(jīng)營,東涼國力也漸盛,頗具條理,雖說偶爾有些動蕩,也是四境征戰(zhàn)的緣故,都未傷及中樞。剛剛回京的南宮冕,雖有十一年的時日不參與政務(wù),仍然有諸多不熟悉的地方,但少時良好的基礎(chǔ)依然還是在的,再加上一幫老臣的精心輔佐,也能慢慢地領(lǐng)導(dǎo)國家走上了正軌。

  日漸熟悉政事的南宮冕,回憶起流浪四方的那些歲月,倒也有了很多的感慨。深知民間疾苦的他回想起那年在藥房的情景,想起有病無醫(yī)治的境遇,也不免略有憂愁,于是,和幾位學(xué)士大人商量后,首次推行了醫(yī)藥制的改革。

  只是天不容情,這年春,北方雨水過多,澇災(zāi)嚴(yán)重,農(nóng)田盡毀。北境的農(nóng)民向來就不安生,好容易安歇了個把月,這又鬧了災(zāi),一時間,民怨沸騰。

  事情一傳到建鄴,南宮冕便立刻命令州府臨時調(diào)了南方存余的粟谷,再及時地安排人員遷移,好容易把老百姓們安頓下來了,可北境軍又出現(xiàn)了問題。

  往往四境前線駐守的軍隊是依靠后方的軍需補(bǔ)給的,這北方春澇一鬧,北境軍的糧食一下子供給不上,這不,突然就嘩變了。

  近年來對于軍隊的情況南宮冕并不了解,而北境軍,常年處在邊境,就更別提了。

  情急之下,南宮冕顧不得其他,親自召見項影生。

  “按理說這軍隊的問題理應(yīng)找兵部才是,我這找你來……”南宮冕一邊和項影生說著話,一邊暗示元渚公公給他搬來一把椅子。

  “陛下客氣了,為國家獻(xiàn)身本就是身為臣子應(yīng)該做的事,何況您只是來找臣探討問題?!表椨吧┒Y道。

  “項將軍請坐。”南宮冕絲毫不怎么客套,直接切入主題,“這段時間一直忙于政務(wù),軍事方面都沒怎么接觸,所以想就著這次北境軍嘩變的事情來和項將軍探討探討?!?p>  “陛下文武雙全,自然對軍中局勢有些了解,雖然這么多年不曾接觸,可大體依然沒怎么變過。您是知道的,北境軍不必別處,面對的正是我東涼最強(qiáng)盛的敵人。而且北境條件向來不好,軍隊補(bǔ)給不上是常有的事,往常最多也就搶民眾地里的瓜果,只是這一回,鬧得太大了,反倒有些奇怪?!表椨吧t疑道。

  “奇怪?”南宮冕眉頭一皺,“你是說……”

  “北境軍的骨氣臣知曉,抱怨是常有的事,倒也沒什么奇怪??勺鳛檫吘耻?,嘩變這樣的事他們絕對不敢,也絕對不會。所以,臣覺得,其中必有貓膩?;蛟S有外人作祟……”

  “項將軍的意思是,有可能是北秦……”南宮冕很是敏捷地抓捕到了項影生想要表達(dá)的意思。

  “這段時間北境一直有些摩擦,趁著和我軍交戰(zhàn)的時候在我軍中煽風(fēng)點火,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只是尚不能下定論。但無論怎樣講,北境軍軍紀(jì)還是很有整頓的必要。所以這一次不僅僅是要平叛兵變這么簡單,怕是要整肅軍紀(jì)了,把北境軍從外到內(nèi)一一整治?!?p>  “恐怕不只是北境了,其他三境的狀況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南宮冕冥想了一會兒,又道:“你看這樣行不行,其余三境軍的整頓就交由兵部,這最重要的北境軍,就要拜托項將軍你親自去?!?p>  “是。”項影生立馬起身道。

  “至于嘩變,我已經(jīng)命令兵部去調(diào)離北境最近的臨淮軍去。然后你親率一萬騎兵,明日起程,速至北境,以免北秦趁此機(jī)會有什么輕舉妄動?!?p>  “不,陛下,”項影生此時的雙眼發(fā)出了一種閃耀無比的光芒,“今天就去吧!”

  “今天?”南宮冕略微有些詫異。

  “是的陛下,遲一日,軍情便會多一份變化。千變?nèi)f化終是難以預(yù)料,臣以為,速戰(zhàn)速決甚好。”

  “好?!蹦蠈m冕贊許地點點頭道,“那就今日。那你也不用再去兵部批條子了,我給你虎符,你直接去調(diào)騎兵,準(zhǔn)備出發(fā)?!?p>  “是?!?p>  說話間,元渚公公已經(jīng)呈上來了虎符。

  遞給項影生兵符的那一刻,因為一些傳聞,南宮冕特意打量了一下項影生??删瓦@一下,他突然遲疑了,恍然間,好像看見了當(dāng)年接過兵符的自己。同樣清瘦的面容,眉宇間綻放出層層英氣,雙頰因為興奮而略顯得通紅的,細(xì)長的雙目堅毅地凝視著前方。唯一不同的,是所處的境遇。

  那年的我大抵也是這樣的吧?

  只是那時更加緊急一些罷了,臨危受命。

  南宮冕黯然地想著,心下頓時愴然不已。倏忽間,八年了。風(fēng)云變幻,許多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

  “陛下……”項影生見南宮冕久久沒有反應(yīng),輕輕喚道。

  “哦,對了,上次提到的賞賜,項將軍可以再好好想想,待你這次凱旋之時,一并獎賞?!被剡^神來時,南宮冕拍拍他的肩膀道。

  “陛下,臣并不想要……”項影生正想推阻,卻被南宮冕打斷了話語。

  “哎,不用推辭,”南宮冕笑著說,“這本來就是你應(yīng)該得到的。不過,這一次,我最希望的是,你能夠平安歸來?!?p>  “陛下言重了。這次臣去北境,主要不是御敵,自然是能夠安然回來的?!?p>  南宮冕聽罷,愣了一下。在心里暗暗怪罪自己,怎么能突然失言了。可能是由心內(nèi)產(chǎn)生的關(guān)注和呵護(hù)太過嚴(yán)重了吧。

  “快去吧,我相信你?!蹦蠈m冕微笑著掩飾壓抑不住的心里起伏,目送著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路小跑出大殿。

  他的玄色斗篷飛起,在微風(fēng)和他奔馳的作用下,帥氣地在空中劃過無數(shù)道弧線。

  那年的自己,不也恰恰好和他差不多大嗎?甚至,還要再小上幾歲吧?

  當(dāng)時心頭的憤恨與視死如歸的情感如今回想起來仿佛還在胸中激蕩,可是一轉(zhuǎn)眼間,竟快要十年了。

  日轉(zhuǎn)星移,年歲漸長,卻仍以為尚年少無知,誰料已經(jīng)天翻地覆,一去不復(fù)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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