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天是否破曉,我是被夢驚醒的,醒來,感覺后背一陣發(fā)涼,額前有些汗?jié)n,撐坐著起來,有些晃蕩,腦袋暈乎乎的空洞洞的,走到桌前,到了一杯水,舉起來時……
我到底做了什么夢呢?
浮生若夢歡。
“小醒兒,快來快來,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好玩兒的事情?!?p> 她拉扯些我的手,一路向前,雖有些不情愿的扭捏姿態(tài),但心中的好奇怎么掩藏的住呢?
那是我們再熟悉不過的地方,懸月之巔。
“嗯?”
“你看著我就行,看好了。”
她驕傲的笑容比林中的楓葉還美的耀眼,比……比……哎呀,說不出來了,就是哪兒哪兒都好,她笑了,我也笑了。
她的手不斷的翻動,施展咒術(shù),淺紅色的光輝一圈一圈的游走,從她的胸前,一圈一圈的環(huán)繞在她的周身,真的是美極了。
我發(fā)呆的時候,她一把拉住了我,往上一提的感覺,我騰空而起,起初害怕的不敢睜開眼睛,用手擋住雙眼。
“你別怕,張開你的手啊,你可是會飛的鳥,怎么能害怕呢?”
對呀,我是鳥,我不該害怕的,我該……
怎么辦,還是不敢。
“再不放開你的手就把你丟下去了?!?p> 她是玩笑話,年幼無知的年紀(jì),我自然當(dāng)了真,有些慌張,我一放開手的動作,她受到了影響,有些拉不住我,前行的方向拐了又拐。
“啊——”
我掉下去了
下落的速度很快,根本容不得思考。
出于本能,出于不想死的本能,不只是哪里迸發(fā)出的力量,我只感覺后背一陣發(fā)燙,似火灼燒般熱辣,沖出了個東西,一下子撐住了我。
然后,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哎?居然不疼。
我坐了起來,忙往后背看,到底是什么東西硌得慌。
是……
“翅膀,你長出翅膀啦,小醒兒,你真了不起。”
她不知從何處尋來,但是很快,走過來想扶我起來。
“我也會飛了嗎?”翅膀啊,有了它我就不懼怕飛了。
“你可能還需要多加練習(xí)喔?!?p> 我們是鳥族,卻不是天生會飛的,幼年時需要通過修行幻化出翅膀,我和姐姐正在聽從母親的要求嘗試幻化出翅膀。
姐姐聰慧,尋來旁的法子,沒有翅膀竟也飛了起來。剛一學(xué)會便忙想帶著我飛。
“快回去吧,要把你長出翅膀的好消息告訴母親,千萬別提我讓你摔下來的事喔,太丟臉了,母親會罵我的?!?p> “好好好?!蔽倚χ貞?yīng),拉著絮絮叨叨的她,走在了夕陽的余暉里。
“快走,你快走!”
大聲的嘶喊,決絕的面容,還有時不時散落的血。
“我要幫你,怎么會走?”
說著便趁機(jī)擋在她面前進(jìn)行著她未完成的廝殺。白色的衣服不消片刻便染上了絢麗的色彩。
“本就不關(guān)你的事,你給我滾開,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
她一把推開我,一條火鞭掃出,面前的幾個敵人瞬間隕落,那是拼了全力的,壓根堅持不了多久。
我知道,我知道我得幫她。
我又飛身到了她身旁,“鳳覺,我們一起!”
語氣很堅定,我也知道她不會再趕我了,她力氣不夠了。我也拼了命的打,再也不愛惜白色的衣裳是否干凈,再也不想去偷懶睡覺。
可是,終究會有不敵的時候,對手也并不弱。
我的肩膀被劃傷了,我的翅膀也被灼燒到了,太疼了,可我知道姐姐更疼。
終于,堅持不住了。眼睜睜看著對面的刀光向我而來,我想去擋,手上沒了力氣,索性閉上了眼睛。
疼痛遲遲不來,我才睜開了眼睛。
火紅的光輝縈繞在我的四周,半邊天都染紅了。
回頭看,是姐姐的翅膀接下了那刀。
“姐姐”輕輕的一聲喚,在嘈雜的戰(zhàn)場上是那么輕,比頭發(fā)絲落在地上還不如。
我輕輕的墜落,不知不覺的……
我知道,那滿天的紅也終會落下。
我的淚也落下。
這樣的夢不好,反反復(fù)復(fù),虛虛實實,美好和殘酷交織。
是從昨天那個地方回來便做了這么個夢。
宅子確實沒什么好看的,不過是廢墟一片,留下一群看客,走走看看,眾說紛紜。
我見到了一個人,很特別的人。
斷壁慘桓,火還未燃盡。幾縷青煙,還裊裊纏繞在一根根斷木上,熱流涌動,除了官兵收拾殘局,無人敢靠近。
景瑞和我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
“廢墟一片,有什么好看的?”景瑞嘟囔著,很不情愿。
我不回答,只是看著這一片廢墟,想到了昨日的兔妖。
是情嗎?他們之間有情對嗎?那又為什么會殺他呢?
可是她是妖啊,殺人不過分分鐘的事,壓根不用放火,不可能是她。
“謝玉棠的尸首找到了嗎?”
“他們不是正在找嗎?”景瑞回道。
如果說謝玉棠和兔妖有情,而謝玉棠又要娶公主,那兔妖因愛生恨殺謝玉棠是一個合理的結(jié)果。
可是問題是兔妖殺人方式不對,按照昨晚的打斗可見兔妖殺人絕對是符合她性格的爽快,絕對不會暗地下手,而且妖殺人也無需多此一舉。
昨日她雖然閃現(xiàn),但是在我們在樓中時她開始不表露,那段琵琶聲掩蓋中她又在做些什么呢?為什么做完以后就想死了呢?
這件事好多疑問。
那一時的怔愣,竟然連周圍的人群散去也未發(fā)現(xiàn)。
景瑞扯著我的衣袖,將我拉遠(yuǎn),邊走邊說:“你想什么呢?沒看見和樂公主的車來了嗎?”
我這才抬頭,風(fēng)時不時吹起簾子,露出那傾城一角,陣陣香風(fēng)拂面。
為什么我有一種沖動,想掀開簾子去看那張臉呢?
不等我沖動,那轎子便停下來了,那公主緩緩走了出來,眾人皆跪下,一句句“公主萬歲”。
景瑞想扯著我跪下,奈何沒扯動。
眾人中,我站在那里,是那么突兀。我也有些茫然。
繁重的頭飾,都遮不住她容貌的耀眼。那雙眼睛要命的動人心魄。
她的眼睛就是我見過的那個小女孩兒,她的面容就是我的姐姐,一模一樣。我激動萬分,太好了,我終于找到了。
“姐姐……”
此刻她望著我,似乎也有些疑惑,還有些不悅。
“大膽,見了公主還不跪下!”她身旁的侍衛(wèi)粗暴的喊著。
“你是誰?”聲音空靈,緩緩而出。
她不記得了嗎?我是……我是她妹妹啊。難道不是她嗎?還是轉(zhuǎn)世了?難道她死過了嗎?
“我……”我就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什么都說不出來。
“臣參見公主,公主萬安?!?p> 一聲更突兀的聲音響起,我才發(fā)現(xiàn),又是寧簡,他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到了我身旁。
“國師大人,別來無恙?!?p> “她是我派來查案的人,此次陛下把準(zhǔn)駙馬的案子交給臣來辦?!?p> 寧簡雖然好像在解釋,其實也沒有多謙卑。
順著他的話,我低下了頭。我知道這樣貿(mào)然上前問只會是個笑話,還會惹來麻煩。
“公主來此是?”寧簡問道。
“本宮當(dāng)然是來看看準(zhǔn)駙馬還在不在。”她笑了,笑的搖曳生姿。
粉紅衣衫,嬌俏顏色,也擋不住她身上釋放出來的寒氣。
她的笑是冷血的,是冰冷的,是來看熱鬧的。
這真的是她嗎?笑的溫柔的那個人。
“臣會盡力幫公主找到準(zhǔn)駙馬的?!睂幒喎路饹]聽懂似的。
“那國師大人辛苦,本宮先回去了?!弊叩臅r候她似乎還想看我一眼,不過寧簡擋住了。
大大的陣勢來,大大的陣勢去。
我還是定定的站在那里,腦袋里亂作一團(tuán),她到底是誰?我到底是誰?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太亂了太亂了,頭痛欲裂,我終于忍不住的亂了,亂了……
再醒來時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只有一股淡淡的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