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史多倫
唐心兒和宇文時并肩而入,兩個看起來無比和諧的逆光身影,毫無意外又沉了攝政王的臉。
唐心兒也不知道是神經(jīng)大條還是根本沒有,反正從頭到尾都沒對攝政王亂飚的冷氣甩過一個喵喵,無比自然地重新落座,再偷摸摸地準備把剛才上交的玫瑰酥給摸回來。
而對攝政王那張好像來了大姨夫的臉,宇文時則小小地困惑了個,印象中攝政王的性格從來沒有喜怒無常這個標簽哪。相反,據(jù)他所知,軒轅攝政王走的一向是淡漠孤冷人設,再不然就是冷漠無情之類的。
趁著宇文時走神思索,唐心兒早已經(jīng)將她的小爪子伸向玫瑰酥了,就差一點兒!
而習慣良好的宇文時一心二用,一邊困惑著,一邊“狠狠”拍掉某貓偷摸摸伸過來的爪子。再瞥眼多出來的甲乙三人,也沒說什么。
“事情我大致了解了,我就直說吧,二百五十兩黃金不算什么,只要攝政王能保證這笨貓的事情不會泄……”
“給她?!?p> “……什么?”
風羲予這才將注視著唐心兒的目光移到宇文時身上,“將糕點,給她?!?p> “……”
他們剛剛是在講很嚴肅的事情對吧?是對的吧?
宇文時突然覺得自己可能不是個談判的材料,要不然怎么對方能跑題到月球去。
宇文時很郁悶,唐心兒則是忽然驚喜,這攝政王果然是好人!嗯,不能直接講出來,她悄悄給他個感謝的笑容好了!
另一邊,得到甜頭的攝政王愈發(fā)仿若受到鼓舞,略灰的墨瞳盯著宇文時,以命令似的口吻道:“最后一遍,給她?!?p> 對呀對呀,快給我吧!
唐心兒眼饞地伸頭望著被宇文時藏到另一邊的玫瑰酥,順便還不忘將自己的表情變得更加慘兮兮萌噠噠一點,企圖打動自家“鐵石心腸”的奶媽。
一時也沒去注意攝政王太過強硬的命令式語氣已經(jīng)成功hit到同樣不是軟蛋的宇文時的驕傲了。
宇文時這會真是想爆粗口了,這攝政王神經(jīng)質地在他來這的短短一段時間里情緒跌漲得比股市還快就算了,現(xiàn)在竟然還想插手他管教自家奶貓?!
這會兒他算是看出來了,這攝政王八成是看上他家奶貓,想借機在奶貓面前耍威風呢!
他就呵呵了,沒眼見的家伙,不知道看上他家奶貓最重要的就是先討好他嗎!他宇文時不同意,他就不信自家奶貓的胳膊肘會往外拐!
“小寶貝兒,告訴時哥,饞幾天了?”
宇文時這會反應過來了這么個前提,連攝政王這威名都不放在眼里了,只轉頭看著唐心兒誘哄道。
聞言,唐心兒更加委屈地扁扁嘴,伸出了兩根白嫩的手指,“整整兩天零七個小時?!?p> 聽到這個數(shù)字宇文時很滿意地點點頭,這個數(shù)據(jù)已經(jīng)破紀錄了,看來這奶貓是真的在反省了,抬手摸摸唐心兒的頭,繼續(xù)道:“想不想吃史多倫蛋糕?”
唐心兒眼睛驟然亮了,舉爪,“想吃!”
“很好,二選一?!?p> 宇文時無比熟練地擺擺手指,“想吃玫瑰酥?還是史多倫?”
“史多倫!”唐心兒毫不猶豫。
心里的小算盤也十分清楚,玫瑰酥是最愛,但抵不過史多倫蛋糕稀有哇!
即使是在現(xiàn)代,也僅有奧地利的少數(shù)幾家糕餅鋪老師傅會做的史多倫,以其酥甜十足,余韻悠長的資深甜味,早在十幾年前就征服了唐心兒。
想當初她小時候一聽說了這么款“非嗜甜如命者不可多食”的神奇蛋糕,就萬分萬分地想嘗試,少年時期的時哥也沒現(xiàn)在的定力,她多撒幾句嬌再賣個萌,時哥就立馬舉雙手雙腳投降,第二天就打包行李跑到奧地利準備拜師學藝。
那時候時哥還不讓她跟去,說什么帶個奶貓會影響他在國外耍帥泡妹子,不過,其實她知道的,知道時哥為了學這么一個以稀為貴,故而難以外傳的史多倫蛋糕跑了多少家老鋪,又求了多少師傅。她甚至還知道,就在時哥對學到史多倫已經(jīng)絕望的時候,為了不讓她失望,時哥又跑去另一家打過著名甜點官司的Demel糕餅鋪費了多大的功夫才學到沙架這款奧地利國寶級蛋糕。
但大概真的是皇天不忍辜負有心人,就在時哥準備離開奧地利的最后時刻接到了一位會做史多倫的老師傅的電話。
于是那一年的生日,她吃到了兩個蛋糕。
兩個,時哥級的蛋糕。
哦,你問她是怎么知道的?唐心兒才不會說她特意藏下了多大的一塊兒沙架,又用盡多少種手段,才從與時哥同去的小助手那張口風超級緊的嘴里套出這些消息。
聞言,宇文時挑挑眉,顯然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
一手拎玫瑰酥,一手攬著唐心兒的肩膀起身,笑笑道:“回去就給你做。”
又看向那位臉色再次迅速暴跌的風羲予道:“攝政王,黃金我馬上就讓人送來,我們就先回去了,做史多倫蛋糕很耗時的呢?!?p> 話落,就攬著人往外走,到門邊,宇文時忽然停步,轉頭,勾唇,意味深長又道:“相信黃金送到后,如攝政王這般的人物定是不會再借此芝麻大點的小事糾纏我家小寶貝兒的,對吧?”
對什么對?!就你這語氣,咱王連眼角都不帶甩的!
甲乙三人在一旁默默對這位宇文侯府小侯爺致以崇高的注目禮——注目他作死的節(jié)奏!
這宇文小侯爺敢和他們王搶妹子就算了,頂著一個未來盛國侯的名號就敢當面挑釁王?!他們看,這位小侯爺怕是溫柔鄉(xiāng)里泡久了,連死都不知道怎么寫了。
眼看風羲予抬眸,沉目掃了宇文時一眼,三人就在心間倒數(shù),看吧看吧,這宇文小侯爺馬上就要完蛋了!
而風羲予也不負眾望地站起,沉聲,“本王怎么做,輪不到你置喙?!?p> 再看了一眼現(xiàn)在滿心只有那什么屎多人淡糕的唐心兒,瞳孔一片灰澤,拂袖而去。
誒,等等!
甲乙三人爾康手。
什么?就這樣?結束了?!三人面面相覷,完全不敢相信是這種結果。
這就好像是一部話本,前面鋪墊了各種“甜蜜美滿幸福大團圓”的情節(jié),可是臨了臨了,所有該走的情節(jié)都走完了,結局卻突然搞了一個男主角撂擔子不干了,一夜之間感悟紅塵不想斗男二了,連女主角也不想要……哦,女主角倒是甩了一眼。不過,有毛用??!
就這結局對得起冒著生命風險呆在這里的廣大觀眾嘛!
王——憋走哇!你快回來!
你這樣不就是把妹子活生生讓給那小兔崽子,慫了嗎!
然而,個中正主并沒有哪怕一人理解他們想要掏手帕召喚爾康的小情緒。
風羲予看似一切正常地給眾人留下個淡漠孤傲的背影。
唐心兒和宇文時則光天化日世風日下地小肩并著大肩,也給其余眾人留下一個“得逞狗男女”的勝利背影。
被留下的眾人之一,“走吧,都散了吧,以后咱還是別想著泡妹子了?!?p> “嗯,連王都……”
“別說了!你們都別說了!我不相信!王不可能!不可能……”
“算了吧,你也別再說了。走,兄弟陪你喝一杯去!”
“去吧,王這會想必也不需要我們。”
“不是的,王明明就……”
晨輝墜落,最后的三條背影,有違常理地在清晨的地上投下了三道滄桑的痕跡。
漸行漸遠。